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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三千五百英尺-《套裝:南風知我意(共七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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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會盡我所能,守護你的驕傲與尊嚴,也守護你的傷口。}

    傅清時來接霓喃時,她仍舊伏在桌子上一動不動,像是睡著了。可他剛坐到她身邊,她便感覺到了,伸手將他攔腰抱住,臉埋在他胸前,一言不發。

    他摸摸她的頭:“怎么了?”

    一個小時前,她在電話里說,清時,你可不可以來接我,我實在沒有力氣回家了。他從未聽她用這么無精打采的語氣說過話,還以為是寧潮聲出了什么事,幸好不是。

    她仍然不說話,只搖搖頭,顯然沒心思談。他雖然擔心,但也沒追問,只是將她拉起來:“走,我帶你去個地方。”

    霓喃也不問去哪兒,任他牽著手走,上了車,她就閉上了眼。她實在太累了,也不想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迷蒙中她聽見他說:“到了。”

    她下車,走了大概一百米,就見眼前出現了一大片璀璨的燈火。

    她訝異地看著他:“星光游樂場?”

    她沒想到他竟然帶她來了夜間游樂場。

    “來過這里嗎?”

    霓喃搖頭:“長這么大我還是第一次來游樂場。”

    他吃驚:“第一次?你小時候都沒有來過游樂場?”

    “沒有。我爸太忙了,根本沒空帶我來這種地方。”

    他摸摸她的頭:“有沒有覺得遺憾?”

    霓喃說:“倒也沒覺得,自從跟阿婆學習了自由潛之后,我一到假期就一門心思想跟她出海。”

    他們買了票后入園,這家星光游樂場剛開不久,地理位置稍偏,又不是周末,所以這會兒園內人不多,三三兩兩的都是像他們一樣的情侶。

    傅清時低頭看手中的手繪地圖,找到跳樓機所處的方位,然后拉著霓喃直奔那里。

    跳樓機前只有工作人員,一個游客都沒有。霓喃仰頭望了望這個九十米高的機器,又看了眼傅清時,她覺得他說得對,她對自己的男朋友真的不夠了解。她怎么都沒想到,他竟會喜歡玩這種刺激的項目。

    為他們綁好安全帶后,工作人員啟動了機器,兩人緩緩升向高處,傅清時握住了霓喃的手。兩人升得越來越高,視野也越來越開闊,整個星光游樂場都被他們盡收眼底,這里燈光璀璨,流光溢彩得如同夢境,更遠處是整個島城的闌珊夜色,萬家燈火。機器升到最高處后,做了片刻的停留,他對她說:“霓喃,從現在開始,把心里所有的不痛快,都盡情地喊出來吧!”

    然后,“轟隆隆”一聲,兩人的心臟像是陡然失重。開始下降了!

    霓喃緊緊握住他的手,閉上眼,在疾速吹來的風中,她痛痛快快地大喊出聲:“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這一刻,她仿佛進入了另一個空間,所有的紛紛擾擾都不存在了,什么也想不起來,唯有耳畔的風聲以及身邊人掌心的溫度是真實的存在。

    速度消失了,風聲止,心跳如雷。落地了。

    霓喃睜開眼,大口大口喘氣,她望向傅清時,他也正側目望過來,問她:“還好嗎?”

    “清時,我們再坐一次好不好?”

    他笑:“當然好,想坐多少次我都陪你。”

    第三次落地時,霓喃讓工作人員給她解開了安全扣,她跳下機器時腳步輕盈,胸中那團沉沉郁結的低氣壓散了大半,世界清晰了,空氣清新了,風也輕了,就連這夜色都變得格外柔和。

    他們往回走時,路過了一輛冰激凌車,有兩個小朋友正跟著媽媽在排隊,霓喃跑過去買了兩支,一支薄荷味的,一支香草味的。兩人走到一棵大樹下的長椅上坐下來吃。

    “我小的時候,特別愛吃冰激凌,大冬天的也每天都吃,有一次吃太多了,拉了一晚上的肚子,鬧成了腸胃炎,被送到醫院去打點滴。我爸爸一直問我是不是吃壞了什么東西,我不敢講,到了醫院,醫生一問我,我立即老實招供了,我爸臉都綠了。回家后,他將冰箱里的冰激凌全部扔掉了。”

    他搶過她手中還剩一半的冰激凌,咬了兩大口。

    霓喃抗議:“喂!”

