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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日的陰天令滸城悄然攀升的氣溫略有下降。已經(jīng)步入夏日的開端,這一點點降溫并不讓人覺得冷，反倒正怡人。

    江蔓蔓的“假期”結(jié)束，開始返回學(xué)校繼續(xù)上課。

    唐沅本以為她會有些抗拒或是抵觸,她卻不見半點不情愿，情緒好似還不錯，每天老老實實出門，放學(xué)回來了，有時做作業(yè)還哼歌。

    被唐沅教過一次,江蔓蔓的膽子也大起來,遇到不會的題目，自己會開口找她問。承了人情嘴短,江蔓蔓找茬和唐沅斗嘴的次數(shù)減少許多，偏偏又拉不下臉來認(rèn)她的好,把自己憋得十分別扭。

    傍晚時分，天突然轉(zhuǎn)暗,晚飯過后,一場雨颯颯下了起來。

    江蔓蔓照舊在茶幾上寫著作業(yè),一邊寫，時不時朝玻璃外看。

    唐沅沖了杯花茶回房,在沙發(fā)上坐下看書。沒一會，江蔓蔓來敲門,站在門邊問：“我哥怎么還不回來？”

    唐沅眼也沒抬：“這才什么時候，你要是等他有得等了。”

    江蔓蔓聽她語氣，撇撇嘴，轉(zhuǎn)身走開。

    外頭的雨又大起來,唐沅嘴上這么說,不由還是看了眼窗外。沉默地翻過兩頁書,她放下水杯，拿起手機給江現(xiàn)發(fā)消息。

    【沅不沅：你妹問你怎么還不回來。】

    那邊半天沒有回復(fù)。

    他這陣子挺忙，唐沅指尖滑動屏幕，前面的聊天記錄里，類似的話她發(fā)了不止一次。

    “你妹餓了鬧著要吃飯，晚餐用不用算你的份。”

    “她有題不會，指甲都快啃光了，你要是回得早我就懶得管了，你自己教。”

    “那個初中生問你幾點到家。”

    ……

    視線在簡短的對話上掃過，唐沅劃回最底下，看了看自己剛剛發(fā)出去的那一句，把手機往旁邊一丟，起身去洗漱。

    洗過澡，吹干頭發(fā)，唐沅在床頭坐著看了會書，迷迷糊糊睡著。睡了四十分鐘，意識清明睜了眼，醒來一看，有江現(xiàn)的微信消息。

    【江現(xiàn)：會晚點回，不用等我。】

    他的語氣，倒像是在讓她不用等。唐沅輕輕抿嘴。

    【沅不沅：是她等，又不是我等。】

    片刻后，他回復(fù)。

    【江現(xiàn)：好。】

    【江現(xiàn)：是她等。】

    “……”唐沅看著他一副順著她的語氣，臉驀地一熱。

    好什么好，本來就是。

    她才沒等他！

    沒回他這一條，唐沅放下手機，把床頭的燈開得更亮了些。重新拿起書本，卻看不進(jìn)去，她朝落地窗外瞥了眼，那正被雨沖刷的夜晚黑沉沉一片，陰郁得像是化不開。

    唐沅獨自靜默許久，半晌，把書一合，起身出了房門，走到玄關(guān)把燈打開。

    澄黃的光灑下，照在進(jìn)門的地毯上，旁邊的原木立柜也像沐浴了一層薄紗。這一處盈盈澈澈，仿佛無聲的迎接姿態(tài)。

    唐沅站著看了看，返身回去。走廊和別處的燈都關(guān)了，只剩客廳。經(jīng)過江蔓蔓身邊，她道：“早點睡覺，回房的時候關(guān)燈。”

    頓了一下，補充一句：“門口的燈別關(guān)。”

    江蔓蔓聞言抬頭，略帶殷切：“我哥什么回來啊？”

    剛才出來見江蔓蔓擺弄著手機，她還以為是在給江現(xiàn)發(fā)消息，聽江蔓蔓這么問，唐沅停下腳：“他今天回來得晚。”

    江蔓蔓一聽，表情變得有點急。

    唐沅問：“怎么，你等他有事？”

    江蔓蔓手里拿著一張試卷，抿唇糾結(jié)了一會：“今天發(fā)了模擬卷，老師讓家長簽字。我本來想讓我哥簽。”

    她瞥了眼唐沅，有點不情不愿地，妥協(xié)般道：“……那你幫我簽吧。”

    說得這么勉強，唐沅聽著，哼笑：“我可不給你簽。我又不是你的監(jiān)護(hù)人，也不是你的家長，我?guī)湍愫炈阍趺椿厥拢俊?

    江蔓蔓聞言愣了愣。

    唐沅悠悠道：“你那天不是說我長得不像你嫂子，我們非親非故的，你管褚妤還叫姐姐呢，我又不是你什么人，我簽什么。”

    江蔓蔓大概是沒想到唐沅會這么說，一時被噎到，還不了嘴，臉一下又憋紅了。

    見她抿唇不說話，唐沅悠悠然在她對面坐下，伸手從桌上拿起試卷，慢條斯理地看了起來。

    邊看試卷邊瞟向?qū)γ妫娊镏鴼饩褪撬啦粡埧冢沏涿碱^輕輕一挑，動作越發(fā)悠哉。

    客廳里安靜了半天，江蔓蔓也屬實能跟自己較勁，唐沅心下越發(fā)好笑，還沒等她把試卷拿開，忽地聽見江蔓蔓出聲。

    “你就幫我簽一下。”她的聲音說不出的糾結(jié)，后半句陡然小聲，“……堂嫂。”

    唐沅一愣。

    江蔓蔓飛快瞥來一眼，又立時別扭地把目光移開。

    本是想聽她叫聲姐姐，也帶點故意捉弄的意思，片刻無言，唐沅略略斂神，在一片安靜中清了清嗓子，語氣聽起來似是和平常無異：“勉強給你簽一個吧。”

    唇邊有些微弧度彎起，只一剎便被她壓下，她抿抿唇，又補一句：“……看在你試卷寫得還行的份上。”

    ……

    雨下了一夜，晨起放晴，天凈得像是被洗過一遍。

    唐沅難得早起，在餐桌邊看見江現(xiàn)和江蔓蔓，腳步頓了頓，近前坐下。

    江蔓蔓興致莫名高昂，早餐一吃完急吼吼趕著去學(xué)校，也不坐江現(xiàn)的車，背起書包就讓張叔另外送她。

    好些天沒在餐桌上看見江現(xiàn)，只剩他們倆人，唐沅突然有點不適應(yīng)。

    江現(xiàn)慢條斯理吃著，忽地問：“昨晚下雨，很晚才睡？”

    唐沅看他一眼，小聲道：“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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