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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哪位啊林冠亨？”顧平蕪露出一點(diǎn)冰涼的笑意，非常認(rèn)真地盯著對方的眼睛，用很天真的語氣問道，“你知不知道他根本不屑我的機(jī)會啊？”

    “別這樣，平蕪……”

    “我沒你想的那么情深不渝。”她努力眨了眨眼，為掩飾泛紅的眼眶，所以匆匆低下頭說道，“我就是覺得，愛一個人很累，不如愛自己。所以你也別在我這里找機(jī)會了。我能做的就到朋友為止，再多一點(diǎn)都不能了。”

    頓了頓，她連抬頭看林冠亨表情的力氣都沒有，很疲倦地說：“就這樣吧，我先走了。”

    “我送你——”

    “不必，我?guī)Я怂緳C(jī)。”

    她背對著他說完，頭也不回拎著包走出餐廳。

    林冠亨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目送她徹底消失在視線里，才耷拉著肩膀往回走。

    餐廳原本靜得仿佛掉下一根針都聽得見，隨著他坐回位置的動作，像被誰按了開關(guān)一樣，開始漸漸騷動起來。

    餐廳老板輕手輕腳坐到他對面，臉色復(fù)雜地問：“這什么情況？沒成？”

    林冠亨低著頭沒吭聲，半晌，抬頭笑了一下。

    “嗯。”

    老板著急得直撓頭：“這位什么來頭，不是說你追了兩年了嗎？兩年都沒打動，難不成心是石頭做的？”

    林冠亨半晌沒答，只是慢條斯理整理儀表，是不想再聊下去的姿態(tài)。可離開前，到底還是回頭和好友說了最后一句話。

    “不關(guān)她的事。是我太心急了。”

    *

    公寓里很冷清。

    是普通的兩室一廳，因為只有她一個人住，一間被布置成了書房，地上鋪著材質(zhì)矜貴的羊毛地毯，有時候辦公晚了就地一滾就那么睡了，好像從前只睡特制床墊的那個顧平蕪根本是另一個人。

    客廳里沒裝電視，原因無他，她沒時間看，新聞也大都從網(wǎng)絡(luò)上獲取，或者有助理定期整理匯總到她手機(jī)里。

    以前她無所事事上著學(xué)，并不明白池以藍(lán)怎么可以每天都那么忙，總是大半夜才回來。現(xiàn)在懂倒是懂了，卻也晚了。

    原來當(dāng)老板真是吃力不討好的活兒，任何決定的風(fēng)險都得自己擔(dān)著。

    從前她花錢不心疼，反正爸媽都縱著她，可自從跟著盧湘從家里出來，事無巨細(xì)都是母女倆商量著來，她這才知道原來單是要體面地活著就是一筆巨大的開支。

    渡過一段比較艱難的時間后，手頭雖然和從前一樣寬裕了，也本可以恢復(fù)到和從前相差無幾的生活，她卻總是會后怕。想來想去，總想做點(diǎn)什么，卻不知該做點(diǎn)什么。

    沒了家里人的左右，她從s大退學(xué)，照自己的喜好申到了哥倫比亞大學(xué)的建筑系，最初的原因也很簡單。

    她想起池以藍(lán)說過，國內(nèi)沒有能設(shè)計板場的好設(shè)計師，也沒有能造好板場的施工團(tuán)隊。

    那時候她的愿望還很單純，以為自己在不久后的某天一定能夠和池以藍(lán)重歸于好。

    因為相信他心里有她。

    可原來沒有。

    這些年，哪怕透過旁人給過一聲問候也好，都沒有。

    可在茶余飯后，他的很多事她都聽說。他終于對自己大哥下手報復(fù)，他逼宮老爺子成了啟東集團(tuán)的實(shí)際掌權(quán)人，他眾叛親離，卻終究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

    “果然是頭養(yǎng)不熟的狼。”顧平謙有次給她打電話時如是評價。

    而她更住喉嚨，無言以對。

    她花了很多時間才能漸漸明白，原來池以藍(lán)說的話是對的，他心里太深的溝壑，裝著太多的東西，他將每一樣都放在了她前面。

    他不是不曾對她情深，只到底有限。

    對池以藍(lán)而言，即便豁出畢生深情，或許也就到此為止，不能更多了。

    他們之間的問題那么簡單，多情卻被無情惱，如此罷了。

    第二天早上，未及睜眼，她就接到程方原的電話，開門見山地問她一句話：“周揚(yáng)催我簽項目合同，你的意思呢？”

    她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揉著眼睛含含糊糊地答：“你昨兒不是說你接了嗎？”

    “只是意向。”程方原道，“如果要考慮到周揚(yáng)的老板，畢竟要問過……”

    “正常干活兒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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