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淑寧,這些年,云深過得有多不快樂,你心里比誰都清楚。而這幾個月,因為朱舊,他臉上的笑容都多了。” “快樂?那也先得有命,才能談快樂不快樂!老李,云深現(xiàn)在還躺在床上下不來地,他那個身體,經(jīng)得起幾刀刺?”姜淑寧說:“我知道那個女人是你招進來的,想必你也有權(quán)力趕走她。” “胡說什么!”李主任微微不快。 “呵呵,我見大門口有人找她償命呢,這樣的醫(yī)生,你還敢留?” 李主任腦海里忽然閃過幾個火花,聽醫(yī)院里的護士說的……護士……周知知……為蒙蒙父母擔(dān)任這次醫(yī)療訴訟的名律師…… 他猛地站起,提高聲音道:“姜淑寧,不會是你……” 姜淑寧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沉默片刻,她忽然說:“老李,你曾經(jīng)問過我,當年云深在海德堡為什么會受那么重的傷,我跟你說,是意外。”她咬牙恨恨道:“哪里是什么意外,是因為那個女人!都是她害的!我的兒子,差一點就死掉了。因為那場事故,他的身體才變得這么差,這幾年,他承受過多少次手術(shù)的痛苦,他今后能活多久還……”她深深呼吸,指尖緊緊掐著掌心,“所以,我死也不會讓那個女人再跟云深有牽扯!快樂?對我來說,只要他好好地活著,比什么快樂都重要。” 周知知很快就聽聞了外科樓發(fā)生的事情。 她想起傅云深出事那天,母親正好來找過自己,她送她下樓時,在住院部大廳,碰到了蒙蒙父母揪扯著朱舊在鬧事兒。還有,負責(zé)這次醫(yī)療訴訟的律師是這方面很厲害的,收費十分昂貴,不是那對年輕夫妻能承擔(dān)得起的。 前因后果稍稍一深想,她就什么都明白了。 她唰地站起來,沖出護士站。 她回到家時,周母正在廚房煲湯,見到她詫異地問:“女兒,你今天不是中班嗎?怎么這時候回來了?” “是你做的?”周知知盯著母親。 “什么啊?” “是你告訴那對夫妻,說他們的孩子死去,是因為朱舊用錯了藥?是你告訴他們,你聽你做護士的女兒講的?”她語氣咄咄。 周母皺了皺眉,很不滿女兒的質(zhì)問語氣,抬了抬下巴說:“是,是我!” “媽媽!”周知知叫道,“你怎么這么卑鄙!” 周母瞬間臉色變得很難看:“你說什么?再說一遍!” “你怎么可以這么卑鄙!”周知知一字一句地說道。 “啪!” 一個響亮的巴掌扇在周知知的臉頰上,周母憤怒地說:“你這是為誰抱不平呢,沒大沒小,辱罵自己的母親!” 周知知捂著臉,看著周母,眼神里有失望與難過:“媽媽,醫(yī)療事故這么嚴重的事情,你怎么可以隨隨便便胡謅!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的一句話,云深現(xiàn)在還躺在病床上起不來;因為你,有人剛失去女兒又被關(guān)在警察局;因為你,一個醫(yī)生將面臨著醫(yī)療訴訟,損失了名譽,甚至可能失去工作……媽媽,你怎么可以這么輕視別人的生命?” 周母說:“我這么做,都是為了你!” 周知知笑了,卻是難看的笑容:“媽媽,我求你了,以后別再插手我跟云深的事!” “你以為我想管嗎?還不是你不爭氣,盡讓我們操心!” “我們?”周知知心思一轉(zhuǎn),說,“這件事情,是不是傅伯母也有份?” 