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年修得同船渡-《讓我愛你,不論朝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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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天氣越來越冷了,寒風襲來,是刺骨的疼痛。
因為婚期將至,葉微因也沒去上班了,安心在家坐等待嫁。賀遲遠似乎也不忙,每天下班后開車到她家樓下接她,然后一起去品嘗a市的美食,連續幾個月,從未間斷過。時間長了,葉微因終于忍不住問他:“為什么你每天都帶我去吃晚飯?”
賀遲遠笑了笑:“也沒什么,就是想知道你喜歡吃什么,免得以后你嫁到我家嫌棄飯菜不合胃口。”
“你直接問我不就行了?”
“自己發掘比較有趣。”賀遲遠轉了一下方向盤,“我發現你很喜歡吃粵菜,偏愛吃素,如果同時有白肉和紅肉,你會先選擇白肉。很愛喝甜湯,但只喝湯不吃湯料。甜點的話,偏好乳酪口味,不太喜歡巧克力味。”
“……”葉微因驚愕地看著他,他竟然全說對了。她和賀遲遠也吃了這么多次飯,但她卻從來沒注意過他愛吃什么。莫名的,葉微因有點心虛。
“最近a市開了一家粵菜餐廳,要不要去嘗嘗?”
葉微因說:“好啊。”
誰想她剛應了一聲,車子就到了目的地,賀遲遠開始找車位打算停車。葉微因嘴角抽抽,都已經幫她決定了,這還有問的必要嗎?剛才莫名其妙的心虛,一下子不翼而飛了。剛才她還以為賀遲遠是溫柔的人,她為自己的判斷感到羞恥。
賀遲遠說,這家餐廳的老板是正宗的廣東人,年輕時候走南闖北攢了點錢開餐廳,沒想到這錢就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現在他的餐廳遍布大江南北,在a市的這家已經是第三十家分店了。葉微因不禁感慨:“我覺得你很有八卦記者的潛質。”
賀遲遠扯著嘴角淡然一笑:“其實我是他的幕后老板。”
葉微因好奇地問道:“難道是因為你也喜歡吃粵菜?”
“是的,我對粵菜情有獨鐘。”賀遲遠微微一笑,“說起來,我的口味與你出奇的一致。當然,有一點可能和你不同,我還愛吃川菜。”
又愛吃粵菜又愛吃川菜的人的確比較少,而且a市的本地人幾乎都不怎么吃辣。但凡事都有例外,葉微因就是其中一個。她有些徹底無語了:“如果我說我和你一樣,也愛吃川菜,不怕辣,你會不會很驚悚?”
賀遲遠一怔,顯然有些意外,很快又如常地笑了笑:“那更好,以后在吃這方面,我們會很默契。”
這似乎是好的預兆?
好的預兆接連而來——賀榮光終于能出院了。
葉微因作為準兒媳,自然是要到醫院接賀榮光的。她的準老公賀遲遠,非常體貼地在她身邊隨時候命。經過半個多月的接觸,賀遲遠和她父母也混熟了,等葉微因出門的空當,便跟她爸爸媽媽說著話,氛圍非常融洽。
都說丈母娘看女婿,越來越順眼,這話一點也沒錯。葉媽媽越看賀遲遠越覺得這孩子很不錯,雖然比微因大了六歲,但性格成熟穩重,考慮事情細致周到,為人處世方面也頗為得體,正好照顧自己那個不想事的女兒。
因為懷孕,葉微因只能穿平底鞋。她站在賀遲遠身邊,覺得兩人很不協調。網上最近不是風靡最萌身高30厘米嗎?為什么她和賀遲遠站一塊,看上去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兩人進電梯,葉微因看了賀遲遠一眼,幽怨地說:“我希望我們的孩子能中和一下我倆的身高。”
賀遲遠調侃:“我是標準身高,是你太矮了。”
葉微因眉毛抖了抖。187cm也是標準身高?這叫187cm以下的男人怎么活?
