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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章

    卻說云安生性浪蕩，隔三差五便叫上幾個狐朋狗友去青樓風(fēng)流，有時候玩的晚了，索性便在那里連宿幾日也是有的。

    他娘子是個賢惠軟弱的，雖然心中苦楚卻也不敢過問，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越發(fā)將他縱的猖狂了。

    上月他又在一家妓院連宿兩日，第三天早上才在一眾窯姐兒和老鴇、龜公們依依不舍的挽留中離去。

    因吃多了酒，云安出門時還有些腳底發(fā)軟，雙眼犯昏看不大清道，結(jié)果在街角拐彎時撞上了人。

    是個小娘子，當(dāng)時哎呦一聲跌倒在地，身姿曼妙好似楊柳拂堤，露出來兩截雪白纖細(xì)的手臂，看的云安眼睛都直了。

    他這輩子的溫柔體貼全都用在粉頭身上，當(dāng)即將酒醒了大半，慌忙將身上錦袍拽了拽，特意將隨身玉佩轉(zhuǎn)到前面擺好，這才彎腰攙扶。

    云安本來還在想該怎生勾搭才好將這女子弄上手，誰成想對方順勢就往他懷里撞，又羞答答退開，丟了個含羞帶怯的滴水眼神過來。

    他是風(fēng)月場里混久了的老手，見此情形不由大喜，立時便要伸手去摸。

    誰知對方欲拒還迎，總是不肯叫他近身。

    此時的云安早已被色欲纏身，哪里顧得來許多？

    當(dāng)即將人哄回康遠(yuǎn)縣的別院安頓了。

    琢磨著既然人都到了家，難不成煮熟的鴨子還能飛了？

    說到這里，云安不由憤憤道：“那賤人，不是，那畜生卻裝的好模樣，整日低眉順眼，又不愛出聲，我只當(dāng)她專愛拿腔捏調(diào)勾搭人浪，卻不曾想到竟是怕漏了餡兒！”

    龐牧掏了掏耳朵，有些不耐煩，“虧你還說的自己一包本事，一個屋里廝混了幾天，竟連個公母都分辨不出。”

    此事兇手固然有罪，但這個云安卻也不無辜，但凡行事稍微周正些，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地步。

    云安給他說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急道：“換了大人，大人也認(rèn)不出！”

    晏驕敲敲桌子，“無關(guān)緊要的話稍后再敘，說說犯罪過程吧，不然不好定罪。”

    聽了這話，云安臉上只剩下紅了，喃喃道：“都，都已經(jīng)這樣了，就不說了吧？”

    晏驕皺眉，“當(dāng)然不成！很多時候看似相近的案件其實(shí)是不同人做的，或是模仿，或是團(tuán)伙作案，我們不了解細(xì)節(jié)怎么判定？

    若不事先了解的周全些，萬一他真有同伙，打草驚蛇后報復(fù)與你，你又該如何？”

    云安無奈，到底是講了。

    接連數(shù)日，云安都對那“女子”甚好，時常買了胭脂水粉相贈。

    這日，那“女子”意外弄了一桌酒菜，又叫他將下人都打發(fā)到前頭最遠(yuǎn)的屋子里去，云安十分得意，以為是自己功夫到了，不覺想入非非起來。

    席間兩人推杯換盞，云安被對方灌了將近兩壺酒，終于得以摟摟抱抱，最后就滾到床上去了。

    他正要脫衣入巷，卻突然覺得頭昏腦漲渾身無力起來，再然后，就眼睜睜看著那人將自己手腳捆上，嘴巴里也塞了麻核桃，竟是身不能動、聲不能出。

    再然后……他就成了個殘廢。

    “他，他是個瘋子！”

