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你說我最大的優點是懂事,沒有同齡女孩子的驕縱任性。可是你知道嗎,我多想在你面前任性一次,但我不敢去嘗試。因為我知道,在愛情里,只有被深愛的一方,才有資格任意妄為。} 顧恒止趕到時,只見阮阮坐在馬路邊上,雙手抱膝,埋著頭,身體微微發抖。 “阮阮,阮阮?”顧恒止蹲在她身邊,連續叫了兩聲,她才怔怔地抬起頭來。 “哥哥。” “你……”他看著她臉上擦傷的血跡,猛吸了一口氣,在電話里她并沒有說什么事,只是更咽的聲音令他擔憂,沒料到她竟然受傷了! 阮阮臉頰、手臂與腿部都受了傷,尤其是小腿,倒地時大概被尖銳物刺中,此時正鮮血淋漓,看起來十分恐怖。 顧恒止心里有很多疑問,比如她怎么會深夜突然出現在海城街頭?比如她怎么拿別人的手機給他打電話,也不見她的隨身包包?比如她受傷后為什么不打電話給傅西洲而是打給他?但他什么也沒問,抱她上車:“前面就有個醫院……” 阮阮打斷他:“哥哥,我們換個醫院好不好?” 他訝異地望了她一眼,“為什么?”她的腿傷很嚴重,必須立即止血消炎,以免感染。 阮阮卻不做聲,閉著眼,神色痛苦。 顧恒止也沒有再追問,加快車速,將她帶去更遠一點的醫院。 做了應急處理后,因為擔心感染,醫生建議留院觀察一晚,但阮阮堅決不肯住在醫院里,顧恒止只得將她帶回了家。 因為與朋友在海城剛成立了分公司,顧恒止半個月前從蓮城搬到了海城,他又不愿意與在海城的父母同住,所以臨時租了間公寓,之前買的新房快裝修完畢了,所以他租的是間短租的單身公寓,開放式的空間,只有一張床。 他一路抱著阮阮走進屋子里,將她放在床上,自己也順勢躺在她的身邊,喘著氣說:“你是不是胖了呀?” 阮阮見他那個夸張的樣子,忍不住笑他:“哥哥,不是我胖了,是你不中用了。” 顧恒止瞪她:“死丫頭,你抱個人一口氣爬十九樓試試看!” 很悲催,他們回來的時候,電梯正好出現了故障。 阮阮火上澆油:“別不承認了,你老嘍!曾經你背著我一口氣爬到山頂,大氣都不喘一口的。”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啊,他記得那是她十四歲的生日,那時候他在北京念大學,正忙著去美國一所大學做交換留學生的事情,所以在她生日前一天給她打電話說,可能沒有辦法陪她一起過生日了。她在電話里聲音很低,仿佛要哭了一樣,掛電話時輕輕嘟噥一句,明明說好每年都陪我過生日的呀。 掛了電話,他買了當晚最后一班航班飛回了蓮城,他站在阮家門外時還差兩分鐘就到零點。她的房間正對著鐵門,燈光還亮著。他在零點的時候撥通了她的電話,說了句生日快樂,然后讓她打開窗戶。 她見到他的那一刻,在電話里歡快地叫了起來,哥哥!哥哥!我愛你!后來她偷偷從家里溜出來,他帶她去了郊外的昭山,上山頂看日出。 初夏晴朗的夜空里,有星光月色,他們在月光下爬山,她偷懶,爬了三分之一的路程就坐在地上喊累喊困不肯走。他無奈,只好背著她一路上山。她也不覺得困了,趴在他背上哼了一路的歌。 他聽著她清麗柔軟的歌聲,覺得疲憊都一點點散去了。 那時候啊,他是她的親人,也是她唯一的朋友,無話不說,沒有秘密。 顧恒止翻了個身,面對著她:“說吧,發生了什么事情?” 阮阮表情一僵,心里嘆了口氣,哥哥還是問起來了呀,就知道沒有那么容易轉移話題。 她閉上眼,輕輕說:“哥哥,我困了呀,我要睡覺了。” 顧恒止嘆息:“阮阮……” 阮阮忽又睜開眼睛,坐起來,掃視了一圈房間,最后指著沙發毫不客氣地說:“哥哥,只能委屈你了。” 顧恒止卻將身體往床中間移了移,哼一聲:“我也要睡床。” 