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交錯的手指-《危險親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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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總助送完衣服后在別墅外車里等了會兒,沒多久就接到了從里面走出來的人。
他下車繞過去拉開車后座門,宋淥柏小臂上隨意搭著件西裝外套,抬手撥弄幾下襯衣領口坐進車里。
車窗緩緩向上升,隔斷出內外兩個世界。
車內非常安靜。
宋淥柏垂眸,目光定定落在腿上的文件紙頁上,半天沒有移動。
車沿著別墅外長而寬闊的道路駛向大門,路兩旁高大筆直的樹木在車窗投下葉片的陰影,那些蔭翳又沿著他半垂的眼睫覆住眼底的神色。
“徐承。”
“宋總。”徐總助精神一振。
“查一查甄杳。”
“甄小姐?”徐承咽下疑惑,“好的,我明白了。”
對話結束,后座響起了一聲紙張翻頁的動靜,但隨之持續的又是長久的安靜。
宋淥柏閉眼,一想到昨晚自己的失態,忍不住抬手用力捏了捏緊蹙的眉心。
下午甄杳有時會在房間里午睡一會兒,所以通常她午餐后回房都不會有人來打擾。
放在一旁的手機里流淌出無臺詞的輕柔旋律,甄杳摸索著從箱子里取出一個不算小的大方盒,捧在手里甚至還有點沉。
她手指搭在盒蓋上,沉默地在地上跪坐了一會兒,然后才慢吞吞地把蓋子推開。
極淡的顏料氣味在空氣中小范圍擴散。
手指觸到畫筆筆桿的一瞬間,甄杳肩膀驀地一垮,垂頭用額頭抵住墻面支撐身體。
她眼眶微微發熱,但是卻哭不出來,委屈和無力像塑料薄膜一樣將整個人牢牢包裹起來,隔絕出一片透不過氣的真空。
畫畫這件事陪伴了她很多年,甚至還將成為她夢想中必不可少的一環,但是她現在看不見了,看不見的人要怎么畫畫?
半晌,甄杳忽然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那場事故發生時明明車上有三個人,最后卻只有她活了下來,除了失明以外四肢健全沒有任何后遺癥,父母卻永遠離開了她,她卻還總為此耿耿于懷。
太過貪心和不知感恩。雖然她一點也不想要這一份“感恩”。
她笑了笑,蓋好蓋子將方盒重新放了回去。
午覺之后甄杳去花園里坐著醒神,她坐在秋千上戴著耳機,里面放的是某部電影的對白。
失明以來她“聽”的電影都是從前看過的,這樣一來每一句臺詞響起時她腦海里就會浮現出對應的畫面,像能真正看到一樣,不至于有太多的挫敗感。
甄杳聽得正出神,忽然感覺到好像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沒等她徹底反應過來就有什么碰到了鬢角的發絲,她被癢得下意識往后躲了躲,耳朵驟然一空。
“杳杳。”男人清潤磁緩的嗓音代替了電影角色的對白,“嚇著你了?”
“延辭哥哥。”她回過神笑了笑,摘下另一只耳機,“剛才你在叫我嗎?”
宋延辭笑了笑,“嗯,有東西要給你,我先帶你過去吧。”
“是什么?”
“先保密,到了你就知道了。”
宋延辭帶著她走到了花園的另一邊,停下來時甄杳隱約感覺到有什么東西正被風上下掀動,不過幅度并不大。
“杳杳,用手摸一摸試試?”
聞言,甄杳遲疑著抬起手往前摸,手指觸到的是柔軟的、背后用什么支撐著的布。她又往旁邊探了探,卻發現摸不到布的邊界。
“是一大塊布?用來做什么的?”她不解。
宋延辭把一個通體冰涼的東西塞進她手里,“這是噴槍,面前的是你的畫布。”
甄杳呆了幾秒,難以置信地朝身側扭頭,“畫布?!”
“你不是一直在學畫畫嗎?怎么樣,要不要試一試?”
“可是我——”她壓住已經微微抬高的聲音,彎腰要將手里的東西放下,“我看不見,沒辦法畫。”
“所以我沒準備普通的紙筆給你。不管你把噴槍里的顏料對準哪里,最后都能落在畫布上。”
甄杳怔住,好一會兒才訥訥道:“以前有一位畫家這么做過,我還去看過那場展覽。”
當時展廳里全是撐高的白布,各種或協調或不協調的色彩碰撞飛濺,最后落在布上染成別具特色的畫卷。
“試一試?”宋延辭動作溫柔又堅定地讓她重新握緊噴槍,接著或許是為了緩和她的緊繃,半開玩笑道,“原本我是想不到這個的,還是淥柏說我和歷驍送給你的禮物是華而不實,不知道你最需要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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