賀遲遠見葉微因一副憋屈的樣子,不由開心地笑了起來。他仗著身高優勢摸摸她的頭:“男人本就應該比女人高,這樣天塌下來,男人才能為女人頂著。我比你高這么多,以后有什么事,就能為你頂更長時間。你就沒必要為這種小事糾結了。”
葉微因悶著沒說話,但心里卻涌上小小的溫暖。這個男人,現在十分照顧她的小心思呢。
到了醫院,賀遲遠建議她順便去做一次產檢,他已經幫她預約了醫院著名的婦產科醫生。葉微因覺得這個已不是建議了,她現在大致了解了賀遲遠的性子,也就什么也不說了。獨斷專行,霸道,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做完b超走出科技大樓的時候,葉微因一眼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賀遲遠。看到她走出來,他起身朝她走過來,問她結果怎樣。那一刻,葉微因的心又微微地暖了一下。她笑著告訴他:“一切正常,就是讓我注意一下妊娠反應,然后不要做激烈運動。”
賀遲遠眉梢跳了跳,然后淡淡回了一句:“那你倒是沒有這個顧慮,在家待嫁的人沒有做激烈運動的機會。”
這是在暗諷她過得太過安逸嗎?葉微因深深吸了一口氣,決定不跟他計較。
兩人一起來到賀榮光的病房時,東西已經都收拾好了。賀榮光問了一下檢查結果,聽說一切都好后,揚著笑臉問賀遲遠:“你和微因的婚事準備得怎么樣了?”
賀遲遠卻沒半點笑意,不冷不熱地答:“定在下個星期二。”
葉微因一聽,吃驚地看向他。婚期已經定下來了?還定得這么急?雖然她已經深刻地體會到了賀遲遠自作主張的壞毛病,但是這么大的事情都不通知她一聲,未免對她也太不尊重了一點。
賀榮光看著葉微因的表情,就知道之前她肯定不知道婚期。他也知道賀遲遠的性子,不由稍稍指責了一下:“阿遠,以后你做什么決定之前,最好和微因商量下,別總是自作主張。夫妻生活是兩個人的事。”
“知道了。”賀遲遠淡淡應了一聲,完全沒有半點受教的樣子,一看就知道是敷衍。他提起賀榮光的行李說,“爸,我們下去吧,車在樓下等著。”
賀榮光無奈地搖了搖頭。
葉微因默默地跟在他身后,想著兩人相處以來的情景,暗暗出神。或許他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冷漠,很多小地方都能看出他的關心和體貼。
這是葉微因第一次來賀家,第一眼看到賀宅的時候,她覺得這房子跟c市首富的身份有點不相符。這是一棟很普通的別墅,三層樓高,有花園和游泳池,還有給管家和園丁住的副院。
賀家祖上是香港人,所以生活方式還保留著香港的習俗。他們一進別墅,就有個老管家出來迎接。老管家姓金,葉微因跟著賀遲遠叫他金伯,金伯比賀榮光還要年長許多,聽說是伺候爺爺輩的。金伯精神矍鑠,看不出已經六十多歲了。
進了別墅,葉微因才明白什么叫作不要被表面現象迷惑。別墅里面完全可以用金碧輝煌來形容,裝潢大氣宏偉,天花板非常高。難怪她覺得這別墅的三層,似乎有普通建筑的四五層那么高。
大廳的擺設簡潔大方,除了歐式宮廷沙發、掛壁電視、毛毯、臺燈和樓梯下方的餐桌外,只剩下一臺白色的鋼琴。吃飯的時候,餐廳里安安靜靜的,沒有人有開口說話的意思。葉微因覺得很不習慣。雖然老人常說“食不言寢不語”,但她家并沒這個規矩,吃飯的時候一家人圍在一起其樂融融地聊天,那種氛圍才可以稱之為家嘛。
賀遲遠見葉微因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嘴角微微上揚,一言不發地繼續吃飯。
葉微因終究還是沒能忍住,她看著那架仿佛用來展覽的鋼琴,好奇地問:“廳里的鋼琴是誰的?”
