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兩人心照不宣地一齊朝書房走去。

    宋淥柏走到中途，手里的手機忽然一震，他拿起來一看，發(fā)現(xiàn)是那個叫“相親相愛一家人”的家庭群彈出的消息。

    ——你已被群主移出群聊。

    從這天起，宋淥柏成了整個宋家最不受待見的人。因此傭人小佳天天膽戰(zhàn)心驚，生怕自己是同謀的事會被發(fā)現(xiàn)，從而落得個卷鋪蓋走人的下場。

    “哥哥，”這天甄杳忽然發(fā)現(xiàn)家庭群里視頻通話的時候，畫面里再也沒出現(xiàn)過宋淥柏的身影，“每次視頻的時候，你都沒和大家在一起嗎。”

    “最近很少回去，我本來也不喜歡這些。”他說，“單獨聯(lián)系不好嗎。”

    “……挺好的。”想到從前家庭群這個東西都根本不存在，甄杳就沒再多想，只不過……

    “那我上次發(fā)到群里的照片，你看到了沒有呀。”

    宋淥柏“嗯”一聲，“看到了。怎么了？”

    “你……沒什么要說的嗎？”她碰到了自己最喜歡的一處景點，讓姜聆幫自己拍了好幾十張，就選出來這么兩三張。

    “以后照片都單獨發(fā)給我，我單獨夸你，不好嗎？”

    甄杳沒頂住“誘惑”，又走了個形式，把那幾張照片單獨發(fā)給了他，然后得到了明明是再簡單不過的措辭，卻依舊讓她心花怒放的夸獎。

    這一個月里，她就一邊和姜聆旅行，一邊用這種方式聯(lián)系家里人。

    七月她回了國，飛機落地后從vip通道出去，一抬眼就看見了外面站著的一小群人。宋家所有人都在，每個人都專注又熱切地看著她，仿佛她不是離開了一個月，而是一年。

    其中某束目光最為灼熱。

    甄杳紅著臉，興高采烈又雀躍地跑出去，“惠姨，叔叔，哥哥！”

    反正不管哪個哥哥都能這么稱呼，這樣叫最方便簡潔——她如是想到。

    然而這稱呼一出口，宋延辭和宋歷驍都神色古怪地看了宋淥柏一眼。

    ……怎么了？甄杳笑容一僵。

    “杳杳，快過來，讓哥哥看看累瘦沒有。”宋歷驍忽然揚聲笑道，刻意咬重‘哥哥’兩個字。

    她不明所以地走過去，期間不解地看了眼宋淥柏，后者神色淡淡什么也看不出來，她只能暫時放棄尋找答案。

    不過，她現(xiàn)在很緊張。因為回來前她和宋淥柏約好，要在今天一到家就和家里人坦白他們在一起的事。

    于是回到老宅后，她和宋淥柏一起坐在了沙發(fā)上，面對著眾人。

    對于宋家人的反應(yīng)甄杳曾有過很多次設(shè)想。震驚？震怒？總之都不會太順利。然而事實是在坦白的話說出來以后，所有人的反應(yīng)都比她想的要平靜。

    “我知道我現(xiàn)在年紀可能有點小……”她再一次鼓起勇氣開口，有些話越說就越容易傾吐出來，“但是，我很快就能讓自己成長起來，不僅是年齡，還有各個方面。而在那之前我確定自己不是一時興起，這個決定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的。”

    “可能我這樣會讓你們很失望，抱歉。但是我很感謝這幾個月來宋家對我的收留，為了避嫌我可以搬出去——”

    “這是做什么！”周惠忙打斷她，“怎么說著說著就說到要搬出去了！這可不行！而且杳杳，惠姨很嚴肅很認真地跟你說，你已經(jīng)非常優(yōu)秀了，不要把自己放到劣勢的一方，懂嗎？”

    宋歷驍緊跟著附和，“是啊，應(yīng)該是大哥配不上你，不是你配不上他。”

