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還未亮，安貞便醒了。

    昨日她與成季柏雖回來得晚，但成幼瑤與成金壯回來的卻早，故此，成幼瑤便與嚴氏幾人一道備起了第二日出攤要用的材料。

    成季柏心里惦記著事兒，雖說昨夜很快睡去，但懷里的安貞一動，他便也跟著醒了。

    “醒了？”他聲音里帶著幾分初醒時的沙啞，在這寂靜的夜里，安貞禁不住想入非非。

    她咬牙回神，道：“你怎地也醒了？天亮還早著呢，快再睡個回籠覺。”

    她一邊說著，一邊起身下床。

    “貞娘”，成季柏按住安貞的手，他琢磨片刻話語，道，“這大冬日的，天如此冷，不若咱們就不去了吧？”

    開了話頭，再繼續說便也容易了：“養家合該是我這個男人要做的事兒，只可惜我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書生，但卻也不能讓你每日早起，頂著寒風于凜冽寒氣中辛苦賺錢。我頭先還說了，要待你好，這兩日卻是忘了。”

    他話音里透著分后悔，安貞卻未曾注意到，她不解道：“相公，你今兒怎地了？怎地如此反常？”

    成季柏坐起了身子。

    屋子里還未點燈，仍是一片漆黑，成季柏憑著直覺與安貞對視，語氣淡淡，“我反常么？”

    安貞點點頭，“以前你不這樣的，和小妹做生意這事兒，也是你同意了的，怎地又突然不讓我去了？”

    “是我不好，你問我時，我只想著你在家無聊，找些事打發時間也好，但卻未曾想到，你們做起了生意，卻很是辛苦。”

    誰料安貞卻道：“不辛苦呀，一點兒也不辛苦。”

    “？？？”

    成季柏一肚子草稿頓時被噎住，他無奈道：“做生意，又怎會不辛苦？”

    安貞撓撓頭，“確實是累的，可我做著很開心呀，我們這小生意，其實也頗有意思呢。”

    雖然每日要起大早，又是一天之中最冷的時候，她們卻要走上一路，縱使到了鎮上也不得閑，可一旦忙活起來，連汗都能出，又如何會冷？

    且，安貞如今愛極了自己賺錢的感覺。

    通過她的勞作，一枚枚輕巧的銅板到她手里，最終變成沉甸甸的一把，這種成就感，是安貞長到這么大都未曾有過的體驗。

    昨日她用自己賺的這錢，去買東西時，都覺得比從別人手里接過來的錢更好。自己賺了錢，再去買東西，安貞只覺得快活極了。

    她如今正是對這種感覺著迷的時候，成季柏卻說不去出攤了，她又如何愿意？

    她手舞足蹈地同成季柏道：“相公，你難道不覺得，自己賺錢很有成就感么？一看見自己努力賺來的錢，我一點都不累了呢！況且，這生意又不只我一人，小妹與大堂兄都能幫忙，我這么大的人了，難道還能累著自己不成，你放心就是。”

    她說著，便拿開成季柏的手，摸索著點著蠟燭，便坐到梳妝鏡前，將一頭如瀑青絲梳好，便起身開門出去。

    徒留成季柏在原地一臉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