賀遲遠悶頭吃飯,似乎沒接話的意思。
賀榮光見她有些尷尬的神色,開口說道:“哦,說起這事,微因可能不知道。阿遠五年前訂過婚。”
葉微因大驚。
賀榮光連忙安撫:“也就訂了婚,最后自然是吹了。這臺鋼琴本來是給那個未婚妻買的,后來兩人解除了婚約,阿遠自己本身就會彈鋼琴,就留下來了。”
葉微因“哦”了一聲,拿好奇的眼神看了看賀遲遠,發現他依舊很平靜地在吃飯,好似他們在說和他無關的事情。
有貓膩!葉微因的第六感覺告訴她,賀遲遠之所以變成花花公子,一定是因為曾經很愛很愛那個女人,然后被那個女人所傷,再也不相信愛情了,于是放縱自己游戲人生!這樣一想,葉微因忽然同情起賀遲來遠了。
【2】
婚禮前一天,賀遲遠帶葉微因去民政局注冊結婚。葉微因不想那么早注冊,她覺得戶口本上的自己從未婚變成已婚,這是她暫時無法接受的事情。沒想到賀遲遠極度鄙視她的這個觀點,強硬地把她拉來注冊,一路上都沒給她好臉色。
兩人進民政局辦手續的時候,賀遲遠還一直冷著臉,辦結婚證的大媽好心提醒他們“辦理離婚證”的去處,這下,賀遲遠的臉更冷了……
從民政局出來的時候,葉微因遇見了大學同學張美琪和蔣大偉。這兩人在大學里就談戀愛了,算得上是班上的模范夫妻。由于兩人不是一個地方的,也是畢業就分手了。葉微因沒想到他們最后又回到了這里,并且要注冊結婚了。
張美琪和葉微因的關系還不錯,后來葉微因交了聞名遐邇的“神仙公子”林暮年這個男朋友,對她就更多了幾分關注。張美琪熱情地跟葉微因打著招呼。蔣大偉現在在一家房地產公司做銷售,本市“地產大亨”的太子爺自然是認識的,便趁機和賀遲遠套起近乎來。
“您是賀先生吧,久仰。”蔣大偉伸出手,殷勤地自我介紹,“我和美琪是微因的大學同學。真巧,我們選了同一天注冊結婚。”
賀遲遠禮貌地點頭,和他簡單地握了手,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他的態度已經擺在那兒了,蔣大偉自然知道,但他哪里會放棄這個機會?他繼續說道:“賀氏最近要盤下城郊東邊的一塊地,這是個大項目。”
“你的消息挺靈通。”
蔣大偉笑著繼續問道:“賀先生打算在那里建高級住宅區嗎?”
“商業機密。”賀遲遠的態度禮貌而疏離。他看了看葉微因的方向,微微蹙了下眉毛。女人就是婆婆媽媽,隨便碰個面就聊這么久。
蔣大偉順著賀遲遠的目光看向葉微因,忽然明白過來,剛剛他挑起的話題不對。他笑了笑說:“微因是我們班出了名的小可愛,在學校那會兒,我們班的男生沒少逗她。可惜她早早的被神仙公子收了,那以后我們班的男生就沒了樂趣了。”
“神仙公子?”賀遲遠挑眉,看樣子是有了興趣。
看來賀遲遠并不知道林暮年這個人,蔣大偉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我是不是說太多了?賀先生不知道微因大學交過男朋友?”
他確實不知道。
賀遲遠想起葉微因曾經問他有沒有喜歡過人,被他反問后她的確說她喜歡過。那么她說的那個人,就是所謂的神仙公子?
葉微因和張美琪聊完后,朝他們走了過來。蔣大偉連忙塞給賀遲遠一張名片:“這是我的名片,賀先生要是有事可以打電話給我。”
賀遲遠接過他的名片,微微點頭。
民政局內,排隊等候注冊的蔣大偉問張美琪:“你知道葉微因的老公是誰嗎?”
