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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開始也認為那就是個窮酸書生，可是他準(zhǔn)確預(yù)測了敵軍會憑空出現(xiàn)在越中，而且他還說狼赳真正的目標(biāo)，其實是高夷城。”

    “我也覺得很奇怪，我還懷疑是不是出錯了。就算真的出現(xiàn)在越中，距離高夷城也還有很遠，那樣的奔襲，又是冬天，找死呢？”

    “喲呵，連戴爺都有說別人找死的時候啊？您自個兒是怎么個找死法，您自己心里沒數(shù)嗎？”

    戴矮子不耐地瞪了江十一一眼，習(xí)慣性地抬起手，最終卻沒有落到江十一臉上，而是撓了撓自己耳朵。

    “誒誒，您輕點撓，當(dāng)心把耳朵撓掉了，昨天我軍中可掉了好幾只耳朵。”

    “陳泌那邊還凍死了三個，晚上睡去了就沒醒來，根本不夠御寒，照這樣下去，等大軍開到越中，起碼得去個兩三成。”

    “那不至于，到了祜郡就沒這么冷了，樗地這邊山勢太高了。”

    “我還是覺得奇怪，你說他們要是真有本事憑空出現(xiàn)在越中，而目標(biāo)又是高夷的話，那為什么不直接出現(xiàn)在高夷，直接打不就完了。”

    “嘶——誒對，這么說也是。”

    江十一恍然大悟，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瞪大了眼睛看著戴矮子同樣正在慢慢瞪大的雙眼，兩人相當(dāng)默契地同時屏住了呼吸，然后又相當(dāng)默契地同時吐出了同樣的一句話：

    “又是聲東擊西！”

    “又是聲東擊西！”

    戴矮子再次撓上了耳朵，他似乎對自己的皮糙肉厚頗有信心，全然不怕耳朵被自己撓搬了家，隨后他突然就快步往前趕去。

    “你干嘛去啊？”被拋在身后的江十一叫道。

    “見涼平將軍！”

    戴矮子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能立功的機會，他甚至不惜因此變得市儈。假若令高對立功有他一半的熱忱與市儈，那那個價值連城的預(yù)判足以讓他青云直上，可惜，自命不凡的毛病讓他不恥于去把對立功的追逐做得太過赤裸。

    或許是由于冒著這樣的風(fēng)雪實在是難以行軍，又或許是因為戴矮子的前往真的讓上峰若有所思，在這之后沒多久，洪京將軍下令原地稍事休息。

    江十一開始安排底下的士兵找地方生火取暖，然后自顧自地坐在一棵大松樹下休息。他望著漫天的風(fēng)雪發(fā)呆，發(fā)著那種足以忘記時間的呆，陳泌也在忙完手頭的事之后默默坐到了江十一身旁，全程無語。這樣的無語不僅是因為陳泌對語言的矜持，更是由于兩人那無須贅述的默契，有時候無話可說是比無話不談還要深的一種羈絆。

    風(fēng)雪催生著傷感，江十一仿佛已經(jīng)足夠老邁。他的腦海中翻騰著好多人，有死人，有活人，也有生死未卜或者存在成疑的人，那些人那些事，就是讓他從此一夢至死，也能在夢中活得有聲有色。

    突然，一張只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夢中的臉，卻出現(xiàn)在了這猶如夢境的現(xiàn)實中。那個人身穿本軍的紅色制式戎裝，對軍旅的各種忙碌卻不甚熟悉，有些笨手笨腳地在戰(zhàn)友的打趣與呵斥下生火造飯，大概是個新兵蛋子吧，只是那張乖巧娟秀的臉不應(yīng)該長在一個大頭兵身上，且那樣的乖巧與娟秀對江十一來說太過熟悉。

    “誒，陳泌，你看。”江十一指了指那個新兵，把自己的獵奇成果分享給陳泌，試圖再度燃起兩人的吃瓜之魂：“你看那個人像誰，像不像紅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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