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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竇輔眉頭一皺，呵斥徹里吉道：“閉嘴！你是什么人，敢煽動羌人劫持縣長？你就不怕死嗎？”

    他注意到，徹里吉用的稱呼是“漢官”而不是“漢狗”，一字之差，卻是不同程度仇恨的表現(xiàn)。于是竇輔猜測，直呼“漢官”，徹里吉應(yīng)該還沒有決心反叛，只是對漢人官吏的反感，而不是那種刻骨銘心的仇恨。

    徹里吉隨即反擊道：“漢官，你聽著，我徹里吉不怕死，羌人沒有怕死的！但就是死，也是讓你們這些漢官給逼死的！冬天里缺衣少糧，好不容易熬過去，盼到開春，又被你們欺壓，羌人還有活路嗎？”

    東卜聽著，也忍不住低頭嘆了口氣。確實像徹里吉說的那樣，比起溫暖舒適的大小榆谷，北方的氐池簡直和西方的高原有得一拼，不但牧場稀少，而且氣候更加惡劣。去年冬天的兩場大風(fēng)雪，給部落幸存下來的人都留下了深刻印象。

    這么大的暴風(fēng)雪，恐怕也只有漠北極寒之地才會有吧？

    但竇輔沒時間和羌人共情，而是擔(dān)憂起東卜帶來的那五百人。這里所有的羌人，都是出自氐池種，也都經(jīng)歷過那個令人絕望的冬天。徹里吉的話，打動的不只是他的兄長，連東卜的親衛(wèi)也有不少人露出了猶豫的神色。也許下一刻，他們就會倒向?qū)γ妫B同徹里吉一起，真正的反叛。

    竇輔不再爭辯，深吸一口氣，又呼出來，努力使頭腦保持清醒?，F(xiàn)在沒有任何人能幫助他，夏育不在，傅燮不在，張繡也不在。身邊更沒有可以依靠的漢軍，只有五百個心中已經(jīng)產(chǎn)生動搖的羌人青壯。

    只能靠自己了！

    從秋天到冬天、再到春天，允街的守城戰(zhàn)，允吾的詐降奇襲，令居的受降納叛……過去的大半年里，在涼州和洛陽，竇輔做了太多太多，幾乎以一己之力反轉(zhuǎn)了涼州的局勢。但是如今羌人中又產(chǎn)生了不穩(wěn)定的因素，難道說，真的就無法改變歷史？

    連一個州都穩(wěn)定不下，就這樣的無能之輩，也想效仿先祖竇融，去匡扶漢室？

    對面的徹里吉見到竇輔沉默著，忍不住喊道：“漢官！今天的事和你沒關(guān)系！我可以不殺你，你走吧！”他還不知道竇輔的真實身份，只當(dāng)是普通的縣中官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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