“不知道。不過長得很帥很有型,比林暮年穩重很多呢。真羨慕啊。”
蔣大偉白了張美琪一眼:“地產大亨的兒子,簡單點說,就是c市首富的獨生子。”
“……”張美琪傻眼了,好一會兒才接話,“剛才微因說他們是奉子成婚,明天就舉辦婚禮,還邀請我去參加呢。”
“這婚禮一定要去。”蔣大偉牽著張美琪的手,眼睛在發亮,“你現在不是沒工作嗎?這段時間去學學怎么照顧孕婦,可以給葉微因做保姆去。”
“什么?你叫我堂堂名牌大學生去當保姆?”張美琪甩開蔣大偉的手。
“笨。”蔣大偉又牽她的手,“這是應急措施,到首富家做保姆,油水很多,一般保姆根本去不了。你要想去,還得死皮賴臉求葉微因呢。再說了,葉微因是什么樣的人,你還不知道?她根本不可能欺負你。我們現在都拖了三個月的房租了,再沒錢就要睡大街了。你老公現在正好干房地產,你幫我‘里應外合’,我要是能進賀氏,我們以后的日子還愁嗎?就辛苦幾個月而已。”
張美琪委屈地扁扁嘴,既沒答應也沒反駁。在殘酷的現實面前,她也不得不為五斗米而折腰嗎?
第二天的婚禮,葉微因一直處于半夢半醒的狀態。
早上兩三點鐘她就被化妝師從床上拖起來,化完妝被賀遲遠抱出家門后,竟然直接在賀遲遠的懷里睡著了。她醒來的時候,車已經停在了教堂門口。見她終于醒了,賀遲遠不溫不火地問:“你昨天做賊了?這么困?”
葉微因十分坦蕩:“可不是,想趁結婚前把你的心偷來,咱倆結婚后幸福美滿嘛!”
“……”一向冷冰冰的賀遲遠耳根子不可察覺地紅了。
結婚實在是折騰人的事情!
婚禮的盛況,跟電視劇中一樣盛大,神圣肅穆的教堂,穿著紅袍的牧師,以及莊重的結婚誓言。葉微因對這些都沒意見,但是最后一個環節,她無法繼續淡定下去了。因為牧師非常欣慰地說了一句話:“我以圣靈、圣父、圣子的名義宣布:新郎新娘結為夫妻。現在,新郎可以親吻新娘了。”
賀遲遠和葉微因的神色都有些不自然,互相對視了幾眼后,賀遲遠低下頭朝葉微因逼近。葉微因不斷地自我暗示,一個kiss而已,一下下就過去了。她規規矩矩地站著沒動,然而,賀遲遠即將親上自己的時候,葉微因終于過不了自己這關……不自覺地把頭撇開了。
在場的所有來賓看見這種狀況,皆錯愕不已。
牧師趕緊打圓場:“新娘子害羞了。”
賀遲遠一臉陰沉,葉微因甚至能感覺到他周身冒著黑氣,似乎立刻就要變身成惡魔?電光火石之間,賀遲遠一把捧起葉微因的腦袋,狠狠地吻了上去。等他依依不舍地分開時,冷冷地掃了一眼牧師,牧師立馬回過神,帶著神圣的微笑說道:“恭喜,祝你們新婚快樂。”
臺下響起陣陣掌聲,然后,不少親朋好友都跑過來要求合照。
教堂婚禮結束后,他們還要趕下一場的婚宴。葉微因和賀遲遠換了一套禮服,兩人坐上車后,想起剛才的強吻事件,葉微因就生氣地瞪著他。賀遲遠完全沒有內疚感,還把身子前傾,嚇得葉微因連忙躲閃,不斷朝他吹胡子瞪眼。
賀遲遠撲哧笑了兩下,把目光移到窗外了,不理會這只氣呼呼的兔子。要不是車里有司機在,葉微因絕對會直接動起手來!
不得不說,賀遲遠的品味,讓葉微因大為贊賞。他給她選的禮服是一件粉嫩的百褶裙,裙長在膝蓋以上,露出細長的小腿,腰部剪裁偏上,從而拉高了身形,非常適合她這種嬌小身材。發型看上去很隨意,粗看像是隨意挽的一個發髻,其實挽發的技巧很有講究。葉微因覺得這個發型就像她和賀遲遠以后的人生,看起來很簡單,要相處得好卻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教堂的婚禮請的都是親戚,婚宴則基本都是生意場上的人,葉微因幾乎都不認識。每當有人過來熱情地祝福她和賀遲遠時,她都露出甜美的笑容客氣地回禮,幾個小時過去,她覺得臉都要笑僵了。
蔣大偉和張美琪也來了,蔣大偉笑著對她說:“微因,恭喜啊!”
