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戒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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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回到酒店,沈望的眼眶還紅著,沈望重復了很多遍“徐斯不想住在酒店,只是暫住在我那里,但你要是介意的話,我會讓他搬走的,你別生我的生氣”,他把對不起三個字翻來覆去地說,但顧重始終很冷靜地開車,像是沒有受到他的影響,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力氣壓住對他的嘲諷、挖苦。
沈望總是有這樣的本事,讓人把記憶翻出來鞭打從前的美好,一點懷念都不留。
他想起他們從前吵架,沈望每次都很茫然地說“那我下次不這樣了”,下次他的確不再喝醉喝到別人的懷里去,但會變成和別人喝到一張床上去。
即使他知道他們沒有上床,但他依舊對他的低道德界限感到疲累,他們之間的爭執更多的是觀念的不合,若僅僅是這樣,顧重也不至于投入四年,然而恐怖的是,沈望對自己為什么會這么做,根本說不出所以然,他只是什么都不在乎,包括他自己。更何況他無法原諒那次下藥,也更不能理解之后的玩弄。回到酒店的房間后,沈望很自然地跟著他進門,卻被他攔住。
“你自己去開一間房間。”
沈望像是預料到他的無情,攥著手指問他:“我不能住在這里嗎?”
顧重道:“我不像你,不會隨便讓人住我的房間、睡我的床。”
沈望看他的眼神,就像一條濕漉漉的流浪狗,烏漆漆的瞳孔倒映了他一張冷漠的臉。但顧重卻不想再受他的鉗制。
所以他們就這么對峙。
然后薄情自然會戰勝一切。他把那張濕漉漉的眼睛關在門外,只要不去注視他纖細的身體和淤青的手背,他就能一直薄情。只是真當看不見沈望時,他那無用的多情又升了出來,反復拷問他的靈魂。
他想起那次醉酒的第二天,當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時候,沈望也是這么看他的,就像是被扔在路邊的小狗,但脖子上還掛著他的銘牌。
他進浴室沖了把澡,換上干凈的襯衫和西裝褲,卻在行李箱里的夾層里看到了一顆銀色,他拈著那枚金屬質地的袖口,最終還是把它放在了桌上。
等到太陽落下,他才準備去外面解決晚飯,卻在進門的地毯上看到了一張薄薄的紙片,估計是從外面塞進來的,沒想到五星級酒店都管不住這個?他撿起紙片,上面卻是白紙黑字的一段話,那熟悉的字跡讓他立刻沉下臉,他猛地拉開門,果然抓到了還沒有收起紙筆的沈望,他蹲在他房間的門口,仰頭傻傻地看著他,手里還攥著一支馬克筆。
“你想讓我叫保安嗎?”
“我、我馬上走。”沈望輕輕地說。
“你寫的是什么意思?”
“都是我想跟你說的。”
“你不想再玩這些小把戲。”
顧重繞過他想走,沈望又像條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甩都甩不掉,顧重起初還能無視他,但那張紙片上說的話的確灼傷了他的冷漠,忍不住回頭兇他:“別跟著我。”
“我們順路。”
沈望看了下他的臉色,又心驚膽戰地補充了句:“不、不行嗎?”
顧重冷起臉,根本不想理他。然而沈望就這么厚臉皮地跟他走進了同一間酒吧,他坐下來剛點了一杯威士忌的時候,沈望坐在旁邊東張西望地打量了一圈,等看到幾個西裝筆挺的侍者時才恍然大悟般地說:“你怎么飯都不吃就來喝酒?這樣對身體不好。”
顧重不理他,只是余光瞥到他拿著單子翻來覆去地看,最終跟酒保要了杯鮮榨果汁,顧重在心底嗤笑,但沈望似乎不怕他的冷淡,還跟他說:“這里只有橙汁,其實我比較想喝西瓜汁的,你想不想喝?我剛剛在路邊看到了,我可以去買。”
顧重只問:“這么多位置,你偏偏要坐我旁邊?”
他以為沈望會找個借口,但實際上沈望卻很直白地舔了下干燥的嘴唇,道:“我只想和你坐。”
他被這樣的直球堵得說不出話。
然而沈望還補充道:“兩個意思上都是。”
“這是調情?”
“是真心話。”
“你跟我的工程師、閆懷、徐斯都是這么說你的真心話的嗎?”
“不要這么挖苦我,你不是這樣的人。”
顧重感到很反感:“少說得好像比我還要了解我自己。”
沈望不再跟他辯解,但顧重知道他的潛臺詞,“你太心軟了”,這是沈望從前最愛跟他說的話,但后面往往跟著的是“可我不喜歡心軟”,然而現在的沈望卻要把他的心軟利用到底,他怎么能不憤怒。
酒保把橙汁推給沈望,沈望嘬了一小口,整張臉都蜷了起來。沈望還跟他抱怨了句,說“好酸”,但他卻不想搭理他,只是拿手指沿著酒杯的杯壁畫圈。他剛喝了兩口時,一盤漢堡就被推到了他的面前,他朝侍者皺起眉:“我沒點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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