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信我,只要你信我,就夠了。} 在醫院又住了幾天,醫生給傅西洲做了一遍全面的檢查,外傷在他昏迷期間早就好了,受創的頭部也沒有很大問題,但需要好好靜養,不易操勞。 傅西洲立即要求出院,在醫院里睡了三個月,再躺下去,他會瘋掉。阮阮有點不放心,但醫生說在家里好好休養也是一樣,定期來做復查即可。 她便尊重他的決定去辦理了出院手續,說實話,這三個月來,她也待膩了,慘白的顏色與消毒水的味道,都籠罩著死亡與悲傷的氣息。 “你老盯著我看干嗎呀?”阮阮收拾著東西,轉過身好笑地問正在換衣服視線卻始終放在她身上的傅西洲。 傅西洲一邊扣著紐扣,微微笑著:“總覺得看不夠。” 阮阮瞪他一眼,扭過頭去,臉微紅,她輕聲嘀咕:“從哪兒學來的這些話啊……”她想起他曾寫下的那些紙條,句句都像動人的情話,從前那么冷冷清清的一個人啊,現在說起這種俏皮情話,竟又自然又游刃有余。 “你偷偷在嘀咕什么呢!”他走過來從背后擁住她。 “喂!這里是病房!”阮阮抗議,想要推開他,卻被他擁得更緊。 自從他醒過來后,他就特別愛纏著她,要牽手,要擁抱,也時刻都想索吻,情濃的時候,如果不是顧慮到在病房,他估計想直接把她吃干抹凈了。 “我抱我自己老婆,誰敢有意見!”傅西洲哼道,親了親她的脖頸,嘴唇流連般地輕輕摩擦著。她耳垂脖頸最是敏感,被他這樣一撩撥,身體忍不住顫了下。 她躲避著轉身,推他,“好啦,別鬧了。林秘書馬上就要來了。” 傅西洲順手捧起她的臉,深深吻她。 敲門聲打破了一室的旖旎氣氛。 林秘書走進來,見阮阮低著頭,臉紅得跟番茄似的,又見自家老大滿面春色,心中了然,卻裝作若無其事般說:“傅總,可以走了嗎?” 傅西洲點點頭。 阮阮皺眉:“你非要這么急著去公司嗎?醫生說你需要靜養。” 傅西洲說:“我身體沒事,別擔心。我會早點回家,你等我吃晚飯,好久沒吃過你做的菜了,好想念。” 阮阮嘆口氣,知道就算把他綁回家靜養,他也是心系公司的。他昏睡了三個月,姜淑寧母子動作利落,明里暗里在他的部門做了許多手腳。 此番他回歸,等待他的,又是一場硬仗。 阮阮知道在這些事上自己幫不到他任何,唯有在家做好他愛吃的菜,等他回來。 天黑的時候,她正在廚房煮“焦二仙”茶,聽到門鈴響起,她飛奔著去開,以為是傅西洲回來了,結果打開門,迎面而來的一個耳光,把她整個人都打懵了。 “你這個說話不算話的小賤人!”陶美娟罵道。 她下手很重,要過好一會,阮阮才回過神來,她怒視著陶美娟,冷聲說:“陶女士,這一巴掌,我不還手,不是我怕你。我就當做抵了這些年來我叫你一聲‘舅媽’的情分。從此后,我跟你沒有任何關系。你再隨便對我動手,我也不會客氣!” 陶美娟嗤笑道:“哎喲,一個沒爹沒娘的野種,誰要跟你有關系?我看是你想死皮賴臉著我們阮家不放!你答應過我的事情,是放屁嗎!” 阮阮說:“我答應搬出阮家,并且將名下的不動產與基金都轉給了你們,這些我都做到了!如果你記性不好使了,可以回家問問你兒子,當時他也在場!好走,不送!” 說著就要關門,卻被陶美娟抵住,她被噎得臉色更加難看,說:“既然你答應過將名下的財產都轉給皓天,是不是還有一項沒有完成,凌天日化的股份。” 阮阮被她說得笑起來:“陶女士,你是不是太天真了點?”真把她當做孩子了呢! “你!”陶美娟抬手又想扇過去,卻被阮阮截住,她又迅速抬起另一只手,只是沒能如愿,再次被人截住。 她頭頂響起一個冷冷的聲音:“陶女士,請自重。” 是傅西洲。 他一把將陶美娟拉離阮阮身邊,然后他擋在了她面前。 “阮氏酒店的理事私闖民宅,還打人。你說,這樣的內容是不是足夠上明天的頭條了?”傅西洲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陶美娟氣得咬牙切齒,可也知道,再這么鬧下去,自己撈不到半點好處。 