周母沒有回答,只是警告說:“周知知,你最好什么也別做,如果你真的想跟傅云深在一起,這事兒你就別傻兮兮地跑去告訴他。” 周知知見她這樣說,便知道自己的猜測是對的。是了,專業(yè)的醫(yī)療訴訟律師,肯定是姜淑寧提供的。 她張了張嘴,想說什么,聽到最后一句話時,一時什么都說不出來了。 她轉(zhuǎn)身離開。 她坐在車里,沒有立即發(fā)動引擎。她伏在方向盤上,久久的。 她想起之前姜淑寧怒氣沖沖地找到她,責(zé)怪她隱瞞了朱舊的事。聽到她說是因為答應(yīng)過云深時,她還記得姜淑寧臉上淡淡嘲諷的表情,她說,知知,這么多年了,你對云深這么好,卻得不到他的心,是因為什么你知道嗎?因為你太沒用了,對他死心塌地言聽計從,到頭來得到了什么?有時候,就要用點手段,該爭取的就要不顧一切去爭取,你這樣傻傻地等,等到什么時候?等到最后不過一場空! 姜淑寧說她沒用,她的母親也說她沒用,這么多年連個男人都追不到。可是,在她心里,愛情并不是這樣的,真正愛一個人,是舍不得欺騙他,舍不得對他用一絲一毫的手段計謀,舍不得傷害他,舍不得他難過。 只是,這么多的舍不得,她最大的舍不得,是明知無望,卻依舊舍不得放手。 這是她的痛苦。 在醫(yī)院收到醫(yī)療訴訟的第二天,就有記者扛著攝像機來了,事情愈演愈烈。院方也立即成立了調(diào)查小組,朱舊被停職調(diào)查。 傅云深知道這件事時,已是第三天,他雖然在病房里養(yǎng)傷,但護士小姑娘們的八卦之心濃厚。 下午,朱舊如往常一樣來病房看他。他看見她依舊穿著白大褂,臉上不露一點痕跡,他心里微微苦澀,他想起從前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她性子直爽,一點慌都撒不來,臉上也藏不住心事。 這些年,她到底經(jīng)歷了多少是是非非的變故,才練就一張遇事不露聲色的面孔。 他懷念從前那個她,更心疼現(xiàn)在這樣的她。 他說:“為什么不告訴我?” 朱舊微愣,隨即笑道:“你知道了?哎,你好好養(yǎng)傷,別為這些事情操心了。來,我?guī)湍憧纯磦凇!彼┥硐扑囊路? 他抓住她的手,“朱舊……” 她抬頭望著他,語氣輕松地說:“咳,別擔(dān)心。我沒有做過的事情,有什么好怕的呢!查就查吧!就當休假,正好陪陪我奶奶。”見他盯著她的白大褂瞧,她扯扯衣服:“哦,這個啊,沒換下工作服,我是怕奶奶多想,你知道的,她現(xiàn)在的情況,可不能再為我操心了。” 她沒在病房停留太久,離開時對他說:“云深,這件事情,你別插手。” 見他不點頭,她在心里嘆口氣,知道他肯定會管的。 她剛走,傅云深就給李主任打了個電話。李主任起先什么都不肯說,警告他現(xiàn)在別管其他,必須好好養(yǎng)傷。結(jié)果他說,李伯伯,我日夜憂思這事兒,怎么好好養(yǎng)傷?李主任氣得將他罵了一通,末了嘆口氣說,云深,既然這么放不下,又何苦分開呢!朱舊是不會介意你的身體狀況的。 他掛掉電話,微微發(fā)呆,我知道她不會介意,可我介意。 他仔細想了想李主任的話,腦海中也浮起了一張面孔,周知知……可很快,他又否認了這個想法,不會的,她不會這么做。 他給陳秘書打了個電話,讓他去調(diào)查這件事情。 過了兩天,陳秘書就回了消息給他,當他看到這次醫(yī)療訴訟的律師委托人那一欄的名字時,他的臉色瞬間就變了,牙齒緊緊咬著嘴唇,手握成拳。 