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客(二)-《你好,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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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客(二)
常開心一家四口登門當日, 秋高氣爽萬里無云,果然是個值得慶賀的好日子。
一家四口剛進門就跪下了, 常開心激動得聲音發顫:“團聚之恩, 永世難報,惟愿來世結草銜環,略表萬一!”
他雖然是個豪商, 卻也是個雅商, 平時慣好讀書識字,頗有幾分斯文模樣, 言行舉止從不失禮。
可今天, 卻也很有幾分失態, 當真是骨肉連心吶。
度藍樺和肖明成受了他們的禮, 磕過頭之后忙叫起來, 這才有空細細打量兩個跟來的少年。
常開心和正妻杜玉茹都是好相貌, 他們兩個生出來的兒子自然也丑不到哪里去,顯然失而復得的長子更像常開心,濃眉大眼, 輪廓硬朗;而次子常歡則眉清目秀, 面目柔和, 更像母親多一點。
但兩人坐在一塊兒時, 一眼就能看出是親兄弟, 五官間至少有三四分相似。
只是七年的被拐生涯顯然在常悅身上留下了難以磨滅的烙印,他的身形極其瘦削, 臉色也不如弟弟白皙紅潤, 氣質方面更是差了一大截。
常開心夫婦和次子都是聰明人, 而剛被找回來的常悅雙目明亮有光,顯然也頗為機靈, 但他這種機靈并非源自優渥的家庭條件和出色的教育,而是一種長期處于困苦、壓迫和不安中被迫磨練出的警惕。
說的殘酷一點,弟弟常歡的聰穎是一種平等,甚至相較普通百姓而言高高在上的從容自信;而常悅,則是一種出于習慣成自然的察言觀色的機靈,為了求生……
常家乃一方豪富,在絕大多數地方都是座上賓,無論常開心夫婦還是幼子常歡都是落落大方不卑不亢,禮儀形態無可挑剔。
剛被找回來半個月的常悅分明已經很努力了,但偶爾不經意間還會本能地弓腰縮背,流露出不安和緊張。
而這種形態,最常出現在下人身上……
這些細節自然逃不過度藍樺的雙眼,她心中暗嘆,真是造化弄人。
若非天殺的拐子,這個十二歲的少年必然也是人中龍鳳,學有所成。
好在現在一切都結束了,惡人得到了應有的懲罰,希望老天可以在今后的日子里善待這個可憐的少年。
常開心今年三十三歲,正是一個事業成功的男人最富有魅力的時候,只是今天這份魅力卻因為稍顯紅腫的眼睛而稍稍打了折扣。
他唏噓了一回,又介紹了自己的兩個兒子,“這是長子常悅,那是次子常歡,若不是托大人和夫人的福,這兄弟倆也沒有重新并肩站在一塊兒的機會了。
常悅,來,見過大人和夫人。”
常悅應聲而起,往前走了兩步,再次想向上座的肖明成和度藍樺行大禮。
“不必多禮,”對這個與自己的兒子同歲的少年,肖明成頗多憐愛,及時叫停,視線在他稍顯僵硬的左腿上掃過,溫和道,“你小小年紀便遭此劫難,如今歸來,且好好養著吧。”
第一次見到四品大員,就連常年跟著父親在外走動的常歡都難掩拘謹,更別提常悅。
不過就這么一小會兒的工夫,他蒼白的額頭上已經沁出細密的汗珠,坐回去的姿勢也有些僵硬。
常家人兩兩分坐兩側,杜玉茹下首正是常悅,打從還沒進門起,她的眼珠就跟釘在長子身上似的,一錯不敢錯,宛如在看失而復得的絕世珍寶。
她聞言卻忍不住更咽道:“大人,夫人,您不知道,民婦到現在都跟做夢似的,生怕一睜眼就又找不到了……以前總是難過的睡不著覺,現在見了他,心疼得睡不著!”
她的親兒子,他們常家商號的嫡長子,名正言順的少東家,竟然在一個窮鄉僻壤的小鎮上,給一個八流商戶家當了五年的小廝!
這都養了半個月了,常悅身上才略微掛了點肉,剛接回家那會兒簡直瘦得跟個骷髏架子似的。
他身上全都是傷,有早已長好的舊傷疤,還有這幾個月新添的,杜玉茹每次想起來都要哭一場。
其他的都算皮外傷,常悅年紀小,能養得好,倒不打緊。
唯獨左膝蓋,因早年無緣無故被罰跪在雪地里凍傷了,每逢陰天下雨就疼。
他才幾歲啊?
就落下這樣的病根!杜玉茹一想起來就恨不得將那家人生吃了!
“外頭的人說,好歹人家給全須全尾的送回來了,”她抹著眼淚道,“我們該滿足,也該謝謝人家。
可大人,夫人!民婦實在感激不起來!”
杜玉茹死死拉住常悅的手,邊哭邊道:“他們的孩子是寶,人家的孩子就是草了嗎?
他才幾歲啊,做錯了什么,值得這樣的打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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