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這輛車并沒有停下來。 陳述厭十分清晰地感受到了它加快了速度,而在車后響著的警笛聲也跟著從耳旁一掠而過。 剎車的聲音刺破耳膜般響起,車子相撞的聲音瞬間炸開,周身都跟著劇烈震顫起來。 司機在前面被嚇得驚聲大叫,趕緊又往后倒車想跑。 然后,一聲槍響。 陳述厭聽見徐涼云歇斯底里地喊:“下車!!趕緊下車!!!!!” 車停了。 陳述厭忽然長舒了一口氣,心里沒來由地有股塵埃落地的安心感。 他聽到車門被打開,聽到徐涼云急匆匆地把手銬扣上,聽到他聲音焦急顫抖地喊他的名字,聽到他急哄哄地走過來,打開了后備箱。然后他顫抖的呼吸一更,喊了一聲陳述厭的名字,用力地撕開了膠帶。 陳述厭盡力在狹小的空間里仰了仰頭。 膠帶被全部撕開,箱子蓋被打開,光亮和冷風一同魚貫而入。 光太刺眼,陳述厭被刺得輕輕一抖,忍不住閉了閉眼。 他看不清徐涼云。 但徐涼云很用力地拉起了他的肩膀,把他從箱子里拽了出來。 他被焦急又用力地攬入懷里。 陳述厭渾身使不上勁,一突然吹了風,又頭痛欲裂起來,只能軟綿綿地癱在徐涼云懷里。他睜著眼,卻看不清眼前,只聽到徐涼云顫抖的呼吸聲。 陳述厭靠在他肩頭上,感覺到徐涼云抱他抱得很用力,像怕他再消失。 這樣被他抱著時,陳述厭忽然間無端感覺有些陌生,大約是因為五年都沒被抱過了。 徐涼云抱得哆哆嗦嗦,尤其是右手,抖得比其他地方厲害得多,真的像得了帕金森一樣。 陳述厭恍恍惚惚地生出了一股很強烈的異樣感。他覺得徐涼云的右手出過事,好像不是割腕這么簡單。 徐涼云聲音在顫,有些更咽,好像在哭。 ……別哭啊,哭什么。 陳述厭很想抱他一下告訴他沒事,再和他說點什么。 但他嘴上還被封著膠帶,而且心一安下來,他就莫名疲憊了,眼皮開始慢慢發沉,很想馬上閉上眼睛睡一覺。 即使他根本不想睡,但困意來勢洶洶。 沒有辦法,陳述厭只好伸出近乎沒有知覺的兩只手,伸手去抓住了徐涼云身上的衣服,就算作回擁了。 他想抓緊一點,可沒過半秒,陳述厭手上的力氣就一松,滑落了下去。 他在徐涼云懷里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以后,他就在一片黑暗中迷迷糊糊地聽到有人在撕心裂肺地喊他,聽到警笛聲尖叫著響,聽到周遭很亂很吵,聽到推車的車輪聲開始似遠似近地嘩啦啦響,感覺胳膊上被扎了什么東西,很痛。 頭也很痛,像要裂開了。 然后他聽到有人在很冷靜地說他被注射了什么東西,說他高燒了。 有人在抓著他的胳膊,抓著他的手顫抖得厲害,八成是徐涼云。 他聽到徐涼云聲音抖得說不出話,好像在哭,連叫他名字的聲音都開始斷斷續續地缺字少音,應該是被嚇得不輕。 陳述厭想睜開眼安慰安慰他,可怎么都沒辦法睜開眼。 他感覺腦袋很疼,他感覺自己應該是醒著的,應該是想醒過來的。 可他睜不開眼。 后來呢? 后來就真的昏過去了,沒有一點兒意識,什么都聽不到。 等他再慢慢醒過來的時候,就聞到了醫院里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 陳述厭緩緩睜開眼,看到眼前是醫院的天花板。 那些在半夢半醒間聽到的吵鬧全都消失不見了,頭痛感也消失不見。四周十分安靜,只有外面的風在呼嘯著寒意。今天晚上月亮很亮,即使沒有燈,也能把四周看得清楚。 陳述厭低頭,看到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病房很大,就他一個人。 他兩手沒戴手套,十分丑陋地露在外面。 他左手上有塊白色小貼布,下面扎著針,針連著管管連著瓶——他在輸液。 但不得不說,這小貼布看起來可比他的手漂亮多了。 陳述厭低頭看著這些,茫然了一會兒后,又轉過頭,看向另一邊。 他愣住了。 徐涼云竟然正趴在他床上睡覺。他腦袋枕著右胳膊,左手勾著陳述厭左手袖子里面緊緊抓著。 他睡得倒似乎很安穩,只是眉頭深皺著,似乎夢見的東西不怎么樣。 陳述厭看著他愣了一會兒,很快,他的目光又被徐涼云右手手腕給吸引過去了。 他手腕上纏了兩圈繃帶。 陳述厭記得很清楚,昨天晚上絕對沒有這個東西。 不過徐涼云倒是把袖子拉得很長,手腕還總往里藏,不給他看內側到底有什么。 這種事隨便猜一猜就知道肯定是傷疤。 陳述厭曾經很篤定徐涼云是割腕了,但割腕的人應該不至于手會抖成那樣。 估計徐涼云不止是割腕這么簡單而已。 那到底怎么回事? 陳述厭心中疑惑,忍不住抬了抬有點使不上勁的左手,想趁他睡著時去拎起他手腕來仔細看看。 可手剛抬了一小半,陳述厭的手就被什么東西緊緊扥住了,死活沒辦法再抬。 陳述厭低頭看了看,就見是徐涼云死死勾著他袖子的那只手。 陳述厭:“……” 陳述厭默然。 ……這個人的力氣怎么還是這么大。 陳述厭又使勁拽了拽,死活拽不過他。 ……有這種刑警隊長,人民真的很放心耶。 陳述厭輕輕嘆了口氣。 關鍵是那犯人不知道是給他注射了什么,他的手有點使不上勁。徐涼云本來力氣就不小,這一來二去的,他拽不過徐涼云也是情理之中。 陳述厭只好又轉頭看向自己右手,試著抬了抬,想逼自己一把,畢竟有舍才有得。 他想摸摸徐涼云的手。為了這個,傷一把自己也沒什么,頂多針管回血而已。 陳述厭看得很開。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