她真是明目張膽,一點都不害怕他知道啊!她真是,把他的話當作兒戲一般了啊!她還當他是幾年前那個無能為力一無是處的他嗎? 他按響服務(wù)鈴,很快就有當值的護士來了。 “請幫我準備下輪椅,然后推我去停車場。” 護士驚道:“傅先生,你現(xiàn)在的情況不能出院的啊!” 他看了她一眼:“我說,我要去停車場。” 他眼神很冷,臉色非常難看,仿佛暴風(fēng)雨欲來。護士小姑娘被他看得說話都結(jié)巴了,“我……我要跟護士長說一聲才行的呀!”說完她就跑了出去,她乘電梯下三樓護士站,急急忙忙的,正好撞上從里面出來的周知知,她仿佛見到了救星,“知知姐!傅先生現(xiàn)在要外出……” 周知知推開病房門時,傅云深正努力穿戴著假肢,彎腰時會牽扯到傷口,他輕哼了聲。周知知驚呼:“云深,你的傷還沒有痊愈,現(xiàn)在不可以戴假肢走路!” 他停止手中動作,說:“那請你幫我推輪椅來。” “云深,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她走過去,想扶他躺下,卻被他推開。 “回家。”他說。 她終于看清他難看的臉色,她母親警告她別告訴他,可他這么聰明的人,遲早會知道的,而且,他哪怕在臥床養(yǎng)傷,也一直在關(guān)注著朱舊。 “非回不可嗎?” “嗯。” 她點點頭:“好。不過,我送你回去。” 這么晚了他要回家,無非是知道了他母親做的事情。她明白,自己是無法阻止他的。 他說:“不用,陳秘書開車過來了。你送我去停車場就好。” 她揚了揚手機:“我送你回家,還是我現(xiàn)在給李主任打電話,二選一。” 傅云深沉默片刻,然后給陳秘書打了個電話,讓他別過來了。 周知知開車抵達傅家老宅時,已是深夜十一點多了,傅云深讓她將車停在圍墻外,沒有驚動家里的阿姨,悄悄進的門。 傅家老宅是由三幢別墅改造而成的,占地面積非常廣,傅云深的爺爺、父母以及他各自住一幢。宅子里的小徑地面很平坦,沒有任何造型,當年傅云深從海德堡回來后,坐了很長一段時間輪椅,姜淑寧為了他方便進出,特意把家里的路面都改造了。 這么晚了,傅宅還是燈火通明,這是傅老爺子的偏好,喜歡整夜整夜的亮著很多燈。周知知來了很多次了,可每次都忍不住皺眉,她覺得很浪費,曾跟傅云深嘀咕過,她記得當時他臉上露出淡淡嘲諷的神色,哦,我爺爺覺得這樣看起來溫暖,可實際呢……實際呢,周知知覺得這個地方,不管冬天來還是夏天來,都很清冷。 輪椅停在第二幢別墅前,傅云深讓周知知先走,可她卻直接抬手敲門。 姜淑寧已經(jīng)洗漱,身上穿著家居睡衣,見到傅云深與周知知時非常吃驚,“云深,你傷還沒好,怎么出院了?你們過來怎么也不事先打個電話?” 傅云深側(cè)頭對周知知說:“你去車上等我。” 她見他聲音非常堅決,想留下的話又吞了下去,她俯身在他耳邊說:“我以將你私自帶出醫(yī)院的護士身份提醒你,記住了,你現(xiàn)在身上有傷,不宜太激動。” 周知知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發(fā)生什么事情了?”姜淑寧皺眉問道。 他抬眸直視著母親,看了許久,姜淑寧被他神色冷冷地盯得不耐煩,心里一個咯噔,猜到了是什么事,她臉色微微一變。 “我說過,別動她。”他終于出聲,沒有大吼大叫,卻是咬牙切齒的,聽得出來,他極力在壓抑著怒氣。 