她放下狠話,離開了。 “你有沒有事?”他低頭查看她,發現她臉上的掌印時,臉色變得鐵青。 阮阮握住他的手,說:“沒事,你放心,以后我不會再讓她欺負了。” 他牽她在沙發上坐好,去廚房里取了冰塊來,為她敷臉。 阮阮忽然就想起一些久遠的事,他們的婚禮上,她崴了腳,連夜被外公送去了寧城的酒店,他找過來,也是如今晚這般,坐在昏黃的臺燈下,用冰塊幫她敷傷。 “你笑什么?”傅西洲抬眼看她。 阮阮輕搖頭,轉移了話題:“公司那邊怎么樣了?” 他笑說:“沒事,我會處理好的。” 其實有點棘手,但是他不想讓她擔心。 今天去公司,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讓林秘書將整個研發部的職員名單打出來,他一一瀏覽過去,越看臉色越青,好個傅云深,竟然趁著這個機會,換掉了他三分之一的人,而且都是他一手培養出來的,可以說是親信。而傅云深安插進來的人,好幾個都在重要部門,甚至連他的香氛系列開發案也插手進來了。 當所有人包括林秘書都以為傅西洲會按兵不動,步步為營。哪知道,他竟然只用了幾個小時,就把傅云深安插到研發部重要部門人員的背景查了透底,但凡在一個公司待了多年的人,又處在一個較高的位置,只要用放大鏡來看,總會有這樣那樣的小問題。他揪住這些問題,光明正大地將人從他的部門踢出去。 手段凌厲,毫不留情,連個預兆都沒有,真正的快狠準,打姜淑寧母子一個措手不及。 第一仗,傅西洲完勝! 當傅西洲早早下班,坐在餐桌上吃著阮阮親手煮的濃湯時,姜淑寧正在傅云深的辦公室里大發脾氣,桌子上的文件物品都遭了秧,成了她泄憤的對象。 “媽,您歇歇吧!您摔得不累,我看得還累呢!”傅云深皺眉看著胸口起伏厲害的姜淑寧。 姜淑寧咬牙說:“那雜種!現在仗著阮氏的股份,還有顧家的支持,簡直肆無忌憚了!我們好不容易布的局,他一回來就全毀了!他怎么不干脆被撞死算了!” 傅云深沉默著,眉毛緊蹙,臉色變得有點蒼白,似是隱忍著痛苦。 姜淑寧說:“云深,我們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現在很多股東因為顧家的關系,已經轉了風向,再這樣下去,我們會徹底被傅西洲擊垮。你爺爺是不能指望了,他說過了,他退下去后,凌天董事長之位,誰有能力就誰坐。” 傅云深仿佛沒有聽到她說話,眉頭愈加緊蹙,咬著唇。 姜淑寧終于注意到兒子的異樣,蹲到他身邊,問他:“云深,你怎么……”忽然想起什么,臉色一變:“你舊疾復發了?你是不是又沒有吃藥?” 當年的車禍,傅云深除了高位截肢,內臟也受到極大損傷,落下了毛病,常年靠吃藥維持。 姜淑寧見他臉色愈加蒼白,疼痛令他額上冒出了冷汗,整張臉都微微扭曲了。 “藥呢?藥在哪里?”她慌亂地去翻他衣服口袋,卻被傅云深大力推開,“滾開!” 她不防備,跌坐在地。 “云深……聽話,藥呢!告訴媽媽,你把藥放哪兒了?”姜淑寧從地上爬起來,又湊了過去,抓住他的手,像是哄小孩一般哄他求他。 “我讓你滾開!你沒聽到嗎!”傅云深怒吼,聲音里是極大的痛苦。“滾啊!我不想看到你!”他情緒因胸腔里越來越劇烈的疼痛而激烈起來。 藥!藥!藥! 輪椅!輪椅!輪椅!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一天,都逃離不了這兩個東西的禁錮。像噩夢,如影隨形。 整整十三年! 每個深夜,他摘下假肢,看著空蕩蕩的下半身,他心中便恨意翻滾。 他這樣活著,比死去更痛苦。 而且,只要他一想到,自己身體里,流著最最痛恨的人的血液,他就恨不得把血全放干。 他曾經也真的這么干過,當傅西洲被接回傅家,他才知道,自己是靠他的血才活下來。 