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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婆往她身后看：“那硯硯呢？”

    “送我回來又走了。”

    “就知道去瘋。”外婆微微嘆息，點了點頭，示意她坐下。

    外婆拉著她的手，放在手心里捂：“你啊，和你媽一樣，一到冬天手冷腳冷，這是陽氣不足，得慢慢調(diào)理。”

    傅螢輕點了一下頭：“我知道了，外婆。”

    外婆的黃梅戲聲音特別大，傅螢漸漸發(fā)現(xiàn)，她耳朵不好了，聲音小了會聽不到。

    傅螢滿腦子都是那句：“為救李郎離家園，誰料皇榜中狀元。中狀元著紅袍，帽插宮花啊好，好新鮮哪……”

    十點了，外婆還在看，傅螢提醒她睡覺。“

    外婆點頭，有點敷衍，跟小孩子貪玩似的：“等我再看完。”

    “明天看。”

    “一會就結(jié)束了。”

    “那我回房間嘍。”

    “嗯，去吧去吧。”外婆沖她擺了擺手。

    傅螢回了房間，外婆還坐在客廳里看著戲曲，那是一個愛情故事，一場一往而深，至始至終的愛情，關(guān)于終成眷屬。

    那并非每個人都遇到，需要運氣。

    外婆過來的一個星期里行為怪怪的，這一點傅明川也發(fā)現(xiàn)，公司沒事就帶著人去了醫(yī)院，查出來的結(jié)果阿爾茨海默。

    阿爾茨海默，老年癡呆，她會漸漸忘記好多事，忘記人，會慢慢不會說話，性格會變，回一直重復(fù)一句話。

    會記得某件事，事件里的重要的人，會忘記，但她會知道，那個人說重要的。

    “螢螢啊。”外婆叫她。

    “嗯。”

    “我和你說說，我和你外公啊，他啊，對我可好了，那個時候窮，他弄來的吃的從來都是先給我……”

    傅螢眨了眨眼睛，不知不覺就紅了，可聽著聽著卻笑了。

    她坐在床前，看著她滿是皺紋的臉，滿頭銀發(fā)，眼皮塌著，眼里渾濁，但眼神是歡喜的。

    提到外公就歡喜。

    傅螢看著她，聽著她重復(fù)一句話，眼前就起了霧。

    她什么都可以忘記，好像偏偏忘不了，和外公戀愛那會兒的事。

    那是她青春，就像沈黎光在她青春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外公也是。

    他們是幸運的，因為是相愛。

    因為相愛，才會念念不忘。

    那天，傅螢特別敏感，突然很想皇宮，很想母后，偷偷躲在房間里哭了一會兒。

    沈黎光來找她，她洗了臉，穿上外套出門，沈黎光早已經(jīng)在等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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