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家用的醋還是去年時打的,醋這東西,不比油鹽用的多,故此雖過去了大半年,仍剩了不少。聽安貞說要用醋來點豆腐,嚴氏臉上滿是心疼,“四郎媳婦,真要用醋?” 安貞笑道:“只是如今咱們家什么都沒有,才先用醋湊合,待到酸鹵水發酵好了,便不用醋了。” 嚴氏仍是不舍:“不點豆腐呢?” “不點豆腐,豆腐便做不成個兒了。”嚴氏唉聲嘆氣地苦思好一會兒,才終于肉疼地點頭應了。安貞又問她紗布,她說:“家里沒有紗布,我明日一早起了就去買。” 見她還是有些心疼,安貞挽住她的手臂,笑道:“娘放心,這些投入都是必須的,等咱將做好的豆腐賣出去了,便能回本兒了。” 一旁,成幼瑤道:“就是。況且,這豆腐是能做很多的,但紗布只買這一次,咱們日后有得賺呢。” 嚴氏又如何不曉得這個道理,她只是一想到要花出去這么多錢,便覺得肉疼不舍罷了,她也不是那等子矯情的人,便道:“幺兒,明日你跟著我一起去買紗布。四郎媳婦,你明日可別忘了早起會兒,好給四郎做飯。” 知道成季柏明日便要去學堂,嚴氏囑咐道。 “幺兒”便是成幼瑤原本的名字了,成三牛夫妻兩個都是不識字的,自然也想不到什么好名字。 成大郎兄弟幾個,都頂著成鐵柱、成鐵栓這樣的名字長到老大,即便是成季柏,也頂著成金寶的名字長到十來歲,還是等他讀了書,才給兄長妹妹們換了如今的名字。 安貞應了一聲,便叫嚴氏與成幼瑤去用飯。 …… 第二日,安貞早早便起了,她正在院子里洗著手,便聽堂屋門吱呀響起來,她回頭看去,便見嚴氏挎著個籃子從屋里出來。 見安貞在院子里,嚴氏先去叫了成幼瑤起床,自己則是去打水洗臉,“我去鎮上,正好不耽誤時間。” “等吃罷飯再去吧,這會子太早了,也不知鎮上的鋪子開門沒有。” 嚴氏將盆里的水潑掉,邊擦著臉邊道:“沒事兒,不開門,我便與幺兒等一會就是。” 見勸不住,安貞只好作罷,只是嚴氏都已洗完了臉,成幼瑤還不見出門,嚴氏便又湊到她房門口,接著叫了兩聲。 安貞沒在院中過多停留,她洗了臉,便到灶房里去做朝食。 她在灶房里忙活著,嚴氏的聲音聽得清清楚楚:“幺兒,幺兒,快起了,別耽誤事兒!” 床上的成幼瑤閉著眼,嘴里“嗯嗯”地回應著,但始終不見她睜眼。外頭,嚴氏又喊了兩聲,終于忍無可忍地直接去拍成幼瑤的房門——若不是里頭拴著門栓,嚴氏都要推門而入了。 成幼瑤終于被拍門聲吵醒,她高聲應著好了,忙爬起來穿上衣裳,又迅速把睡得亂糟糟地頭發梳好,這才終于開門出去。 嚴氏的動靜,將還未醒的成家人也都悉數吵醒了,既已醒了,眾人也都干脆起床悉數,只有還小的墩子,被田氏哄哄又睡了。 安貞很快便做好了朝食,她給嚴氏與成幼瑤母女每樣都留出來,這才叫家里人用飯。 一如嚴氏的偏心,安貞雖是一起做的,但卻也是給成季柏開了小灶,除去眾人都有的,成季柏還有一個水煮蛋,“相公吃雞蛋,你讀書耗腦子,不吃些好的可不成。” 成三牛認同地點頭,“你媳婦疼你,快吃了上學去。” 他都沒說什么,田氏只好把自己的酸話又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