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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柳暗花明-《喜劫良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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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也要把她給我,她要回家了

    1

    平瀾將解藥喂給陸鶴軒吃下,怕他噎著,又喂他喝了口水。

    宮無波見狀道:“要把他衣服解開些,屆時藥力發揮,身上會發熱。”

    平瀾瞪了宮無波一眼,但還是聽他的話,伸手去解陸鶴軒外衫,嚇得陸鶴軒話也說不齊整,連喚了三聲宮離。

    宮離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攔住平瀾:“阮妹妹,這活兒我來就成。”

    宮離七手八腳解開陸鶴軒的衣服,突然發現陸鶴軒腰間貌似有個什么物件。

    “欸?這是何物?”

    宮離素來莽撞慣了,竟趁著陸鶴軒尚未從軟筋散中恢復過來,毛手毛腳地將那物件抽了出來。

    “別!”

    陸鶴軒猝不及防,但木已成舟,眾人的視線都凝聚在了宮離的手上。

    插在他腰間的,是一支竹笛。

    竹笛仿佛剛削好沒多久,沒有經過長年累月的把玩和潤澤,還有些刺手,泛著新竹特有的青色,通身沒有玉佩瓔珞的裝飾,只一支簡簡單單的竹笛,但七個笛孔圓潤有致,可見制笛之人的精心細致。

    “笛子?陸兄,你還會吹笛子啊?”宮離興致盎然地問。

    陸鶴軒被他氣得一張臉青白交加,不想理他。

    “給我看看。”平瀾忽然道。

    宮離遞給她,她伸手接過,借著昏暗的燭火,在手中細細地看著。

    陸鶴軒的臉越來越紅,快要紅到脖子根了,就好像平瀾此時認真打量的,不是那支竹笛,而是他自己一樣。

    宮離十分高興地道:“陸兄,你臉紅了,太好了,看來解藥發揮效用了。”

    陸鶴軒:“……”

    木盈盈一掌過去,宮離“啊”的一聲,捂住自己頻繁受傷的后腦勺,委屈地問:“你做什么又打我?”

    木盈盈面無表情道:“不做什么,看你蠢。話說我們別磨蹭了,不然待會兒宮伯父回來,就走不掉了。”

    陸鶴軒此時也感到自己身上恢復了力氣,他站起身,穿好自己的衣服:“走吧。”又偏過頭,像是無意地說,“笛子,幫我拿著。”

    平瀾一愣,隨即莞爾一笑。

    “好的。”

    一行人出了暗牢,平瀾之前還心想宮離、木盈盈他們是如何不驚動人闖進暗牢的,一路上見到守衛倒在地上人事不知,便明白過來他們是有備而來。

    外面是一處密林,這暗牢果真是由一處山洞改建而成,扒開一叢野草,宮離指了條小路。

    “陸兄,你們從這里下山去。這里守衛少,湖邊我放了條小船,屆時我將守湖人引開,你們就抓住機會趕緊走,小二哥就在我們來時經過的那片橘林處牽著馬等你們,快馬加鞭,我爹他們是趕不上你們的。”

    陸鶴軒卻語出驚人道:“我不走。”

    “不走?”宮離吃了一驚。

    平瀾拍拍宮離的肩膀:“我們還沒拿到解藥。”

    是了,宮離猛地想起來,他們上無極門,本是為了取解藥的。

    木盈盈不由得嗤道:“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了,還去拿什么解藥,陸魔……我看你們還是早點下山去吧,十年一次的比武大會將在三日后召開,宮伯父說了,那時會集結各派武林人士,商討出對你的最終處置,你覺得憑你在武林中的聲名,他們最后,會得出個什么決定?”

    自然不會是什么好決定。

    陸鶴軒卻渾然不理,只問宮離道:“你可知你父親將珍貴之物放在何處?”

    木盈盈自覺自己一片好心,違背師門祖訓,為他著想,反倒落不著好,不由得氣鼓鼓地暗罵:“呆子。”

    宮無波聽見了,對著她無奈地搖了搖頭。

    宮離聽了陸鶴軒的問題,頓時愁眉苦臉道:“陸兄,你也道是珍貴之物,既然珍貴,我爹又怎會告訴我藏在哪里?”

    陸鶴軒一噎,但此話確實沒毛病。

    平瀾想了想,換了個方式問宮離:“那你便說說,你父親,嚴令禁止你去何處?”

