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喔——”

    院中雞窩里，一只毛色鮮亮的大公雞抖抖身子，發(fā)出一聲長鳴，隨著這一聲雞鳴，一道金光撕破天邊殘留的夜色，天徹底亮堂起來。

    灶房里，安貞早已點好了鹵，與小嚴氏、成三牛等人一道，將豆?jié){舀到了扁木盒里，隨后壓制豆腐。

    在等著豆腐成型的這會子時間里，趁著鍋熱，安貞給待會子要出門賣豆腐的成三牛父子三個做了飯。爺仨吃完，豆腐也成了型，便各自分了幾板豆腐，又往箱子里盛了些豆渣，這才挑著擔子出門去。

    安貞與小嚴氏卻不得閑，妯娌兩個留在灶房，做一大家子的飯。

    今兒個，照舊是嚴氏站在西屋二房門口大聲叫喊，才把田氏從屋里叫了出來。

    一看田氏頭發(fā)亂糟糟的，根本就是才醒的樣子，嚴氏又是一番破口大罵，“明兒天不亮老娘就去叫你！我倒要看看，你這夯貨還能不能一覺睡到大天亮！”

    “哪家的媳婦像你這般，成日里飯也不做，一個媳婦子，這日子過得竟比我這個當婆婆的還要自在？我倒想問問你們老田家，是怎么教的閨女！”

    聽見這話，田氏才慌了。

    嚴氏愿意罵就罵，反正她又不會少塊皮，但扯到田家便不同了。她娘家還有未說親的堂妹侄女呢，若是田家的小娘子都是懶貨這樣的話傳了出去，她們還怎么說親？她兄嫂能撕了她！

    田氏忙賠著笑，向嚴氏保證，自個兒明兒定然會早起，不用勞她大駕。她再三保證，嚴氏才哼了一聲，道，“老娘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若是明兒你起得還是比老娘晚，我就找你們老田家去！”

    田氏忙道不會，嚴氏這才放過她，轉(zhuǎn)而用一張笑臉，給成季柏夾菜。

    雖已嫁到成家好幾日了，但對嚴氏這番變臉的功夫，安貞依然不能習慣。

    成季柏給母親妻子各夾了菜，將自己碗里的粥喝完，便放下碗筷，用兩人未成親前安貞給他做的帕子擦了擦嘴角，回屋背上書箱，同家人道別去學堂了。

    嚴氏督促著田氏將碗筷刷洗了，又督促著她將院中的雜活兒做完，又讓她將自己屋里的被褥曬上，“你個懶婆娘，自己屋里的被褥多久沒曬過了？你自己皮糙肉厚，我們二郎墩子可不一樣。”

    對她的絮叨，田氏只當耳旁風。

    ……

    成三牛父子仨雖挑了豆腐出去，但仍在家里留了一板。他們?nèi)ヅ缘拇謇镔u豆腐，自己村里便顧及不上，索性便將豆腐留下一些，若是有人來買，也好應客。

    成家人雖沒有特意宣揚自家在賣豆腐，但有成大牛與成二牛，并其他堂兄弟在，四柳村仍有不少人知曉了成三牛家在賣豆腐這事。有些人家家底子略厚一些，或是想吃些好的壓壓饞蟲的，便拿著碗端著豆子往成家來了。

    對同村的鄉(xiāng)親，嚴氏并未給他們便宜些，只若有人想要豆渣，給他們盛上一勺子的，這已然是嚴氏最大的讓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