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無限神經(jīng)[無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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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神黃昏》,是畫家千梧回歸之作。這幅畫有著前拉斐爾式對細節(jié)綺麗的表達,也深得野獸派色彩流淌的影響。接下來,請允許我保有這份榮光,為大家揭紗……”
主持人優(yōu)美的聲音在背后遠去,山間雨聲漸囂。
一名青年獨自離開喧鬧的晚宴,踏出山間公館大門。啞光細綢襯衫包裹著清瘦的身材,他黑眸低垂,眼下暈著淡淡一抹緋紅,略帶醉態(tài)。
另一人追出來,軍部皮鞋踏在地上當(dāng)當(dāng)?shù)仨懀暗溃骸扒嘞壬 ?
千梧抬起醺然低垂的眼,回頭看向他。
那是一雙漆黑深邃至極的眸,靜深中又銜著天真意味,讓人初逢便恍然想道,果然,這就是時代藝術(shù)家,千梧。
“找我嗎?”他的嗓音很清,又低低的,讓和他說話的人情不自禁溫柔下來。
“少帥請您留步。”對方喉結(jié)動著,用盡可能溫和的語氣強調(diào),“他是真的真的很想見您一面,請一定留下來讓他說幾句話。”
千梧聽后看了他一會,似乎酒醉迷茫,消化許久才弄明白他的意思。
“你是江沉的勤務(wù)兵么。”千梧問道:“你叫什么?”
對方愣了一下,“葛桐。”
“這位小葛朋友。”千梧勾起唇角,銜著一絲醉把手搭在他肩上,說道:“跟你們少帥說,我覺得他不是真的很想見我。”
葛桐紅著臉發(fā)懵,“什么意思?”
千梧沒回答,轉(zhuǎn)身從門口侍者手里撈過一柄修長的傘,甩手一抖,傘面砰地撐開了。
他對著滂沱的雨幕緩緩吁了口氣,輕聲自言自語道:“這酒上頭。”
等他從容走入雨中,葛桐才忽然反應(yīng)過來,委委屈屈地沖著他的背影喊道:“我們少帥不是打發(fā)我來敷衍您,他人在里頭搶拍您的畫吶!千梧先生!就等五分鐘!兩分鐘!一分鐘!我的祖宗……”
漆黑的大傘下,年輕男子微微垂著眼,一股子要命的紅暈從冷白的皮膚下慢慢透出來,順著臉頰向下蔓延,襯衫領(lǐng)口里也漸漸渲開桃色。
千梧已經(jīng)聽不見別人喊他了,耳畔響著若有若無的轟鳴,頃刻又消弭在白噪雨聲中。酒熱在傘下回籠,他半垂著眸在雨中沿著山路緩行,把別墅里那些衣香鬢影和酒醉耳熱都散去。
背后的公館忽然響起悠長的鐘聲,代表最后一件拍品落錘。
鐘音穿過雨幕,山里忽然起了大霧,仿佛時間懸停。他在醉意中踏進霧里,感官漸失——聽不見雨,也看不清前面的路。駐足回首望去,公館已消失在漫天漫地的霧里,森林在雨中隱匿,上下左右皆是霧氣。
唯有一點冰涼,如同身體里劃開一根潮濕的火柴,不見火星,只把潮意順著神經(jīng)點著,從手指尖一寸一寸地爬到頭頂去。
他輕輕地舔了下嘴唇。
遠處公館門口的侍者用力揉著眼睛。
慈善義賣酒會剛到高.潮,門口沒人,他原本站在那看著那個年輕得意的大藝術(shù)家慢吞吞走遠。結(jié)果一個晃神,人就消失了。雨停,山間清朗一片,離山路一眼望去可眺數(shù)千米,卻望不到那人了。
身后宴會廳接連爆發(fā)狂熱的起哄聲,能讓富豪軍商丟掉矜持,想必是有拍品拍出了天價。
侍者顧不上了,轉(zhuǎn)身小跑兩步搶到宴會廳門口,抻著腦袋偷偷看熱鬧。
主持人感慨道:“成交!千梧復(fù)出大作《諸神黃昏》,歸江少帥所有。”
人群中議論紛紛。
“江少帥天價一畫,想必那些唱衰千梧的流言要收斂了。”
“我有點看不懂,江沉怎么出手捧一個畫畫的?”
“你以為這個畫畫的,是你想捧就能捧的?”
“嘖。”侍應(yīng)過癮地一捶手。
賣畫的,是曾被捧上天又被唱衰到谷底的時代藝術(shù)家。買畫的,是手握重權(quán)用爭議下酒的帝國守衛(wèi)軍指揮官。
風(fēng)云人物間的牽絆,最能讓他這種無聊小老百姓來勁了。
他忍不住又往前傾了傾身子,想遠遠地一領(lǐng)江少將得畫的英姿。然而剛走兩步,卻見門里熙熙攘攘的人群都在左右找尋。主持人驚訝道:“江少帥人呢?”
有人喊道:“剛才坐我旁邊舉價牌,一轉(zhuǎn)頭就沒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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