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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我那里吧。”我提議，“你太忙了，總吃外賣，不如去我那里，我給你露一手唄。”

    沈風(fēng)海自然同意，于是我們回到了我租住的公寓。

    我和他還穿著服裝商提供的情侶裝。

    這是拍完廣告之后，服裝商直接送給我們的，本來沈風(fēng)海就是代言人，我算是沾了他的光。

    沒想到我第一次跟他穿情侶裝，竟然是為了拍廣告。

    我做了簡單的晚飯，沈風(fēng)海卻因為過于勞累，匆匆吃了幾口，就稱胃不太舒服，沒再多吃，我便收拾了碗筷。

    等我再從廚房出來的時候，沈風(fēng)海已經(jīng)倒在沙發(fā)上睡著了。

    他真的太累了，連睡夢中都皺著眉頭。

    我靜靜地坐在一旁，指尖輕輕地沿著他的鼻梁、眉眼來回地拂動，卻不敢真的觸碰到他，只是在虛空中描繪著他的輪廓。

    我把客廳的燈光調(diào)暗了一些。

    沈風(fēng)海很瘦，尤其是這段時間，顯然又掉了好幾斤肉，我看著他日漸消瘦的下巴，心狠狠一疼。

    這樣的感覺讓我明白——我可能已經(jīng)離不開他了。

    盡管面臨畢業(yè)，學(xué)習(xí)和生活都十分忙碌，我卻每天都抑制不住地在想念他。

    想知道他過得好不好，想看到關(guān)于他的消息，從來不看娛樂新聞的我也開始關(guān)注與他相關(guān)的每一個明星藝人的動向……

    我看著在我面前熟睡的沈風(fēng)海，慢慢地把臉向他湊近，想要看得更仔細一些……

    然后，我就情不自禁地輕輕地吻了他的臉頰。

    蜻蜓點水一般，迅速撤離。

    也許，我應(yīng)該面對真實的自己了。

    我想，我需要為他準(zhǔn)備一場告白了。

    這是我虧欠沈風(fēng)海的，也是我虧欠我自己的。

    3>

    人靠衣裝。

    我開始像個正常的女孩子一樣，學(xué)習(xí)穿衣打扮，也摒棄了那些混酒吧時才會用到的濃妝，開始鐘情于學(xué)習(xí)日常淡妝的技巧。

    易茹一向以清新唯美的淑女形象示人，她在穿衣搭配和化妝技巧上頗有心得，還十分擅長研究發(fā)型，收集了很多種編發(fā)的技巧，任何頭發(fā)經(jīng)過她的一雙巧手打理之后，都顯得格外好看。

    這也是會有那么多男孩子拜倒在她的美貌之下的原因。

    易茹幾乎每周都會受到男生的邀請，或者是被要電話號碼，或者是被男生短信表白，或者是直接收到情書，總之，所謂的“大學(xué)完美女神”，就是易茹。

    當(dāng)然，易茹無心應(yīng)對他們，再加上有對她癡心不改的宋楠默默地在她身邊當(dāng)護花使者，很少能有男生真的打擾到易茹。

    而我，作為女神的親姐姐，內(nèi)心也是有點驕傲的。

    雖然我走在路上也會時不時地碰到陌生男生來要電話號碼，但是在這方面，比對下來，還是差了易茹好多。

    班上要好的幾個同學(xué)總是會對我說：“也是奇怪了，你和你妹妹明明長相一模一樣，怎么個性差了這么多呢？還有審美水平……你看看你妹妹穿著長裙，多漂亮，多有氣質(zhì)，你卻整天套著各種牛仔褲走來走去，好看是好看，就是也太男孩子氣了一些，你就不覺得跟你妹妹站在一起不協(xié)調(diào)嗎？”