    他眨眨眼:“會拉肚子的。”

    霓喃:“……”

    他不再逗她,將自己的那支遞給她,她吃了一口,嫌棄地說:“還是香草味的更好吃。”

    那支冰激凌又被他搶了回去,另一只手扣住她的腦袋,低頭吻上她的唇,迅速在她嘴里游走了一圈。

    他放開她,在她耳邊輕笑道:“香草味。”

    霓喃:“……”

    忽然有音樂響起,原來是不遠處的旋轉木馬轉了起來,五顏六色的木馬在彩色燈光下美極了。

    他指著那邊:“霓喃小朋友,想不想去坐?”

    “不想,傅叔叔。”她將頭靠到他肩膀上,抱著他的手臂,“我更喜歡這里。”

    暗淡卻溫柔的燈光,一棵樹,一張椅,兩個人,一段靜謐的小時光,她的心變得安靜下來。

    “清時,你知道我爸爸有好幾本考古筆記吧?”

    “嗯,我在船上見過,他寶貝得不行。”他笑了下,“我向他借過,他不給,說那是只給女兒看的。”

    霓喃低下了頭:“今天我將它們賣了。”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問:“什么?”

    霓喃簡短地講了前因后果。

    傅清時伸手將她攬入懷里,摸摸她的臉,心疼地說:“你做得對,你父親會理解你的。”

    霓喃抬頭,今夜夜空中依稀可見零散的幾顆淡淡的星星,阿婆曾說,我們失去的親人,都會化作天上的星辰,當你想念他們時,就抬頭看看夜空。

    爸爸,你會理解我的,對嗎?

    秦艽做好了心理準備,預想中的風暴卻并沒有降臨。她不會天真地以為是朱明艷良心發現放過了自己,聯想到霓喃消失了一整晚,她心中隱約有了猜測。

    她一大早就找了過去,她有霓喃家的鑰匙,開門進屋后,發現霓喃還在睡,枕頭邊散著厚厚一疊復印紙,有幾張飄落在地了。她俯身撿起,看見上面的內容后,她愣了下,然后心思急轉,對于那個猜測更肯定了幾分。

    “小九?”霓喃睜開眼,不太確定地喊了一聲。

    秦艽坐到床邊,目光灼灼地問她:“你做什么了?”

    “真的是你來了啊。”霓喃起身,從秦艽手中拿過她撿的那幾張復印紙,將它們歸入“大部隊”里,才回答她的問題,“謝斐一直想要我爸爸的考古資料,我給他了。”

    她知道隱瞞不了,索性坦白相告。

    秦艽看著她,很久很久,心里有很多話想說,想罵她,想打她,可最后,千言萬語全化作了一個擁抱,緊緊的擁抱。說什么都顯得見外,說什么都多余。如果換作是她,她大概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吧。她們是彼此最重要的朋友,也是親人。