他當著他的面,用水果刀,一刀一刀劃下去,看著血液滴落在地板上,忍著手腕上的劇痛對他說,你的東西,我還給你,全還給你!你給我滾出去! 傅西洲站在離他幾步之遙,沒有阻止他,也沒有為他止血,就那樣靜靜地看著他,冷冷的眼神,冷冷的語調,帶著嘲諷,怎么辦呢,就算你把身上的血液全放干,也永遠改變不了一個事實,那就是,我們身上,流著同一個人的血。 因為他這句話,他活了下來。既然無法改變,那么,就拼個你死我活吧。看看到最后,誰笑誰哭。 “云深!云深!”姜淑寧驚叫,看著傅云深忽然彎下腰去,然后翻滾在地。 她抱著他的頭,一邊拍他的臉:“兒子,你醒醒,醒醒啊,別嚇唬媽媽……”她眼淚大顆大顆落下來,顫抖著掏出手機,撥了120。 醫院里。 姜淑寧站在病床前,看著漸漸穩定下來陷入沉睡的傅云深,重重地舒了口氣。 她按著還在劇烈震蕩的胸口,伸手輕撫傅云深的臉,低聲喃喃:“兒子,你嚇死我了啊。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情,我也活不下去了……” 說著,眼淚無聲滑落。 她站起來,前一秒還在落淚的悲傷的臉,此刻已換上了另一種神情,她手指掐進手心里,眼神銳利如箭,咬牙在心中恨恨地默念著一個名字。 傅!西!洲! 元旦新年過后,阮阮回了農場復工。 齊靖有心,為她辦了個小小的回歸儀式,中午讓農場食堂的大師傅做了一桌菜,熱氣騰騰的羊肉火鍋,摘了很多農場自種的蔬菜,十足的豐盛。 在農場做事的工人都是齊靖家的親戚,要不就是這周邊的鄉親鄰里,十分淳樸熱情,吃飯的時候都問候阮阮身體好點了沒有。齊靖對外都說阮阮是去休病假了。又不停給她夾菜,說她實在太瘦了,應該多吃一點。 阮阮一一接過,不停說謝謝,把自己吃到撐。 看著他們關切的眼神與笑臉,阮阮覺得,這個地方,才是她喜歡的世界,沒有那么多爾虞我詐,沒有那么多勾心斗角的算計,有的是濃濃的世俗人情味,平凡、普通,卻也安心。 她去看她的花棚,她離開這么久,花棚里的花花草草長勢喜人,齊靖照料得很好。阮阮打趣說:“哎,老齊,我發現啊,農場里有我沒我都不一樣呢!” “那可不行!”齊靖大聲嚷嚷:“你再不回來,我就真的忙到吐血殉職了!” 阮阮忍不住大笑。 齊靖也跟著笑,親昵地拍了拍阮阮的頭,“你笑起來多好看,要多笑笑,知道不!”他就像個親切體貼的鄰家大哥哥一樣。 “謝謝你,齊大哥。”阮阮由衷說。 臨近下班,傅西洲忽然出現在農場。 阮阮訝異地迎上去:“你怎么來了?事先也沒有打個電話……唔……” 她的話,被一個吻堵住。 他本是極淺的一個琢吻,卻在碰觸到她的溫度時,情不自禁地加深了,她侍弄了一下午的花草,身上沾染了花香,此刻幽幽地傳入他鼻端,令他沉醉。 良久。 阮阮靠在他懷里輕輕喘氣,臉又不禁微微紅了。她總是這樣,只要是在外面,傅西洲對她做親密的動作,她就容易臉紅。惹得他老取笑她說,你都是做了妻子的人了,怎么還跟個未經情事的小少女一樣呢!末了他壞笑著附在她耳邊低聲加一句,不過我喜歡。 阮阮嘀咕道:“傅西洲,我真的有點懷疑啊,你在昏睡的時候是不是被什么東西附體了啊……” “什么?”他一時沒明白,過了會才反應過來,笑問:“你說呢,我被什么附體了?” 阮阮不回答。 他追著問:“是什么?” 阮阮沒好氣地瞪他一眼:“色鬼!” “哈哈!”他大笑,又捧住她的臉要作勢親下去,鼻尖抵著她的,低沉的聲音里滿是蠱惑:“那就讓我名副其實一下。” “……” 他開車來接她下班,她的車便留在了農場里。 她問:“你今天怎么這么早就下班了?” 他說:“其實有很多事情還沒做完,但是我想跟你約會。” 阮阮好笑地看著他:“約會?”他以前可從不說這樣的話的。 “嗯,約會。”他一本正經的表情,“先去吃飯,你想吃什么?” 阮阮中午吃撐了,不太餓,就說:“隨便都可以。” 