    這些評價，讓陷入戀愛狀態(tài)、正在心里籌謀著該怎么為沈風(fēng)海策劃一個溫馨的告白儀式才好的我羞澀難當(dāng)。

    于是我就去向易茹請教了。

    當(dāng)易茹聽到我說“教教我搭配衣服的技巧吧”時，她瞪大了眼睛，笑容深深的，像是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一樣。

    “姐，你終于開竅了嗎？認識到自己到底還是個女性，應(yīng)該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裝扮了？”

    我戳戳她的額頭：“快別笑話我了，趕緊的。”

    易茹便圍著我上下左右看了一圈。

    “你的個性張揚，應(yīng)該試著穿一些好看的裙子，身材高挑，最適合穿長裙了，會很凸顯氣質(zhì)的。”說著，易茹拿出了一條黑色鑲紅邊的優(yōu)雅長裙，沖我微微一笑，“姐，換上試試。”

    我就換上了，裙子長長的，蓋過了我的小腿。

    “棒！”易茹贊嘆一聲，“我超喜歡這條裙子，但是買到手之后發(fā)現(xiàn)我還是比較適合那種日系甜美風(fēng)格的裙子，這種優(yōu)雅氣質(zhì)型的穿在我身上感覺比較奇怪，于是就壓箱底了，沒想到你穿著會這么棒！”

    我對著易茹宿舍的全身鏡看了看，原地轉(zhuǎn)了一圈，果然不錯。

    裙子的領(lǐng)口是外翻的簡約花邊，可以露出鎖骨，顯得高挑有型，衣領(lǐng)下有幾顆裝飾用的黑色紐扣，有點可愛，然后再無其他裝飾。裙擺一拖到底，均勻的褶皺傾瀉而下，直達腳踝。

    難得一向穿慣了休閑裝的我也能對這樣一條長裙情有獨鐘。

    我還在對著鏡子微笑，易茹已經(jīng)開始為我整理頭發(fā)了。

    “穿裙子的話，還是披散著長發(fā)好看，劉海兒偏分一些，然后……”她抄起我耳后的兩縷發(fā)絲，沿著橢圓的軌跡一直編著，最后順到了中間。

    易茹的手法嫻熟迅速，一條隱形的花形辮子服帖地貼在我的耳后。乍一看是披散的及腰長發(fā)，近看才能發(fā)現(xiàn)更美的玄機。

    我朝易茹豎起大拇指：“真不錯，教我這手吧。還有，裙子借我穿穿。”

    “沒問題。”易茹笑得開心極了，接著就把編發(fā)技巧認真地講給了我聽。很簡單的編發(fā)方法，我已經(jīng)掌握了要領(lǐng)，相信回去以后多練習(xí)練習(xí)應(yīng)該就沒問題了。我一想到這里，也不由自主開心地笑起來。

    易茹見到我這副樣子，好奇地問：“對了，你還沒說呢，你怎么忽然就想打扮自己了？”

    我微微笑笑，低下頭：“嗯，我準(zhǔn)備去跟沈風(fēng)海告白了。”

    一時間，整個宿舍都沉寂了。

    我回頭，就見到易茹的笑容僵在唇角，整個人愣在原地。

    她的手里還拿著一頂帽子，黑色的，邊緣有一小圈紅色的鑲邊，應(yīng)該和裙子是一整套的，很顯然，她正準(zhǔn)備給我把帽子也搭配上。

    我的內(nèi)心又被極度的愧疚感一股腦地席卷而過。

    這樣的愧疚感已經(jīng)困擾了我好久好久。

    已經(jīng)一年多了，自從易茹告白失敗，我得知了沈風(fēng)海拒絕易茹的原因之后，這股愧疚感就一直盤旋在我的心中，從來沒有散去過，而在這一刻，這種感覺，達到了頂峰。