說完,蔣大偉不動聲色地杵了杵站在一旁發呆的張美琪。張美琪立馬熱情地擁抱了一下葉微因:“微因,新婚快樂。”
葉微因覺得自己和張美琪的關系并沒熟到這個地步,一時有點不知所措。
張美琪問:“李欣桐和席慶諾來了嗎?”
“欣桐在美國照顧她爸回不來,諾諾那丫頭徹底消失了。”想到這兩位好友,葉微因的心里有著深深的遺憾。結婚是女人一輩子最重要的事情,在這個特殊的時刻,她是真的想她們了。
張美琪牽著葉微因的手:“她們要是知道你嫁得這么好,一定會替你高興的。”
張美琪朝賀遲遠微笑點頭,一旁的賀遲遠也禮貌地微點頭。
婚宴還在繼續,張美琪找著位置坐下了。她和蔣大偉看著婚宴的排場,眸子都禁不住暗了下來。能包下香格里拉大酒店,這得多少錢?像他們這種靠打工過日子的人想都別想。他們就連普通的婚宴都擺不起。張美琪攥緊拳頭,心里很不是滋味。
大學里她和李欣桐、葉微因還有席慶諾分在一個寢室,她們四個人里最漂亮的是李欣桐,可惜愛了個不該愛的宋子墨。其次就是她張美琪,大一就順利地和蔣大偉交往了。那時蔣大偉是班長,做事能干,和他在一起時她覺得自己是最幸福的。可是后來,席慶諾居然和有錢的公子哥韋辰鳴談了戀愛,小不點葉微因居然追到了神仙公子林暮年。是的,她沒有祝福,而是嫉妒。這兩個女同學都不如自己,但卻和學校里的風云人物走在一起了。
走入社會后,少女時的無憂無慮早就被現實壓得喘不過氣了。為了愛情,她選擇回到a市,可接連而來的生存壓力,讓她無能為力。看著昔日不屑的同學嫁得這么好,加之以前清高自傲的男友居然讓她為了錢去做葉微因的保姆,她的心情已經從羨慕、嫉妒上升到恨了。憑什么?憑什么她就活得就這么可悲?
蔣大偉忽然握住她由于攥緊而慘白的手:“琪琪,等我有錢了,我也給你辦一個這么隆重盛大的婚宴。”
要是以前,張美琪一定會幸福地撲到蔣大偉的懷里,可如今,她聽后反而愈發覺得心酸。以后有錢了?這是多么蒼白的一句話。誰知道那個以后,是什么時候?再說,憑他們自己打拼,又怎能比得上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富二代?
她現在才明白,女人終究是愿意同享福而非共患難。沒錢的日子,真的太苦了,但再苦也不想讓別人知道,不想被人瞧不起。
賀遲遠選擇的婚宴很傳統,沒有熱鬧的娛樂節目,也沒有甜蜜的互動環節,形式上更像是一場交際晚宴,是a市商人們互相了解增進感情的場合。賀榮光帶著賀遲遠去見大客戶后,葉微因獨自坐在酒桌上,悠閑地吃飯喝茶。
蔣大偉趁機去結交一些商業上的人,張美琪則按照計劃去找葉微因。
“微因,怎么一個人在這兒吃東西?你老公呢?”張美琪坐到葉微因旁邊問。
葉微因朝賀遲遠的方向努了下嘴,繼續吃著美食,沒有說話。張美琪說:“把你一個人扔在這里不開心了?這點小事就別在意了,他那種家世肯定有很多應酬。你嫁了個這么有錢的老公,一輩子都不愁吃不愁穿了,多好。你看我,為了和大偉在一起,留在這里,現在還在為工作發愁呢。”
葉微因側頭看她:“你還沒找到工作?”
張美琪點頭:“是啊,我們學校畢業的,對工作要求也高,但我們師范專業能選擇的工作又比較單一,所以不怎么好找。前些日子,我在一個有錢的孕婦家里做保姆,照顧人家生完孩子出了月子后,就離開了,現在在找下一家。”
葉微因想了想說:“我就是孕婦啊,要不,我做你下一家吧?”