    “……”甄杳微窘。是這樣的……嗎？

    宋畢輕咳一聲，頓時沒人再說話了。

    他神色復(fù)雜地看了面前的小姑娘一眼，無數(shù)的憂心忡忡與心疼都化為了一聲嘆息。

    這一個月足夠他和妻子消化這件事，原本他們的打算是能勸則勸，底線依舊是阻止小姑娘的這種念頭，但當(dāng)真正看到她期待、緊張又謹慎的神情時，看到那屬于年少者藏不住的喜歡默默流露時，他遲疑了。

    一個月前，宋淥柏再怎么轉(zhuǎn)述小姑娘的喜歡，他都將信將疑，但這一刻他的想法被徹底扭轉(zhuǎn)。

    一方面，他的兒子獨身這么久一直沒有對誰心動的意思，好不容易有了這樣認真且中意的人，他本來該高興的。只是因為這個人身份特殊，才讓事情變了味道。

    另一方面，他狠不下心直白地在小姑娘還滿腔熱忱的時候，篤定地打破她的這份感情，告訴她“不行”或“不可能”。

    就算只是年少一時的沖動，日后她總會自己明白，那時再心甘情愿放手不遲。如果這份感情能夠長長久久，對他們來說就更不是壞事了。

    他不擔(dān)心面對宋家的不利輿論，只擔(dān)心那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都壓在她頭上。

    但，無論如何，現(xiàn)在一切都不能過線。

    宋畢和妻子對視一眼，相伴幾十載，他們都太了解彼此一個眼神的含義，此時他們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答案。

    他在心里重重嘆了口氣，看向宋淥柏，“你之前說的那個喜歡的人，恐怕也是杳杳了吧。”

    “是她。”

    “你們都是成年人，現(xiàn)在我也就都把你們當(dāng)作成熟的個體看待，既然這樣，我就沒權(quán)利對你們的人生過多地指手畫腳。”

    “爸！”宋歷驍一愣，急急忙忙出聲阻攔。

    宋畢沒理他，只一抬手制止他接著說下去，不讓他打斷自己，“但作為長輩，我不能無底線地放縱你們，尤其現(xiàn)在杳杳還小，我們要給她充分的時間想清楚，對外也不能把這件事公開哪怕一個字。而未來潛藏的一切隱患，淥柏，你必須要承擔(dān)起應(yīng)該承擔(dān)的責(zé)任。”

    宋淥柏目光微斂，“我明白。”

    “杳杳，你呢？”

    “我也明白。”雖然有點害羞，但甄杳認真地點了頭。

    一旁的宋歷驍扶額語塞。

    ……他為什么會覺得這個場景這么像結(jié)婚宣誓的現(xiàn)場？他肯定是瘋了。

    一番認真的談話后，雖然很多話沒有說明也沒有說死，但甄杳能感覺到從此刻起有一條朦朧的界限隔在她和宋淥柏之間，似乎限制多過自由。

    但無論如何，他們都得到了其他人的承認，哪怕宋延辭笑得很無奈，哪怕宋歷驍看上去不情不愿，一副仇視宋淥柏的模樣。

    “哥哥！”

    甄杳喊了一聲，前面三個男人齊刷刷回過頭來，讓她一窘。

    “大哥，你回什么頭，我尋思人家杳杳喊的是哥哥，可不是什么沒名沒份的人啊。”

    宋延辭也難得挖苦一句，“以后家里的輩分豈不是亂了。”

    “我的天，那得叫嫂——我可叫不出口！！”

    宋歷驍滿眼驚恐，伸手想捏捏小姑娘的臉頰壓壓驚，手卻被某人毫不留情地揮開。

    “以后注意點兒，別隨便動手動腳。”

    甄杳早就面紅耳赤，趁機飛快地小跑著上了樓梯，此地?zé)o銀地揚聲道：“那個，我、我上樓畫畫去啦。”

    少女雪白的裙擺很快消失在樓梯拐角處，宋淥柏就站在階下靜靜地注視著，一顆心前所未有地安定，跳動得也前所未有的熱烈。

    這種滋味，他這一生中從未有過。

    杳杳。他在心里默念著她的名字。

    我希望你能夠想清楚自己的感情，但結(jié)果卻不是將我推遠，而是選擇將我深深刻入你無限美好的未來人生之中。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