    稍后,霓喃收到了一份同城特快,里面是一沓照片與一個u盤。謝斐的短信隨之而來,他說:霓喃,沒有下一次了,如果你跟你的朋友再敢動翔盛,我不會再念及舊情。

    霓喃心里想,這樣也好,兒時的那點過往,他救過阿婆一命的恩情,就這樣一筆勾銷吧。而往后,他們勢必會持刀相對。

    霓喃將那些東西如數交給了秦艽,秦艽坐在地板上,一張一張照片看過去,全是她與周商言的。每看完一張,她就用打火機點燃一張,扔進鐵皮桶里,熊熊烈火吞噬的,是她已逝去的那段愛情。十七歲的少女,從小漁村進入了那個有多浮華便有多復雜險惡的世界,因為耿直驕傲的性格,身邊連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孤苦無依的她覺得那只伸過來的手是那么溫暖,更何況他還英俊、風趣、體貼,要讓她愛上他,真是太輕而易舉了。他們在一起兩年,他親手將她從一個初出茅廬的新人捧成了國內數一數二的超模。他給了她最華麗璀璨的夢,卻也是他親手將她自云端狠狠拽下,讓她的一顆心跌得四分五裂。她從不知道,他跟妻子根本就沒有辦離婚手續,那個女人一直在國外養病,她是模特公司另一半股權的持有人,是個非常強勢的女人,這口氣她又怎么可能咽得下去。那之后的故事發展,就像電視劇里的狗血套路一樣,秦艽被那女人設計,被人下了藥,雖然最后被及時趕來的周商言救下了,沒有造成最可怕的后果,但還是被拍下了身體裸露的視頻,那女人以此為籌碼,威脅她離開周商言,退出模特圈。其實那時候周商言已經將一切壓了下來,她完全不需要懼怕那個威脅。可對秦艽來講,那個世界是因為有他才值得留戀,如今,她的愛如浮華一夢,夢醒了,心碎了。她的愛與恨都非常激烈,決定了離開便絕不回頭。今日,她一把火將過往歲月燒成了灰燼。

    再見了,那些熾熱的愛,那些噬心的恨。

    揮別了過去,才能看見此刻與未來。

    過了兩天,傅清平來到了寧潮聲的病房,帶來了一個壞消息——翔盛出動了公司三個最厲害的律師跟他打這場官司,他們極力主張傷人是員工的私人行為,與公司無關,他們已經將姜閩開除,朱明艷顯然是放棄了這個表弟。

    “雖然姜閩親口說了朱明艷吩咐過他們要這樣做。”傅清平說,“但從法律層面上來講,如果沒有直接證據證明姜閩打人是受朱指使的話,確實很難勝訴。”

    這個結果,霓喃其實已經預料到了,但傅清平也沒有白忙活,至少姜閩將付出應有的代價,而翔盛的那個倉庫也被相關部門查封了,翔盛旗下的貨輪也將被海關重點盤查。因為誠信問題與暴力丑聞,翔盛的股票在短短幾天時間里大跌。這次事件雖然沒讓謝氏傷筋動骨,但也已元氣大傷。

    霓喃送傅清平出去,向他道謝:“辛苦傅律師了。”

    “不客氣。”他依舊是波瀾不驚的語氣,清冷的神色。

    霓喃看了他一眼,那張臉與傅清時的有六分相像,兩人的氣質卻是截然不同的,一個溫潤柔和,一個嚴厲冷酷。她想起傅清時說過,他哥以前不是這樣的,雖然也不怎么愛講話,常年裝酷擺一張冷臉,但臉上還是有笑容的。然而,自從景色出事后,傅清平心中最柔軟的那部分也跟著消失了。

    七年前的一場事故,改變了許多人的命運。

    傅清平想起什么,停下腳步,說:“哦,對了,霓小姐,張正清的婦產醫院與謝氏的關系查出來了。朱明艷有個從小照顧她的保姆,關系親如母女,而保姆的女兒,正是張正清現在的妻子。婦產醫院的實際出資者,應該就是朱明艷。”

    這關系可真夠曲折的。謝氏也真是費盡了心思利誘張正清,同時還監控著他,如此看來,他手中絕對掌握著當年事故的重要證據。只是,就算知道了這些,‘知遠號’案件仍無實質性的進展。海洋事故查起來本就困難重重,茫茫公海上,沒有任何監控設備,僅有的線索就是那批消失的瓷器,以及兩個人——張正清與余潤德。張正清與謝氏有著巨大的利益牽扯,這艘船沒有那么容易打翻,而另一個人,她甚至不知道他是否還活著。

    霓喃心里涌上深深的無力感,前路漫漫且迷霧重重,他們這些人一直靠著心中的那一絲信念在往前走,可何時能走到盡頭?就算走到了盡頭,等待他們的,會是真相大白嗎?那些長眠于深海的冤魂,能否終得告慰?

    傅清平看了霓喃一眼,從她黯然的神色中他也能猜到她心中所想,也許是因為他們都在同一天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忍不住對這個女孩多說了一句:“我與胡警官這些年一直在追查謝氏,翔盛的財務很有問題,幽靈公司,做假賬,還有境外非法黑漁船……霓小姐,再等等,等時機成熟。”

    霓喃點點頭,心里生出一點暖意,這個看似冷漠的男人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慰她。

    “再聯系。”傅清平微微頷首,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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