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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煙點(diǎn)了點(diǎn)頭，抿起唇。

    她一直沒有和韶辛表明自己的身份，好像是那一次毒發(fā)，殷雪灼叫了她的名字，才讓韶辛知道她是誰。

    韶辛無力地靠著石壁，打量著面前這個小姑娘。

    不得不說，比起上一次監(jiān)牢相見，季煙的臉色好了很多，不再虛弱，原本枯萎的長發(fā)變得很柔潤黑亮，連眼睛里的神態(tài)都亮了不少，渾身上下甚至散發(fā)著瑩亮的光澤，像璞玉忽然被打磨精致，讓人移不開眼。

    殷雪灼真的沒有虧待她。

    一個心狠手辣的魔，居然真的容下她了。

    韶辛想起之前那一面。

    他聽她說臨霜城的事，只當(dāng)她被魔族策反，再多的話都不曾完全放在心上，可是她忽然的毒發(fā)，讓他意識到她并沒有說謊。

    她口中的“你以為我還怕死么”，原來是人之將死的破釜沉舟。

    韶辛知道她是季煙之后，心底便是一沉。

    他當(dāng)然知道季煙是誰。

    季盟主的妹妹，當(dāng)年構(gòu)陷殷掌門，讓所有修仙界的人都為之不齒，甚至還有人嚷著要懲罰她，所以后來她成為了“祭品”，被獻(xiàn)給殷雪灼。

    原來她是這樣認(rèn)識殷雪灼的。

    韶辛心情復(fù)雜，眼前這個人無論是誰，他都有立場反駁她。

    可唯獨(dú)是“季煙”，被拿來送死的季煙，她有理由站在殷雪灼的角度，因為是他們先要她死的。

    季煙看他一直盯著自己沒說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覺得有點(diǎn)兒尷尬，就舉起手里的藥，率先打破平靜，“要不……我先給你上藥？”

    韶辛卻緊緊盯著她，一言不發(fā)。

    季煙：大哥，你到底在看什么，看得我瘆得慌。

    韶辛忽然說：“你是不是因為他們強(qiáng)迫你去送死，所以才反過來投靠殷雪灼，只是為了報復(fù)他們？”

    季煙愣了，許久，卻搖頭，“不是?！?

    韶辛微微一怔。

    “我沒必要這么極端，因為幾個人想殺我，就恨所有人，我自己也是人，不是嗎？”季煙想了想，也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和他解釋，組織了一下語言，“其實，也沒必要上升到那樣的層面，我也沒有那么大的野心，只是誰對我好，我就對誰好而已?！?

    韶辛蹙眉道：“可是，魔本是邪惡的?！?

    季煙說：“也許吧?！?

    其實她接觸了這么多的魔，并沒有感覺到什么邪惡，溫柔的秋宓姐姐，還有那些為了強(qiáng)大連性命都不要的小魔，還有那條被殷雪灼嚇成泥鰍的大蟒蛇，毛茸茸的小猞猁，還有非要舔她的白白，感覺他們都挺好玩兒的。

    只是眾生各有各的生存之道而已。

    季煙沒有忘記這回來找韶辛的目的，她想了一下，說道：“我這回來找你，是想和你說一件事情?！?

    “你覺得魔是邪惡的，這一點(diǎn)我并不想改變，我也無須要求你的立場。只是我這回來，不是為了魔族，而是為了魘族?！?

    韶辛怔了一下，“魘族？”

    魘其實分很多種，其中最為稀少的是殷雪灼這樣的靈魘，但是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diǎn)——他們的幼年都一樣的弱小。

    很孱弱，又因為渾身是寶，經(jīng)常被人大肆捕捉，為了各種利益。

    所以幾乎沒有可以成年的魘族，殷雪灼這樣的，也是千年來的頭一個。

    但是修真界此前有過明文規(guī)定，私下捕捉魘族是違反門規(guī)的，韶辛不知道為什么這事又扯到了魘族身上。

    季煙說：“殷妙柔最近墮崖了，生死未知，很多人都在尋她?！?

    “什么？！”韶辛大驚，正要站起來，卻扯到了傷口，痛得抽氣。

    季煙連忙把手里的藥膏遞給他，示意他自己給自己敷藥，又說：“你不用擔(dān)心你的殷掌門，至今既然未曾找到尸體，想必是還活著。那個崖底有很多的魘族，我現(xiàn)在只是擔(dān)心，倘若那群人去懸崖下找殷妙柔，找到那群魘族，又該怎么辦？”

    她其實擔(dān)心的是那群魘族被人煉成丹藥，最后增長主角團(tuán)的修為。

    而且，魘族……她想到是殷雪灼的同族，也有些不忍心。

    這群人已經(jīng)知道了魘族長成后可以多強(qiáng)，《問道》原文里也有提及，有人想要用同樣的方法，養(yǎng)成新的魔魘對付殷雪灼，可是都失敗了。

    一個徹底魔化的靈魘，其實也不是那么好養(yǎng)成的，他們急功近利，為了對付殷雪灼，還肆意用同樣殘忍的手法折磨靈魘，季煙覺得他們與被視為邪魔歪道的明樞真人沒什么兩樣。

    又是同樣的捕捉，難道還要千千萬萬個殷雪灼出現(xiàn)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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