傅西洲微微皺眉:“不能隨便,你最想吃什么?” 阮阮覺得他今天似乎格外認真,還有點不對勁,轉頭仔細地打量他,但見他神色自然,也看不出什么來。 她想了想,說:“那,我們去吃粵菜吧。” 吃完飯,傅西洲說:“我們去看電影。” “什么?”阮阮正在喝茶,差點嗆住,不怪她,因為她記得很清楚,傅西洲最討厭電影院那種公共場合,覺得人多空氣不好,滿場還飄著爆米花的香精味兒,以及吃爆米花時“咔嚓咔嚓”的聲響。 傅西洲看了她一眼,仿佛沒有看到她的震驚,繼續說:“今天有上映一部迪斯尼的新片,3d版,我們去看這個?” 阮阮震驚得長大了嘴,這個……這個……他連今天上映什么片子都知道? “十二,你……沒事吧?”阮阮遲疑地問。 “沒事啊。”他非常正經的模樣。 “呃……” 結完賬,他們去了最大的電影院。阮阮對迪斯尼的動畫片一直很感興趣,本來也打算自己去看的,有他陪她一起看,當然最好不過。 這是他們一起第一次來電影院,因為是剛剛上映的新片,又是觀影黃金時間,購票點排起了長龍,還有很多小孩子,在旁邊大聲嬉戲打鬧著,很吵。 阮阮抬眸看了眼傅西洲,提議說:“十二,要不,我們別看了吧,人太多了,又吵。”她知道他很煩吵鬧。 “沒關系。”他笑笑,神色平靜,看起來也沒有不耐煩。 買好票,離開場時間只有十分鐘了,阮阮正準備進去,傅西洲拉住她,指了指零食窗口:“我們也買點可樂跟爆米花。” 阮阮再一次久久審視傅西洲,覺得他今晚真的有點怪啊。 后來那一場電影看得阮阮都覺得有點頭疼,小孩子太多了,父母又都隨著他們去,熊孩子們大聲笑鬧,甚至有的還滿場跑。 散場后,阮阮問傅西洲:“是不是很難受?” 哪知他竟然說:“還好。電影還不錯。” “……” 雖然驚訝,不過,阮阮覺得這樣的他,似乎還蠻……可愛的。 然而當她第二天下午收到他差人送來的大捧白薔薇花束時,徹底震驚了。 她給他打電話,哭笑不得地說:“你干嗎送花給我?我花棚里那么多花啊!” 他不答反問:“不喜歡嗎?” 阮阮嗅了嗅花香,微笑說:“很喜歡。十二,這是你第一次送花給我呢。” 電話那端有片刻的靜默。 “十二?” “阮阮,對不起。”傅西洲輕輕說。 掛了電話,他轉身,視線投向辦公桌上的那盆茉莉,那是她送給他的禮物,她親自培育的。 他還記得那天在樓下大廳里,她的花被人撞翻時她快哭的表情,眸中水汽氤氳。后來她把辦公桌上原有的盆栽挪開,用她的茉莉霸占著。她坐在他面前,喋喋不休地跟他講茉莉的習性,他忙于一份合作書,心不在焉地應著,都沒有多看這盆小白花一眼。 后來也是讓小姚幫忙照顧著,并不上心,在他看來,不過是一盆美化環境的植物而已。 直至有一次聽小姚隨口提起,茉莉的花語哦,是——你是我的生命。 他心中震動。 方才明白她送這盆花給他的含義。 電話里,她說,這是你第一次送我花呢。 她欣喜的語氣,令他心酸,也心疼。 從相識到結婚一年多,他虧欠她良多。 慶幸的是,她愿意給他機會,讓他一一彌補。 自從有過第一次接她下班,傅西洲就成了農場的常客,只要不加班,他都會來接阮阮下班。 雖是寒冬了,但這天天氣好,氣溫略高,吃完晚飯,傅西洲提議去江邊散步。 “聽說今晚有焰火表演。” 每周五晚上,江邊都會有一場焰火表演。 阮阮又一次驚訝了,要知道他從前就一工作狂,極少有閑情逸致關注這個。 “十二,我真的覺得哦,你被什么人附體了!”阮阮挽著他手臂,側頭認真打量著他,開玩笑道。 傅西洲好笑地敲了下她的額頭,“又瞎說!”見她的鼻頭被風吹得紅紅的,沒戴手套的手也有點微涼,他將她裹進大衣里,面對著面,擁著她給她取暖。 “你最近,怪怪的。”她仰頭望著他。 他直接以深吻封緘了她的疑慮。 “哧!” 江堤不遠處,焰火表演正開始,姹紫嫣紅,燦若星辰。 晚上,他又有新提議。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