    這個宮離倒是知道,不假思索道:“書房。”

    他小的時候好奇心重,趁著下人不注意,曾偷偷摸進去過宮隱的書房,后來被宮隱抓到,狠狠地罰了一場,從此他再也不敢去他爹的書房。

    平瀾沖陸鶴軒道:“那應該就是那里了。”

    陸鶴軒點點頭,對宮離道:“帶路。”

    木盈盈氣急敗壞道:“魔頭,你是不是蠢,從這里下山,你就沒事了,干什么要去涉險?”

    “涉險”二字稍微提醒到了陸鶴軒,他朝平瀾看去,像是有話要說。

    平瀾知道他想說什么,神色堅定地搖了搖頭。

    陸鶴軒知道自己一向拿她沒辦法,只得叮囑道:“跟緊我。”

    平瀾微笑道:“一定。”

    這二人都是聽不進好話的傻子,木盈盈站在原地看見他們離開的背影,咬了咬牙,一跺腳,終于還是跟了上去。

    三清大帝祖師爺在上,要讓她爹和師父知道了,她一定死無全尸。

    幾人費了一番勁兒摸進宮隱的書房。

    宮隱的書房是個兩進的屋子,外間是個茶室,應是專門會客用的,正中掛著一幅畫像,是個慈眉善目的老者,應該是無極門的祖上恩師。

    畫像上方有題字,是“修身養德”四個大字。

    君子之行,靜以修身,儉以養德,非淡泊無以明志,非寧靜無以致遠。

    平瀾輕嗤一聲,憑宮隱那副德行,還真擔不得他祖上“淡泊寧靜”的祖訓。

    她這頭四處打量著,宮離和木盈盈正在幫著陸鶴軒找解藥,而宮無波則負責盯梢。

    她走進里間,那才是個真正的書房,里面擺放著一張梨花木的案桌,上面放著筆墨紙硯,書架上放著經史子集,還有一張博古架上放著些陳列品。

    平瀾來了點興趣,雍王爺的書房里也有一張這樣的博古架,不過上面從不放奇珍異寶,全是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比如他從街口菜市場買來的圓頭蟋蟀,比如平瀾閑時無聊給他雕的核桃,還有些他從古董園里淘來的那些真假不知的古董。

    雍王爺自打封王起,興趣越發廣泛,斗蛐蛐兒賞古玩,栽花遛鳥兒,什么修身養性就玩什么,遇事不往心里頭擱,越活越年輕,和案牘勞形的今上一比,活脫脫年輕了十來歲。百姓時常能見著他領個小廝去西市遛鳥兒的身影,見得多了,便戲稱當年有“京都美玉”之稱的嘉敏太子,如今竟成了個“市井王爺”,雍王爺聽了,也只付之一笑。

    記起父親,平瀾笑了笑,見博古架上有個廣口青花纏枝花瓶,頗為雅致,她正想拿下來看看,但那花瓶好似黏在了博古架上似的,她竟拿不動,于是她只好伸出兩只手,用力一轉,就在那一剎那,她耳邊好似聽見了輕微的一聲響,隨后她腳下踩著的那塊黑磚竟莫名消失,出現了一條向下的石階,她沒有防備地一腳踩空,發出一聲慘叫,順著長長的石階一路滾了下去。

    陸鶴軒彼時正在外間認真尋找解藥,聽見里面傳來的動靜,心頭驀地一跳,宮離連他人都未看清,只覺眼前一陣殘影飛過,陸鶴軒人已經追著平瀾的衣角跳了下去。

    就在宮離愣神之際,守在門口的宮無波焦急道:“快!主上來了!”

    無人答話,他皺著眉回頭,發現房中已經沒了陸鶴軒和平瀾的身影,他一愣。

    “他們人呢?”

    木盈盈指了指那暗道口:“掉下去了。”

    宮無波這才看見那條暗道。他追隨宮隱多年,也不知他書房中竟別有洞天,但耳邊宮隱的腳步聲越來越響,他心知已經沒有多少時間,此刻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

    “現在怎么辦?”