葉微因想著別墅里一絲不茍的金伯就有些犯愁。她和金伯肯定沒有共同話題,以后在別墅養胎的生活,一定會非常無聊。
張美琪暗暗竊喜,葉微因果然是沒什么心機的人。張美琪露出為難的樣子:“你老公同意嗎?你老公家這么有錢,肯定會給你找個更好的。”
“我覺得你最好了,熟人好做事嘛。嘿嘿。”葉微因笑了笑。
“那……就這么說定了?”
“行。”
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此乃人生四大樂事。
此時此刻,便是洞房花燭夜。
但……葉微因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因為偌大的房子里,只有她一個人。
婚宴散后,賀遲遠要和一個客戶談生意,讓葉微因先行回家。他說的這個家,不是賀宅,而是賀遲遠另買的一套高層公寓,房子背朝大海,環境非常不錯,能俯瞰整個c市的風景。之所以把公寓作為新房,是因為賀家老宅正在裝修——賀遲遠以前一直不住賀宅,他的房間荒廢已久,用來做新房不夠體面。
今天折騰了一天,葉微因覺得很累,她猜想賀遲遠今晚不會回來住,便直接脫了禮服去浴室泡澡。
賀遲遠只認茉莉花的香味,他的沐浴露和洗發水都是這種味道。以前葉微因沒想那么多,如今她不禁多想了一層,賀遲遠為什么對茉莉花的香味這么執著?難道是因為他以前那個訂婚的未婚妻喜歡這香味,為了紀念這段無疾而終痛徹心扉的愛情,賀遲遠從此迷上了這個味道?
葉微因一邊嘆息,一邊若無其事地往自己身上抹沐浴露。
正在她洗到一半往身上淋水的時候,浴室的門忽然被打開。葉微因失聲尖叫,雙手上下遮掩著,發現完全沒啥用,傷心欲絕之下,捂住了自己的臉遮羞。
“混蛋,出去。”
賀遲遠也愣了愣,洗澡間是用透明玻璃做的,所幸有水氣氤氳,葉微因的胴體很模糊,只能大致看出個身形。賀遲遠說:“身材不錯,就是腿短了些!”
“賀遲遠!”葉微因很想當場爆發。
葉微因氣鼓鼓地從浴室出來后,就見賀遲遠皺著眉頭捏額角,顯然是被酒精給折騰的。葉微因見狀,嘆了口氣,直接去廚房煮了解酒湯遞給他。賀遲遠明顯一愣,盯著端在眼前的解酒湯出神。
葉微因說:“喝吧,你會舒服點的。”
賀遲遠端起解酒湯,喝了個干凈。葉微因則安安靜靜地坐在他旁邊擦濕漉漉的頭發。賀遲遠微側著腦袋靜靜凝視著她,好似在欣賞一件賞心悅目的藝術品。葉微因被賀遲遠看得有些發毛,不自然地說:“怎么了?”
賀遲遠搖頭,放下手中的空碗,扯了扯脖子上的領帶,起身去浴室洗澡。
葉微因也不計較,擦完頭發就去找吹風機吹干頭發,然后直接進被窩呼呼大睡。今天實在是太累,她覺得渾身的骨頭都要散架了。
賀遲遠從浴室出來的時候,葉微因已經入睡了。他坐在床邊深深地看著葉微因。她即使睡著了嘴角都掛著微笑,仿佛從未受過傷害。真是如此美好的人生啊。賀遲遠自我嘲諷一番,走到床邊點了一支煙,一邊重重地吸著煙,一邊俯瞰c市晚間的車水馬龍。他的眼眸極其深沉,似在沉思又似在發愣。
什么是幸福?他從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因為他一直覺得自己很不幸很不幸,可是上天把他從小就羨慕嫉妒的那抹陽光送到了他的身邊,以后他會變得幸福起來嗎?
