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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詡剛行出兩步，便猶豫的停了下來。他站在原地，歉意的對著軍官又是一禮。

    “不用了。今日閑暇正好與內(nèi)子一同趕集，不巧行至此處。多有叨擾。”

    說罷便繞行至一旁。軍官迷惑的目送二人離開。

    邑主交代過，若是衛(wèi)詡前來便陪同入府。事后，將這里發(fā)生的事情完整而認(rèn)真的向其匯報。軍官此刻很是糾結(jié)，他想若是真的稟明此事，該如何去說？難不成？

    “野宰大人陪夫人逛街，不巧路過。”

    想想還是算了吧。最近邑主大人的脾氣貌似很不好。表臣百司府的吏員們挨個被訓(xùn)斥了一遍。這時候去稟報，無異于找罵。望著二人消失的背景，他搖了搖頭。

    繞過宰府行至后方，便是百步的市集。果不其然，今日城中的百姓都在忙著秋收，市集不像往日那般擁擠。夫妻兩東看看，西轉(zhuǎn)轉(zhuǎn)，逛了半天也沒找到稀罕的東西。

    “呵呵。還記得嗎？過去我們在戚城逛早集，什么都想買，什么都想要。”

    阿季笑靨如花，接著說道：

    “可就是帶不走。最后蘭公子送了良人車駕，您懊悔的說。”

    夫妻異口同聲的說道：

    “早知如此，就都買下來了。”

    不顧旁人的目光，二人大笑起來。就在此時一名攤販老者有感而發(fā)。

    “嗚呼！夫婦之情甚犢，何不以金石比堅？”

    王詡笑了。這老頭真會招攬生意。此刻心情甚好，便移步前去看看。原來老者是位販賣寶石的商人。攤位上五彩繽紛的寶石看得他眼花繚亂。

    隨便掃視了一眼，王詡猛地一怔。一片透明扁圓的石頭，驚的他合不攏嘴。

    “眼鏡片？”

    老者拿起那塊看似眼鏡片一樣的透明石頭，解釋道：

    “此為水精，相傳乃女媧之淚所凝。為以大為貴。”

    王詡驚愕的忙接過石頭，仔細(xì)打量。

    此時的水精與后世的水晶在稱謂上有所不同。古人認(rèn)為水晶是水滴凝結(jié)的產(chǎn)物。老者提及女媧，王詡聞聲色變。只要聽到這個名字，他就會想起之前的幻境。加之古代切割打磨的技術(shù)有限。這塊另類的水晶，凹凸圓潤的弧度更讓他感到驚訝。

    放在手中掂量了幾下，果然沉重。不是樹脂或是玻璃一類制作的眼鏡片。他細(xì)細(xì)觀察，看不出這東西與女媧有什么聯(lián)系。決定先買下來，帶回家中滴血一試。

    老者見他對此物愛不釋手，繼續(xù)推銷。

    “此石雖不及玉溫潤，然形如竹，色青無比。”

    老者遞來一塊六邊形的柱狀寶石，翠綠無比，顏色鮮艷晶瑩。王詡一看便知，此物乃祖母綠。這么大一塊放在后世一定價格不菲。然而以當(dāng)下的技術(shù)是無法切割與打磨的，足足一指長的石頭拿來又有什么用呢？老者似乎看出了王詡的憂慮。

    “將此石錯以黃金，便可為墜。青石形如竹，以彰君子之風(fēng)。”

    不佩服都不行。人家老頭把如何制作飾品的方法都告訴他了，還借機委婉的拍拍馬匹。買就買吧。剛好阿季也沒有什么首飾，多買些順便讓鐵匠練練手藝。

    春秋時期，寶石是不值錢的，而玉石與珍珠最受歡迎，可作為貨幣使用。

    最終，他買了一袋子寶石只花了兩千錢。王詡拿出一小塊金餅，老者便熟練的開始切割，并取出天平稱重。

    商賈在大宗的買賣交易時，習(xí)慣以黃金兌換銅幣。黃金是一種柔軟的金屬，純度高的黃金可以輕易的用指甲劃出痕跡，并且方便切割。正是這種特性，商人都喜歡將其制作成金餅，使用時分割稱重。由于黃金的熔點在1000多度，和鐵一樣難以熔煉。此時流通的貨幣又多為加工過的赤金礦石，由于比較稀缺，又不易仿制。所以黃金貴金屬貨幣的地位便由此顯現(xiàn)而出。

    集市一圈轉(zhuǎn)下來，居然買了袋石頭。阿季著實無語，無法理解王詡的想法。少女詢問道：

    “良人購石有何深意？”

    王詡嘻嘻一笑。

    “給阿季做些首飾。”

    他摸了摸少女的頭。

    “妾尚未及笄，無需首飾。”

    大周女子在十五歲后便會盤起發(fā)髻，而固定發(fā)髻所用的首飾則十分簡單。少女雖已為人婦，但并未按照成年女子那般盤發(fā)。只是簡單的將長發(fā)挽起，垂于身后。

    “說什么傻話？你可是我的夫人啊。”

    阿季呆呆的看著他。人前夫君會稱他為夫人，完全是做戲給別人看。而私下并未確認(rèn)過兩人的夫妻關(guān)系。突然主動開口，倒是讓阿季有些錯愕。

    隨后他們繞行到了風(fēng)伯家，一路上阿季就像是小媳婦一樣，羞澀的低垂著腦袋，被夫君牽著手前行。感覺兄妹的這層關(guān)系突然改變后，就連牽手這樣習(xí)慣性的動作也讓少女緊張的手心冒汗。放下寶石與風(fēng)角交待了幾句后，對方便連連稱贊今日辦學(xué)之事，還挽留二人在家中吃飯。

    王詡婉拒過后，夫妻一起去了織坊。他拿了袋羊毛便領(lǐng)著阿季匆匆回家。那臺見證紡織歷史發(fā)展的腳踏紡線車，一直被夫妻收藏在家中。

    晚間，王詡紡紗，阿季紡線。小夫妻難得這般悠閑，你一句我一句，訴說著往事的點點滴滴。隨后，王詡將紡好的毛線制作成了流蘇。頑皮的掛在少女的頭上與腰間。夫妻一陣歡鬧，直至深夜。

    當(dāng)兩人睡下，過了半個時辰，王詡佯裝翻身幾番試探，確認(rèn)阿季已經(jīng)睡熟，這才偷偷地從床上爬起。懷中那塊長相如眼鏡片的水晶，早已被胸口的體溫焐的溫?zé)帷Ｋ麑⑹种竸澠疲苫卮采稀Ｎ罩У囊恢皇郑昧δ罅四螅却眠`的眩暈感。

    過了好一會兒，王詡發(fā)現(xiàn)自身毫無反應(yīng)。于是掀開被子，點起油燈，仔細(xì)琢磨那塊女媧眼淚凝結(jié)的水晶。認(rèn)為一定是血滴的太少，所以沒有引起水晶的共鳴。他又反復(fù)試了幾次，在床榻與桌案前來回奔走。不料，把妻子吵醒了。

    昏暗的火光，少女迷迷糊糊的起身。

    “良人為何不睡？有心事嗎？”

    王詡猛地一吹，將油燈熄滅。身形一閃便回到了床上。

    “呵呵...沒事，沒事。快睡吧。”

    若是大半夜的，被妻子瞧見自己割手指玩。指不定認(rèn)為他是個變態(tài)。王詡干笑兩聲，側(cè)過身子。心中的將那賣寶石的老者一頓暗罵。

    這水晶根本不是女媧的眼淚，分明就是自己的眼淚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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