    我從來都知道易茹的心思。

    我也從來都明白我自己的心思。

    我、易茹、沈風(fēng)海，三人糾纏了這么久，我想，我們真的應(yīng)該徹徹底底地公開攤牌，不然，對誰都是不公平的。

    “易茹，我……對不起你。”我終于說出了這句話。

    易茹的眼角已經(jīng)泛紅，她回過神來，把那頂漂亮的帽子為我戴在了頭上：“我從來沒怪過你，姐。”然后她又正了正帽子，眼含淚花地笑道，“真漂亮。”

    我抱住了易茹：“好妹妹，我真的對不起你。但是，對于沈風(fēng)海，我真的不想放手了，也不能放手了。以后，我愿意用我的所有來補償你，易茹。”

    易茹笑了笑，拍拍我的肩：“姐啊，其實我一直都懂。”

    易茹把我拉到座位上坐下，翻開相冊，相冊里大部分都是我們的照片，偶爾會摻雜著一些我們和沈風(fēng)海在一起時的合影。

    “我早就知道你喜歡他。”

    我扭過頭看著易茹。

    易茹撫摸著相冊中我們?nèi)说哪菑埡嫌啊嫌斑€是大一那年請路人為我們拍的。我們出游，去了北戴河的海邊，陽光燦爛，海風(fēng)徐徐，我們?nèi)四翘斓男那槎己芎茫掌械奈覀兌继鹛鸬匦χＩ蝻L(fēng)海站在中間，我和易茹站在兩旁，易茹笑容溫柔，我也難得地笑著，把拳頭抵在了沈風(fēng)海的臉頰上。

    那一瞬間，定格成畫。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易茹輕輕地說：“姐，你也從小就喜歡他吧！我至今記得，你第一次見到他時，歡欣地朝他吹口哨的樣子；還有當(dāng)他送來粽子時，原本不愛吃粽子的你，卻把他送來的粽子當(dāng)寶貝一樣，吃了好多；還有每一次當(dāng)我和沈風(fēng)海在一起說說笑笑時，你都走在我們身后，不搭話，沉默又孤單的樣子；還有那一年高考之后，你氣急敗壞地強吻沈風(fēng)海，被我不小心撞見時，你難過又愧疚的樣子……你喜歡他，我一直都是知道的。只是我，自欺欺人，不想說破。后來我又看到你極力想隱藏自己，撮合我們，我就自私地接受了。”

    易茹苦澀地笑笑：“我以為自己再努力一點，也許就能走向他，他卻在我向他告白的時候?qū)ξ艺f，他喜歡的一直都是你。”

    “易茹……”我想安慰她，卻發(fā)現(xiàn)自己此時此刻真的不知道該說什么。

    “如果你們能幸福地走到一起，我會真心地祝福你們的，姐姐。”易茹深吸一口氣，一副大方釋懷的樣子，而后又開玩笑說，“不過你們一定要好好的哦，不然我還是會不死心地把他搶回來的，你小心哦。”

    我認真地看著她：“謝謝你，易茹。”

    “姐妹之間別說這些。”易茹一直保持著甜美的微笑，安靜柔和，像是初開的木槿。

    就這樣，我開始設(shè)計自己的告白計劃。

    4>

    半個月的準(zhǔn)備之后。

    我把地點定在了s市一座歐式教堂，那間教堂是開放的，可供人游覽拍照，天氣好的時候還會有一些拍婚紗照的戀人去那邊取景。

    初夏時節(jié)，穿長裙再好不過。

    天氣暖暖的，景色美美的，一切都恰好不過。

    我打電話給沈風(fēng)海，心情好得不能再好。

    撥開云霧見到暖陽，歷經(jīng)嚴寒迎來初春，沖破黑暗等到黎明，都不足以形容我的開心。

    電話接通之后，當(dāng)沈風(fēng)海的聲音跋涉過層層電波信號，從手機聽筒里傳遞到我的耳邊那一刻，我才驚覺，世間竟會有這么好聽的聲音。

    那聲音從我的耳蝸，傳達到我的大腦，又通過神經(jīng)的牽連，反射到我的全身各處，好像我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被重新激活了一遍，鮮活而溫暖，心臟正因為極度的開心、激動而“怦怦”跳著，像是吃了蜜糖一樣，不由自主就笑了起來。