他真的很期待。
【3】
賀遲遠一向起得早。由于昨晚喝了不少酒,今天早晨比平時起來晚些。他也沒注意自己床邊已經沒有人了,按照平時的習慣,去浴室沐浴刷牙洗臉。等出來后,帶著潮濕的頭發穿著松垮垮的浴袍去大廳,像往常一樣,打電話叫外賣,隨便吃吃。
誰知,葉微因早就圍著圍裙在廚房忙上忙下了,聽到腳步聲,轉頭瞄了瞄,便若無其事地繼續忙自己的。
賀遲遠先是愣了愣,很不習慣這樣的場景。一直以來,他習慣了一個人起床,一個人吃飯,一個人形單影只。
“你先看看電視或報紙,早餐馬上就好了。”葉微因怕他等著急了,說句話安撫他。
賀遲遠便坐在沙發上,隨手拿起最新的早報看了起來。他一直有定商報,了解一下最新動態。尤其是股票這方面,他很熱衷。股票風險大,但利潤實在太高,他是個喜歡冒險的人,敢賭。賺大錢就是給大膽的人準備的。不能說股票每次都中,但這些年來,他買的股,至少讓他賺了滿滿一缽。
商報上說最近鞍山鋼鐵有限公司發生一起爆炸事故,引起多人傷亡,流水線全面停工,影響c市多家工程停滯,保守估計損失達50個億。賀遲遠不禁蹙眉,賀氏和鞍山鋼鐵也有合同,若鋼材不能及時送來,工程停滯,影響開盤,損失可不少。
“早餐好了,先吃飯。”葉微因抽掉他手中正在看的報紙,笑嘻嘻地說。
賀遲遠抬頭看著她的笑容,微微皺了下眉,也沒說什么,起身去餐桌。葉微因做的早餐很傳統很平常,白粥配點小菜,自己烙的蛋餅,還有鮮榨的果汁。
可是這些,賀遲遠從來沒吃過。他很斯文地吃著葉微因做的早餐,說不上好吃,但米粥的熱度卻燙在心里。
賀遲遠問:“怎么今天想起做早餐?”
“每天起床不都應該吃早餐嗎?這還要挑日子?”葉微因覺得賀遲遠這句話有點莫名其妙。
賀遲遠但笑不語。從小到大,沒人為他特意做過早餐,只有自己為了自己。他因為對賀榮光有著強烈的不滿與憎恨,加上母親早逝,他被迫獨立。他一直寄讀到高中,然后直接出國,回國后就在外面買了房子,呆在有家人的房子里的時間屈指可數。
葉微因不一樣,她生活于很平常的工薪家庭。朝九晚五的上班時間,一日三餐,親力親為地做飯,只是為了不想浪費錢。理所當然的生活在賀遲遠眼里卻是個奢侈。
葉微因一邊喝著粥一邊說:“我們什么時候搬到賀宅去?”
“爸說還得一個月。”賀遲遠挑眉,“怎么?害怕與我獨處?”
“不是,我想請個保姆,想著等穩固了再請比較好。”
對于葉微因請保姆的事情,賀遲遠沒有任何意見:“這間公寓也大,房間也有,先請了也沒事。”
“我和美琪說說。”葉微因舀了一勺白粥往嘴里送。
賀遲遠覺得美琪這個名字很熟悉,一時想不起來,也就沒多想了。他倒是想到另一個問題:“關于你秘書的工作,我已幫你辭了。你安心養胎。”說著遞給葉微因一張卡,“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對自己好點。”
葉微因并沒興奮,只是平淡地接過卡,朝他點點頭。
賀遲遠忽然有點希望,葉微因是個貪財的女人,這樣,他就能給她想要的了。
兩人雖然是夫妻了,但并沒有特別深厚的感情,也不是因為契約才結合,他們算得上奉子成婚,只是賀遲遠給了葉微因絕對的選擇權。要是她遇見好的,他會自動離開且鼎力相助。若是沒有,他會做一個盡職的老公。至于盡職到什么程度,葉微因沒奢求過什么,說到底,生活是兩個人的事,她也不能一味強求。再說,她嫁給他,一是她懷孕了必須結婚,二是這是賀叔叔的愿望,不想讓他失望。
葉微因對于愛情,沒有太多附加的條件,她本來就是個沒有太多欲望的人,更何況已經過了憧憬愛情的年紀。對她來說,平淡的生活才是最真實的。感情這種東西,太過傷人,即使她對林暮年千般愛慕,她也能狠心地做到畢業就分手。她對賀遲遠的要求很簡單,記得她是他老婆,并且懂得尊重她就夠了。
賀遲遠吃完早飯就駕車上班去了。葉微因要待在家里做少奶奶?不,她不會浪費這大把的光陰。賀遲遠前腳走,葉微因后腳就出門去買做甜品的材料了。她現在所知道的甜品做法都是從書里學的,甜品材料貴,以前啃老,沒舍得買材料做實驗,現在“有卡”在手,她能放手一搏了。
葉微因正在店里選甜品的材料,忽然電話響了。葉微因看到是昨天婚禮上存的美琪的號碼。葉微因接聽:“喂。”
“微因,是我。”
葉微因說:“嗯,知道,怎么了?”