因為已猜測到了,所以姜淑寧沒有一絲驚訝,平靜地說:“你這大半夜的跑回來,就為這事?” 傅云深見她毫不在意又理直氣壯的樣子,心中憤怒更盛。她總是這樣,從來沒有考慮過他的感受,他的話就那么沒有分量?他放在輪椅把手上的雙手緩緩握成拳,明知有些話說不得,可憤怒令他失去了理智,他脫口而出:“我總算知道父親為什么這么厭惡你,因為你總是這樣顛倒是非黑白,肆意妄為!” 片刻的沉寂。 然后,“啪”的一聲,他的頭被姜淑寧一巴掌扇得偏了,她的臉漲得通紅,呼吸急促,眼中除了憤怒,更多的卻是傷心,她忍了忍,沒忍住,眼淚嘩啦啦地掉下來。 傅云深微微一怔,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見過她哭,而此刻,那些淚水在她憤怒的臉上顯得有點怪異,讓她看起來又可笑又可憐。他握成拳的手指慢慢放松,心里浮起一絲內(nèi)疚,父親對母親的厭惡,以及他外遇有私生子的事情,是母親一輩子的恥辱與心傷,他不該戳她痛處。 他剛想說句“對不起”,卻在姜淑寧下一句話里噤了聲。 姜淑寧情緒幾近崩潰,歇斯底里地說:“就為了一個差點害死你兩次的女人,你來戳我的心窩子!傅云深啊傅云深,你可真是我的好兒子啊!我真是后悔,幾年前在海德堡,沒有弄死那個掃把星!” “你說什么?”他猛地抓住姜淑寧的手腕,“你剛剛最后那句話是什么意思?” 姜淑寧喊道:“我后悔當年沒有淹死那個小賤人……”手臂上傳來的痛意令她清醒了幾分,她才終于意識到自己在極度憤怒傷心中說了些什么,她眨了眨淚水蒙眬的眼睛,低頭看向兒子,發(fā)現(xiàn)此刻他的臉色比之之前,更加可怕了幾分。 兩人忽然都沉默了下來。 空氣中是死一般的寂靜,然后,傅云深用力地將她拉了下,讓她蹲在他的輪椅邊,他直視著她,一字一句地咬牙問道:“當年你對她做了什么?” 姜淑寧沉默不語。 “當年你到底對她做了什么!!!你不是說,沒有傷害她嗎?你不是答應(yīng)過我,以后永遠也不動她嗎!”他終于控制不住地怒吼,手指深深掐進她的肌膚里。 姜淑寧瑟縮了下,她看著兒子赤紅的眼,她從未見過這么憤怒的他,整個面孔都扭曲了,臉色一瞬間變得很蒼白。 “知知,周知知!”她掙開他,站起來對外喊道。 傅云深卻渾然不覺自己的狀態(tài)很不好,他一心只想追問一個答案。見姜淑寧起身了,他急忙伸手去拽她,“砰”的一聲,他整個人從輪椅上栽了出去,倒在地上。 “兒子!”姜淑寧駭然轉(zhuǎn)身,急忙去扶他,卻被傅云深推開了。 姜淑寧見他神色十分痛苦,臉色愈加的蒼白,大口喘著氣,手指緊按在胸前,知道他是舊疾發(fā)作了。她急忙取過手機來,一邊撥周知知的電話,一邊噔噔噔地往傅云深住的那幢房子跑,藥在他的臥室里。 回醫(yī)院的路上。 周知知將車內(nèi)溫度再調(diào)高了一點,她側(cè)頭問后座的傅云深:“你還好嗎,真的不用給李主任打電話嗎?” 傅云深閉著眼,輕聲說:“不用,好多了。” 一路無話,車子駛?cè)脶t(yī)院停車場,周知知正準備下車去后備廂取輪椅,他忽然叫住她。 “知知,我有話問你。” “什么?” “當年在海德堡,我在醫(yī)院昏迷的那兩個月,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我媽對朱舊做過什么?”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