阮阮知道他因為她回避話題而生著自己的氣呢,看著他小孩子般賭氣的模樣,忍不住笑了:“那我把床讓給你。” 說著就起身,卻被顧恒止一把拉倒在床上,“我們以前又不是沒有同床共眠過。” 阮阮一怔。 啊,那是多久以前的陳年舊事了呀!似乎是十歲那年,她在大伯家里留宿,當晚下著很大的雨,半夜雷電轟鳴,她嚇得抱著枕頭去敲他的房門,他怎么哄她都不肯回自己的臥室,最后她爬到他的床上躺下來,緊緊抓著被子,賴著不肯走。他見她那個模樣,又好笑又心疼,就讓她在自己身邊睡了一晚上。 “好啦,逗你玩兒的呢!”顧恒止起身,拍了拍她的頭,“好好睡吧。” 可她哪里睡得著,一閉上眼,那個畫面便像是按了重播鍵般,一遍一遍地浮現在她腦海里。 那一刻,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落荒而逃,仿佛做錯事的是她。她是他的妻子,她分明可以推門進去,將趴在他身上的女人拉起來,破口大罵或者狠狠扇她兩耳光。 風菱曾說她什么都不懂得爭取,說好聽點是淡然,難聽點就是軟弱。她笑話她,還真是對得起你的名字呢,軟軟。 從小到大,她是真的對很多東西都無所謂,因為最想擁有的早就失去了,比如父母,比如親密的親情。那么其他的,都只是生命中的其次。 直至遇見他。 為了他,她變得勇敢、堅強,努力去爭取。 她得到了與他在一起的機會,卻沒有得到他的心。 所以,在看見那樣的畫面時,她甚至不敢上前質問、責罵,除了逃跑,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怎樣承受。 她想起他曾玩笑般地說過,她比同齡女孩子淡然、懂事、不驕縱任性。她那時候還當作是一句夸贊,而此刻,她心里卻無比難受,其實在真愛你的人面前,哪里需要時刻懂事。在真愛你的人面前,就算任性胡鬧,也會被包容。 十二,你知道嗎?我多想在你面前任性一次,但我不敢去嘗試。因為我知道,在愛情里,只有被深愛的一方,才有資格任意妄為。 這個夜晚,還有一個人跟她一樣失眠。 傅西洲翻了個身,再次取過手機,調出通話記錄里的第一個號碼,撥出。可回應他的依舊是冰冷機械的女聲“您撥打的用戶無應答”,他又撥家里的座機號,響了很久,卻無人接聽。 他皺了皺眉,怎么回事? 她說過,在他出差的時候,她二十四小時都不關機的,而且手機總是放在身邊。他還念叨過她,睡覺時要把手機關機,也不能放在床頭,會有輻射。她說,我不想錯過你的來電嘛! 可今晚,他打了無數個電話,她都沒有接。而且,手機里也沒有她的來電記錄,要知道,他出差時,她每晚都會來一通電話的。 不會是出什么事了吧? 他心里一凜。翻身坐起,想起床,剛一動,胃部又傳來一陣絞痛,他咬牙,靠坐在床上,撥通了林秘書的電話。 “傅總,您怎么還沒有休息?”那端林秘書微微驚訝,看了下手表,十二點多了。 “你過來,幫我辦理出院,開車送我回蓮城。”他說。 林秘書更驚訝了:“怎么了?醫生說你需要住兩天院的。” 他沒有解釋,重復道:“你過來。” 林秘書跟了他多年,知道他說一不二的個性,在工作上他也幾乎嚴格按照他的吩咐辦事,但事關他的身體,他忍不住問:“傅總,究竟怎么了?傅太太呢,她也同意你這個時候出院?” 傅西洲一怔,說:“你告訴過她我住院的事情了?” 林秘書說:“我讓喬小姐聯系過她。” 喬嘉樂? 他想起之前,他醒過來時,看到喬嘉樂在病房里,微微驚訝,問她怎么會在?她說她在海城見朋友,給他打電話想約他明天吃午飯,結果是林秘書接的,她才知道他住院的事情。 他也沒多問,讓她走。她起先不肯,說要留下來照顧他,后來見他沉著臉真生氣了,才離開。 沉吟片刻,傅西洲說:“她沒有來醫院,也聯系不上。” 林秘書恍然:“你是擔心傅太太?” 傅西洲沒做聲。 