    他也是急昏頭了,竟然來詢問這些小輩的意見。

    只是還未等他收回話,宮離已經一馬當先地做出了決定——義無反顧地跳進了暗道。

    木盈盈緊隨其后。

    宮無波:“……”

    宮隱已經近在咫尺,宮無波少見地低聲罵了句娘,隨后也跳進了暗道,還頗為貼心地把暗道的門給關上了。

    “嘎啦”一道推門聲響,宮隱進了書房,和他一起的,還有方才暗牢里的神秘訪客。

    暗道中。

    陸鶴軒十指修長,他一手托住平瀾的腳底,一手握住她的足踝。大晁民風開放,對男女之防不似以前那樣講究,但被自己心儀的男子握住腳,平瀾還是有些羞澀,臉上紅云漸生。

    不過下一刻,她就顧不上臉紅了。

    隨著陸鶴軒利落地一扭,腳腕上傳來一陣鉆心的劇痛,平瀾咽下險些脫口而出的尖叫,捂著嘴無聲流淚。

    痛!簡直太痛了!

    自她離家出走以來,雖遇上艱險時刻頗多,但陸鶴軒一直將她照顧得很好,除了上次從樹上跳下來摔斷腿,還未曾受過什么傷,這次她自己手賤,居然又扭傷了腳,實在是自作自受。

    黑暗中,陸鶴軒其實并不知道她疼哭了,但腳腕脫臼的滋味著實是不好受,他莫名地想安慰她一下,于是伸出手去拍了拍她的頭頂。

    只聽黑暗中傳來宮離夾雜著疑懼的低問:“誰?誰在拍我的頭?”

    陸鶴軒:“……”

    木盈盈忍無可忍道:“蠢貨!你別說話,被宮伯父發現就慘了!”

    陸鶴軒從懷中掏出火折子點燃,黑暗的空間里才有了一絲光亮,他先是去看平瀾,見她坐在地上,額頭冒著疼出來的冷汗,不由得心臟一窒。地下濕冷,她一個女兒家久坐不好,他正要去扶她起來,她卻沖他身后一指。

    他擎著火折子回頭看去,那一瞬間,仿佛所有腥風血雨的過往倏地迎頭而來,十年生死漂泊,無家可依的孤苦皆隨風散去,他心中有種莫名的塵埃落定的安定感。

    在幽幽燭火的照耀之下,黑黝黝的石壁上,一把無鞘黑劍孤零零地掛著,閃著冷寂的光。劍身通體漆黑,和陸鶴軒先前的佩劍逝水有些相似,唯獨劍柄之上并無多余雕飾,但不知怎的,看著卻讓人感受到一陣撲面而來的肅殺之意,幾乎逼得人喘不過氣來。

    宮離納悶道:“這是什么劍啊?”

    有淚水奪眶而出,陸鶴軒訥訥道:“化春山。

    “我……父親的劍。”

    2

    年少時,陸凜曾問過父親,為何他的劍不掛任何劍穗,也不給化春山做一把劍鞘。

    堂堂劍圣陸無名的貼身佩劍,只用一塊破布裹著,什么裝飾也沒有,說出去都有些寒酸。

    可陸無名只是摸摸陸凜的頭,告訴陸凜,人們稱他為劍圣,并不是因為他的佩劍是一柄精美華貴的曠世名劍。

    陸凜昂起頭,問他那是因為什么。

    因為什么呢?

    劍圣最后也沒說。

    但是,陸鶴軒現在想,大抵是因為劍圣這個人,本身就是一柄所向披靡的劍吧。

    年少成名,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霜寒十四州。他整個人便是一把新出鞘的寶劍,眼神里都是凜冽的劍意,意氣風發不過如此。

    中年時,有意藏拙,氣質越發沉靜平和,猶如寶劍蒙塵,但若拂去劍上灰塵,會發現其劍術已然更上一層樓,不過返璞歸真而已。

    化春山若沒有劍圣陸無名,也不過是一堆破銅爛鐵,與其說是化春山成就了陸無名,不如說是有了陸無名,化春山的威力才能發揮到極致。

    所有人都借著陸鶴軒手中那點暗淡的光,呆呆地看著墻上那柄重劍。

    黑暗中只聽見平瀾一聲輕喚:“陸兄,你來看?”

