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一北身邊的親兵突然對他道：“將軍你看。”說著話，還往北面一指。

    金一北轉(zhuǎn)頭看去，隋軍騎兵已經(jīng)在大約一百五十步外重新列陣完畢，一聲軍號響起，對方的騎兵方陣開始慢跑，而那些個人戰(zhàn)力非常厲害的隋軍特戰(zhàn)偵騎紛紛向步兵陣退去。

    金一北不由得一個哆嗦，他顧不得多想，按這種打法，只要再來兩輪，自己這點人就得損失殆盡，坐鎮(zhèn)安南郡城的少主一定會吃了他的，更主要的是他沒有了取勝的信心，現(xiàn)在必須趕緊離開這里。

    可是對方的騎兵剛才沖過了他們整個騎兵隊，反而占住了北面，自己必須穿過他們的封鎖，如果從兩側(cè)的丘陵逃命，那么走官道的敵人會很容易的搶在他們前面，而且隊伍會在那些復(fù)雜的地形上完全散亂。如果只是要繞過他們，這些占據(jù)了內(nèi)線的騎兵速度不慢，直接對他們一個側(cè)擊，到時候比正面沖撞更加致命。

    所以即便他再不愿意，也不得不與對方再硬沖一次，而且對方的步陣已不到兩百步，必須盡快離開，否則一不小心便會陷入萬劫不復(fù)的境界，恐怕到時候一個人都跑不了。

    金一北早些年也是軍中大將，后來犯了事，被淵太祚從大牢中救出，成為家將，最近又找機會讓其復(fù)起，所以金一北也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此時迅速想好了辦法，對身邊兩個親兵大聲道：“吹號，能跟著的就跟著，被拖住的就不等了，都跟在老子旗幟后面沖，別拉開了……”

    高句麗與大隋不同的號角聲發(fā)出嗚嗚的號音，金一北的旗子向北面移動，一些軍官嘶聲嚎叫，讓附近的部屬緊跟主將的大旗。

    被圍在隋軍步兵和騎兵之間的高句麗零散的騎兵還有三百余人，兩翼還有開始那些打得興起的上百名高句麗游騎兵，在隋軍的沖鋒之后，他們已經(jīng)氣勢一落千丈，與隋軍兩翼的游騎毫無營養(yǎng)的追逐。在步兵方陣迫近之后，開始遠遠逃向側(cè)翼遠處。

    不過，這些游騎中有一部分則極為強悍，他們不顧特戰(zhàn)隊偵騎的糾纏，頂著傷亡下馬用步弓攻擊隋騎陣的兩翼，他們知道遠距離對鱗甲的殺傷不大，都對準騎乘的馬匹，使得尉遲敬德的騎陣兩翼邊緣有七八人被射倒。

    百步距離很快消失，人喊馬嘶之中，又是一輪騎兵對撞，金一北帶著集結(jié)的兩千多名騎兵集中突擊，這些百戰(zhàn)老兵都吸取了上一次經(jīng)驗，前后間隔更大，避免被沖撞產(chǎn)生的混亂堵成一團。

    金一北親自領(lǐng)頭，以他的親兵為鋒頭，以命換命打開了缺口，可是對方騎兵依然保持隊形擦身而過，并不與他們纏斗，交錯的高速下，后續(xù)的高句麗兵不敢直擋其鋒，只有邊緣的騎兵用騎弓射出一撥密集的輕箭，準頭也差得厲害。

    第四排的王君臨一方騎兵讓開正面，用連發(fā)快弩對準高句麗騎兵隊一通亂打，高句麗騎兵又還擊一撥輕箭，大陣就此脫離，又丟下五百多人，毫不停息的往北逃去。

    至此他們?nèi)Ф嗳蓑T兵，此時只剩下不到兩千人。

    尉遲敬德帶領(lǐng)他的騎兵方陣速度不減，如同鐵刷子一樣劃過山坡，被那些特戰(zhàn)偵騎兵騎拖在陣中的高句麗騎兵已經(jīng)毫無還手之力，他們幾乎都變成了單兵的狀態(tài)。被尉遲敬德帶人梳理過之后，沒有一個還活著。

    高句麗突圍的一千七百多名騎兵往北落荒而逃，而他們一刻鐘之前才從那邊氣勢如虹而來，兩翼的高句麗游騎兵見到自己被拋棄，再強悍也不敢再留下，紛紛跳上馬沒命的狂奔。事實上，他們跑得更快，早在第一輪沖擊完成時，便意識到情況不妙，很多高句麗騎兵被隋軍一往無前的兇悍氣勢震懾，提早便繞道兩翼往北逃走。

    王君臨對張?zhí)鞂f了句什么，后者便親自帶著四百多特戰(zhàn)隊策馬奔出，放棄兩翼零散逃竄的高句麗游騎，搶在正在重新整隊掉頭的尉遲敬德所屬騎兵方陣之前，沿著官道追擊高句麗主力而去。

    此時，羅春來帶著五千水師官兵趕到戰(zhàn)場，將一百多名求饒的高句麗傷兵一一殺死，然后開始搬運自己一方的傷員。

    尉遲敬德撤到北面坡下重新開始整隊，兩輪對沖擊落高句麗騎兵一千兩百多人，高句麗氣勢洶洶的主陣轉(zhuǎn)眼間損傷近半，加上那些游兵的損失，這支高句麗折損近半，而且剩下的也一心逃命，短期內(nèi)不再是一支有組織的作戰(zhàn)力量。

    這支山賊出身的騎兵興奮的大聲嚎叫，他們死傷落馬才一百三十多人，騎兵對沖廝殺讓所有人都處于隨時交鋒的狀態(tài)，人人都是兩次走在生死邊緣，活下來的自然需要舒緩情緒。

    片刻舒緩之后，尉遲敬德便命令僅剩的號手吹集合號，等待王君臨的命令。果然王君臨的命令很快趕到：“大人有令，尉遲將軍立即整隊追擊，協(xié)同特戰(zhàn)隊咬緊敵尾，讓其不敢進城。”

    尉遲敬德答應(yīng)一聲，對他的分隊長大聲下令，這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十二名分隊長只剩下了九個，其他三個是傷是死，還不得而知，分隊長沖到最前面，又拿著旗槍，本來就是敵人攻擊的重點，死傷三個其實比例已經(jīng)很小了。

    尉遲敬德在這之前當了四五年山賊魁首了，早就見多了死傷，此時無暇去傷感，臨時任命了幾名表現(xiàn)出色的小隊長為分隊長，補充了指揮體系。

    此時此刻，尉遲敬德心中充滿了對王君臨的敬佩，他雖然知道這種騎兵作戰(zhàn)方法應(yīng)該會很不錯，但沒有想到效果會如此好，眼下他充滿了無比的信心，認為高句麗遲早會被擊敗，現(xiàn)在他需要在追擊中擴大戰(zhàn)果。

    一聲行軍號響，尉遲敬德帶領(lǐng)騎兵方陣恢復(fù)安靜，依次行軍往北追擊而去。

    ……

    ……

    陸寒和管小童帶著各自人馬也往大羅城方向而去時，戰(zhàn)場周圍羅春來水師士兵來來往往，正把自己一方的傷員和尸體抬到二十步外，讓那里的醫(yī)護兵給他們護理。雖然缺乏更多的有效藥品，但只要傷口清理得當，他們的存活率會遠遠高于這個時代其他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