林秘書立即說:“傅總,您先別擔心,我馬上讓小陶去你家看看。” 傅西洲“嗯”了聲,想了想,說:“她應該是開車過來的,我怕她心急開車……你聯系下蓮城與海城兩邊的交警隊,打聽下……” 他頓住,沒有再說下去,心里的焦慮卻越來越濃。 掛掉電話,他躺在床上,不知是先前打著針睡夠了,還是因為擔憂,他怎么都無法入眠,又撥了幾次阮阮的電話,依舊是無人接聽。快天亮的時候,他再撥的時候,竟然關機了! 阮阮在天蒙蒙亮時,終于沉沉地睡了過去,她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走在一片霧蒙蒙的樹林里,她似乎是迷路了,一邊左顧右盼,一邊喊著,十二,十二,你在哪里?她在找他。她在樹林里走了好遠,找了好久,可是怎么都找不到他。她的手臂與小腿被灌木叢里的荊棘刺傷,好疼好疼,最后她蹲在一棵樹下,看著自己手臂與小腿上的傷鮮血淋漓,哭了起來…… “阮阮,阮阮!” 她緩緩睜開眼,刺目的白光令她又瞇起眼睛,哦,天大亮了。 顧恒止坐在床邊,俯身望著她眼角的淚痕,微微別開眼。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令她在睡夢中,都如此難過? 與那個男人有關吧? 一定是的! 他緩緩握拳,臉色陰沉。 “哥哥,早。”阮阮坐起身。 他轉頭,又換上了笑容:“懶鬼,都中午了,還早?” 啊,自己睡了這么久?可其實她睡得并不踏實,總是在做夢,現在也覺得渾身疲倦。 她也笑著:“嗯,哥哥的床太舒服了嘛!” 顧恒止揉了揉她的亂發:“趕緊來吃午飯吧!” 他叫了份清淡的外賣,阮阮吃了幾口,就沒胃口了,任顧恒止怎么瞪她,她也吃不下了。 阮阮打量著顧恒止的公寓,麻雀雖小,卻五臟俱全。她轉頭望著他:“哥哥,收留我幾天好不好?” 他是很想跟她在一起,但是,他挑了挑眉:“怎么,你有大房子不住,要擠在我這個小公寓里?” 阮阮說:“你的床睡起來可舒服了,做的夢都是美的。” 瞎扯!誰做美夢還哭的? 顧恒止說:“阮阮,你不說,我也知道,你的反常,跟他有關。” “哥哥,不是要去醫院換藥嗎?我們走吧。”阮阮扶著桌子站起來。 他抓住她的手臂,臉色不虞:“你又逃避話題,每次都這樣!” 阮阮微微嘆氣,看著他。 讓她說什么好呢?她并不是想隱瞞他,只是,實在不知該如何開口。難道把昨晚所見告訴他,然后他又像當初那樣跑去揍他一頓,再讓她離開他嗎?她曾對他說過,那個人,是她自己心甘情愿選擇的。那么一切的得與失,快樂與悲傷,都由她自己承受著。 若不是昨晚實在無計可施,她也不會打電話給他的。 “阮阮,你并不快樂。如果一段感情,讓人不快樂,為什么還要堅持?”顧恒止難得的正經表情。 阮阮苦澀地笑了:“哥哥,這世上情感,每一段,都不容易。”她頓了頓,說:“叮當曾對我說過,她嗜辣,越辣越歡,明知道吃了會上火甚至胃痛,但依舊死性不改,因為吃的時候真的很快樂。我想,對一個人的執念大概也是如此,明知道愛他會令自己傷筋動骨,但就是戒不掉。這是癮。” 這是她第一次在顧恒止面前如此認真地剖析自己的內心,以及這段感情在她心目中的分量。 她說,對他,是執念,是癮。 “你就這么愛他……”他低聲,覺得自己快要失控,偏過頭,不愿直視她眸中執著又悲傷的光芒。 “我送你去換藥。”他轉身,去換衣服。 顧恒止在醫院里接到傅西洲的電話,他不知道他從哪兒要到的他的手機號,電話一接通,他一點客套也沒有,直接問他:“顧先生,阮阮是不是去找你了?” 他微怔,然后反問:“沒有。她來海城了?” “真的沒有?”傅西洲重復問道。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