    陸鶴軒回過神來,看向平瀾的方向,這才發現將才自己出神之際,平瀾竟已走到了墻邊。

    墻邊一排博古架,和上面書房所用的是同一種材質。只是這里的博古架上擺放著的,并不是各類珍奇古玩,而是一些書籍和信紙。

    陸鶴軒走過去,看見她手中正拿著一個小瓷瓶。

    平瀾遞給他,低聲道:“是血。”

    陸鶴軒的心跳漏了一拍,抽掉瓶塞,鼻端果然傳來一陣血腥氣。

    葉遜,有救了。

    他曾經無比憎恨母親百毒不侵的體質,祁昭昭最后也是死于這一點上。但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如若不是他母親的血液,現在葉遜恐怕是神佛也救不回了。

    瓷瓶被他妥帖地收入懷中,抬眼卻見平瀾正拿著張書信認真地看著。

    “你在看什么?”

    平瀾從信紙上抬起頭,眉目舒展,眼眶卻泛紅,沖他揚了揚手中的信紙:“陸兄,我想,你可以沉冤得雪了。”

    陸鶴軒不解其意,當年冤屈是否能解其實他并不在乎,畢竟事情已經過去了這么多年,再加上他其實已對世人失望,內心早已將他們當作了無關之人。既是無關之人,再多毀謗加諸他身上,又有什么關系呢?

    他只求問心無愧而已。

    因此當平瀾激動地說出那句話時,他既不覺得興奮,也沒有真相大白過后的暢快感,心中唯有一片古井似的平靜。

    可耳邊突然傳來木盈盈的驚呼:“這是我峨嵋秘不外傳的鞭法,為何宮伯父這里會有!”

    陸鶴軒分神看去,看見木盈盈拿著一本秘笈,驚詫不已。

    宮無波也在翻看博古架上的書,眉關緊鎖。

    平瀾在陸鶴軒身邊小聲道:“這上面好像是各武林世家的內功心法,名門正派為了立足于江湖,千秋萬代,往往都將自己門中的秘笈當成個寶貝藏著掖著,從不與外人看。也不知道宮隱是從哪兒弄來的這些,總之若讓峨嵋軒轅那些所謂正派見著自己的命根子被掐在了宮隱手中,那豈不是要奓毛!哈哈哈哈哈!”

    平瀾在這頭笑得歡快,宮離此時卻很不好受。

    他從小就不是練武的根骨,因此見慣了父親失望的眼神,對父親是又懼又怕,但不管如何,他是尊敬父親的。

    無極門不是一直都鮮花著錦的,一個門派延續得久了,就猶如一個朝代,總有由盛而衰的沒落時代。

    十年前那場比武大會之前,曾經無比輝煌的無極門,也只是屈居末流,江湖人才輩出,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大有人在,連陸凜一個寂寂無名、不知來路的少年,都能在兩招之內打敗軒轅磊,后浪的實力可怕如斯,一不小心就能蓋過無極門那點快要熄滅的薪火。

    是宮隱,一個人撐起了岌岌可危的無極門,并將涵虛掌發揚光大。

    如今無極門門徒成千上萬,無極門威名遍布整個江湖,這其中,宮隱功不可沒。

    人人都說無極門掌門宮隱行事磊落,且為人謙和、寵辱不驚,有君子風范。

    所謂的君子,竟暗中搜集各名門世家的武功秘籍嗎?

    宮離有點幻滅,手上一個不穩,拿著的書竟掉在了地上,發出“啪”的一聲輕響,在寂靜的空間內猶如一聲雷鳴,眾人頭皮皆是一炸。

    上面正在談話的宮隱突然一頓,對面那人耳力不比他,疑惑地喚了聲:“宮盟主?”

    宮隱卻抬手制止住他,側耳仔細辨認。

    宮離發出聲響之后,眾人都一下子愣在當場,下意識地屏住呼吸。

    然而禍不單行,只見宮離突然身子一退,撞上了他背后那層博古架,伴隨著木盈盈一聲驚呼“別”,那架子搖搖晃晃,最終支撐不住,上面放著的東西紛紛墜落下來,噼里啪啦好大一聲動靜。

    宮隱顧不上還有旁人在場,當即擰開博古架上的機關,暗門打開,他迅速沖下石階,映入眼簾的便是陸鶴軒一群人。

    他的右眼皮狠狠地跳了一下。

    “陸凜!”

    他幾乎是從緊咬的牙關中念出了這兩個字。

    掌風襲來,陸鶴軒在宮隱出掌的同時伸手推開平瀾,同時側身一避,宮隱的手掌擦著他的耳尖過去,他能感受到宮隱作為一宗之主的強勁實力。

    平瀾提醒他:“陸兄,劍!”