    饒是已經(jīng)過去了許久，再次回憶仍讓云安陷入巨大的恐懼之中，聲音里都帶了顫，渾身冷汗淋漓，好似月夸間原本消失了的東西卻莫名其妙的疼痛起來。

    其實(shí)從出事到今天，他沒有一天能睡好，幾乎一閉眼就能看到當(dāng)日的情形：

    原本以為的溫柔美人突然變成男人，對方在燭光下桀桀怪笑，眼神中既有貪婪，也有憎惡，最后甚至寶貝似的將他的東西包起來塞入懷中……

    那種詭異的場景和絕望的心情猶如噩夢，如影隨形，久久不曾散去，不親身經(jīng)歷的人根本無法想象！

    云安說到這里，又怕又痛又悔又恨，胃里一陣抽搐，竟當(dāng)著晏驕和龐牧的面兒哇的吐了。

    反正自從認(rèn)識自家媳婦兒之后，龐牧短短幾年見過別人嘔吐的次數(shù)已經(jīng)超過了之前的幾十年之和，但被本人惡心吐，今兒還是頭一回見。

    他早在發(fā)現(xiàn)云安神色不對的時候就當(dāng)機(jī)立斷抱著晏驕在條凳上轉(zhuǎn)了半個圈兒，起身后一個跨步退到窗邊，瞬間遠(yuǎn)離“爆炸”現(xiàn)場。

    聽見動靜的齊遠(yuǎn)帶著侍衛(wèi)團(tuán)分別從正門和兩個窗子突破進(jìn)來，咚的一聲將云安臉朝下按倒在地，動作干脆利落猶如猛虎撲食。

    龐牧和晏驕齊齊把臉扭曲成苦瓜，無比厭惡的“噫”了一聲。

    齊遠(yuǎn)這一下，直接就把云安按到他的嘔吐物里去了。

    短暫的死寂過后，眾人齊齊后退，齊遠(yuǎn)更是恨不得原地蹦起來一丈高，放爆仗似的嘰里呱啦罵了一大串臟話，臉都綠了。

    太惡心了！

    說老實(shí)話，若非還要云安協(xié)助畫像，晏驕等人真是恨不得當(dāng)場跑了……

    不管怎么說，總算拿到了嫌疑人畫像。

    因?yàn)橹懒藘词终鎸?shí)性別，畫師直接畫的男人裝扮。

    許倩拿著畫像左看右看，十分驚奇的模樣，“真的很好看啊。”

    畫中的人有種跨越性別的清秀，眉梢眼角都透著憂愁，是非常容易激發(fā)男人各種欲望的類型。

    小五也看了會兒，難得主動開口評價，“亦男亦女的長相。”

    龐牧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良久，嘆道：“我確實(shí)認(rèn)不出。”

    晏驕拍拍手，“行了，點(diǎn)起人馬，去飄香院！”

    為防止兇手有同黨接應(yīng)，龐牧還特意跟尹丘借了幾十個衙役，先把飄香院的幾個出口和窗子都暗中圍住，這才找老鴇要人。

    見定國公和晏大人親自上門，老鴇嚇得腿都軟了，聽說要找人之后，忙上前接了畫像仔細(xì)端詳。

    “這人？”

    老鴇想了一會兒，不大確定的說，“似乎是有些面熟，可一時半刻又拿不大準(zhǔn)。

    老李，你來瞧瞧。”

    一個龜公聞聲上前，先跟龐牧和晏驕磕了頭，這才湊過去看畫像，“有些像小酒，但是比小酒好看。”

    “小酒是誰？”

    晏驕問道。

    “回大人的話，小酒是我們這里一個打雜的，”龜公恭敬道，“平時話不多，也不愛跟人來往，但是十分老實(shí)能干。”

    “老實(shí)”這個詞，晏驕真的在太多關(guān)于殺人犯的描述中聽過，以至于形成生理性厭惡，可當(dāng)這個小酒真的站在大家面前時，饒是她也不禁有一瞬間的遲疑：

    是不是真的抓錯人了？

    瘦瘦小小的孩子安靜的站在那里，垂著頭，似乎有些怯懦，沒什么存在感。

    如果不特意去看時，你幾乎不會注意到那里還有一個人。

    小五從后面過來，在晏驕和龐牧耳邊低聲道：“云安說應(yīng)該就是他，不過當(dāng)時臉沒有這么黑，估計是涂了東西。”

    為防止誤抓，云安也跟來了，但是沒有露面，只在后頭偷偷的瞧著。

    “打盆熱水來，給他洗洗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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