    “嗨？”他的聲音一如既往，透著溫柔的笑意。

    “嗨，帥哥。”我難得地開著他的玩笑，“大明星，又在和美女們拍廣告嗎？”

    他似乎預(yù)料到了什么，假裝一本正經(jīng)地反駁：“自易薇之后，再無美女。”

    我被他逗得忍不住哈哈大笑幾聲，然后傲氣地下達命令：“不管今天下午你有多重要的工作，就算今天你有一千萬的合約要簽，都給本姑娘推掉——下午三點，教堂，跟本姑娘約會。”

    電話那頭傳來他深深吸氣的聲音。

    靜默幾秒。

    他溫柔的笑聲如期而至：“不勝榮幸。”

    “不見不散哦。”我開心地囑咐他。

    盡管他努力壓制著，但我還是聽出了他聲音中的顫抖：“我等了將近七年的一場約會，見不到你，自然不能散。”

    我笑得燦爛，心里美滋滋的，簡直想要跳起舞來。

    啊，沈風(fēng)海，好期待見到你，我要告訴你，第一次見到你，我就喜歡你。

    好期待見到你，我要對你說，第一次吻上你，我就愛上你。

    我要對你說我做過的關(guān)于你的每一個夢。

    我要對你說我幻想過的關(guān)于你的每一個未來。

    我要對你說我吃過的關(guān)于你的每一個醋。

    我要對你說我們以后會一直一直幸福下去。

    我要對你說我再也不會舍棄你、冷落你，我現(xiàn)在要做你的戀人，以后還要做你的老婆。

    等我們白發(fā)蒼蒼時，我還要陪在你身邊，牽著你的手，直到我們一起老去，死去，都不要再松開。

    這樣的期待，我簡直一分一秒都不愿再等。

    我真的開心地跳了起來。

    度秒如年。

    中午簡單吃了午飯之后，我就開始折騰自己，從頭到腳地折騰——換上美美的長裙，化了美美的淡妝，編了美美的辮子，戴上那頂美美的帽子，脫下帆布鞋，換上美美的高跟鞋。

    瞬間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是美美的了。

    就按照沈風(fēng)海說的，找了這樣一個晴朗的日子，穿得美美的，走向他。

    終于等到了下午兩點。

    我挎上了包，走出自己租住的公寓，打了出租車往教堂去。

    明明只有半個小時的車程，我卻感覺像走了一個世紀一樣，急不可耐，又精神緊張，直到司機師傅停下車，我走出車門，遠遠地站在馬路對面，一眼就看到了正站在教堂門前、沐浴在溫和陽光下的帥氣的沈風(fēng)海。

    我準(zhǔn)備過馬路了。

    然而，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鈴聲響了，是個陌生的電話號碼打來的。

    我并不在意地接通了電話，因為心情好，決定哪怕對方是廣告電話，我也會十分友好地拒絕。

    “喂？”

    “喂，你是易薇嗎？我是易茹隔壁寢室的同學(xué)小琴，你還記得吧？”電話里的聲音十分急切。

    “記得，記得，怎么了？”我停下準(zhǔn)備過馬路的腳步，心中有不祥的預(yù)感。

    “是這樣的，今天我和易茹約好了，一起去找實習(xí)單位，但是走到半路，易茹突然不舒服，臉色也煞白煞白的，嚇我一跳，我們就在半路歇了一會兒，又接著走，可是她……她走著走著，突然就暈過去了……現(xiàn)在在第二醫(yī)院，還昏迷著，情況好像不太好，我在她的手機里找到了你的電話號碼，你趕緊過來看看吧！”

    “什么？”我驚呼一聲，心里“咯噔”一下，“醫(yī)生查出了昏迷原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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