    陸鶴軒心領神會,當即退到墻邊,取下了屬于他父親的那把化春山。

    劍有靈氣,得遇故人,在他手中顫動起來。

    陸鶴軒高聲道:“宮盟主,打打殺殺不好,不如你來說說,我父親的劍,為何在你這里?”

    宮隱的雙眼像是要噴出火來,沉聲道:“廢話少說!”

    兩人再次纏斗起來,可宮隱根本不是拿著劍的陸鶴軒的對手,一路打一路退,最后所有人都到了地面。

    書房中的那個神秘人早已不知去處,書房外里三層外三層地包圍了不少人,除了無極門下弟子,各派掌門也在,想是為了三日后的武林大會,在無極門中做客,聽到此處傳來的動靜趕來。

    木瀟一看自己女兒又同陸凜混在了一處,頓時頭疼不已,怒道:“盈盈,你在做什么?還不過來!”

    木盈盈兩股戰戰,心虛不已,方才她好似知道了一向令她敬仰的宮伯父似乎另有一副面目,此時她覺得自己一直以來秉持的正邪觀有些崩塌。

    自古正邪不兩立,兩者之間隔著一道天塹,她父親和師父他們那一群名門正派,臉上都是一副同仇敵愾的表情,或執劍,或掌著拂塵,與陸鶴軒劃開一道涇渭分明的距離。

    她父親還在連聲喚她過去。

    可她若是走過去了,就是選擇了正道嗎?

    正道究竟是要靠她父母師門教她的那樣來走,還是按照她親眼所見的來走呢?

    在那一刻,初涉江湖沒多久的木盈盈,做出了決定。

    她抽出腰間那常常拿來嚇唬宮離的九節鞭,上面綴著的鈴鐺發出清脆聲響,眼淚不受控制地流落下來,她咬著下唇道:“爹,師父,對不起,我要聽從自己的本心,陸魔……陸鶴軒他是個好人。”

    “混賬!”

    木瀟怒罵一聲,拔出自己的佩劍:“今日不勞各位出手,木瀟這就清理門戶。”

    木盈盈揚起鞭子迎戰,只是她哪里是木瀟的對手。同塵師太心疼徒兒,見木瀟完全沒有放水的意思,只得加入戰局阻攔木瀟一二。

    場面開始混亂起來。

    各大掌門及無極門弟子傾巢而出,全都沖著陸鶴軒而去,他橫劍一掃,此招名為“千層雪”,由他父親所創,取的是劍氣激起千層雪的意境。

    化春山隨著他父親走南闖北,歷經百戰,帶著積年的威壓和凜冽的劍氣襲面而來,掀起一陣人仰馬翻。

    眾人被他逼倒在地,腦中不約而同閃過同一個念頭,那便是陸凜如今不過二十四五的年紀,竟然就有了以一敵百的勢頭!

    坊間說書人常喜歡說些力戰群雄的場面來贏得掌聲,但實際上以一敵百并不是那么簡單的事。

    一個人或許可以在三四個人,乃至七八個人的拳腳中周旋,但若是成百上千,便絕不可能。因為人的目力、耳力以及精力總有極限,一個人只有一雙眼睛、一對拳頭,總有看不見、聽不見的時候,甚至是看見了聽見了,雙手雙腳卻被別人纏住,抽不開身來應付眼皮底下的威脅。

    再退一萬步說,就算勉強應付得來,可全身的精力,總有窮竭之時。

    如若真有這種以一當百的存在,會引起江湖中人的忌憚,諸如當年的魔僧寂空,后繼者了虛,抑或是陸凜的父親陸無名。

    所以說,丹佛三十六手才如此吸引人,又如此令人懼怕。

    但無論如何,好不容易平靜了十年的中原武林,再也經不起那樣一場浩劫,所有人在那一刻都下了死手,今日絕不能讓陸凜從無極門逃脫,不然假以時日,他必成大器。

    平瀾在一旁看著,只覺得陸鶴軒越來越吃力,身上也漸漸帶了傷,染紅了衣衫。

    刀劍割在他身上,像是劃在了她自己身上一樣,她不敢高聲尖叫惹他分心,只能睜著一雙通紅的眼睛,眨也不敢眨,整個人急得宛若一只熱鍋上的螞蟻。

    突然,她余光里閃過宮離的身影。

    宮離正垂頭喪氣地站在一旁,許是還未從暗道里的打擊中回過神來,有些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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