“那個……”張美琪支支吾吾一會兒,“我做你家保姆的事情,和你老公談得怎么樣了?”
葉微因恍然大悟:“哦,賀……咳咳,我老公說這事我做主。只是我現在和我老公住在他的公寓。大宅還沒有裝修好,所以你過一個月后來上班吧。”她沒有接受賀遲遠的建議,雖然賀遲遠的公寓夠大,但一男兩女,有點詭異。
張美琪那頭開心道:“行,我一個月后去報到。”
“嗯。”
張美琪說了幾句客套話就掛了電話,葉微因則繼續專心地挑材料。不一會兒,她的手機又響了,葉微因有點不耐煩,看了下來電顯示,是她家的母老虎。
葉微因接起手機:“媽。”
“微因,起床了嗎?”
葉微因翻個白眼,現在都快九點半了,她能沒起床嗎?葉微因說:“早起來了,什么事?”
“你爸早上出門急,忘了帶藥,他中午又回不了家,我十點半有課,下午的課又是一點半的,沒辦法給他去送藥。你要是沒事,幫忙把藥給你爸送去。”
不怪葉媽媽這么著急,葉爸爸有哮喘,離不得藥。葉爸爸和葉媽媽雖然都是大學老師,但并不是一個大學。兩個大學距離頗遠,來來回回起碼三個小時。葉微因立馬答應了葉媽媽,掛了電話,草草選了材料直接回娘家。c市以環形劃分,跟北京差不多。賀遲遠當初買公寓取就近原則,離公司近,地處寸土寸金的市中心。而葉微因的娘家則是在三環外,雖有地鐵但不能直達,還得轉公交,途中耗時起碼一個小時之久。葉微因趕到娘家取藥已經將近十一點半了,到達葉爸爸的學校正好下午一點。
葉微因給葉爸爸打電話,手機停機。這下可把葉微因急壞了,又打給葉爸爸交好的同事,同事都表示不知道葉爸爸在哪里。葉微因怕葉爸爸哮喘發作,急得眼淚直流,手足無措。她找了很多葉爸爸平時去的地方,都沒他的影子。正在她將要崩潰之時,學校的廣播響起,主播在念一篇文藝味十足的稿子。葉微因靈光一閃,有了主意,往學校廣播室走去。
此時此刻,葉微因慶幸自己讀了四年的大學和爸爸是同一所,對這里的環境熟門熟路。她沖到廣播室里,把正在播音的廣播員沈夕華嚇了一跳。葉微因關掉麥克風,對學妹說:“幫我播個尋人啟事。就說葉教授聽到廣播后速速給你女兒打電話,一分鐘內不打電話你女兒就報警了。重復三遍,謝謝。”
沈夕華愣了愣,點點頭后照著葉微因說的,對著麥克風念了一遍。
不到一分鐘,葉微因的手機響了,是個陌生的號碼。
“喂?”
“微因啊,是爸爸。”
葉微因一聽到葉爸爸的聲音,吊在嗓子里的心臟終于沉了下去,她有種劫后重生的激動,帶著哭腔說:“爸爸,你嚇死我了,你電話怎么打不通啊!”
“哦,手機沒電忘記充了。”
“你現在在哪?”
“剛剛到辦公室。”
“我去找你。你今天忘記帶藥了。”
“有勞女兒啦。”葉爸爸一種開朗的語氣,讓葉微因有氣也沒處撒。哎,葉微因終于明白他爸爸這種開朗的性子為什么能治得住動不動就發火的葉媽媽了。
葉微因掛了電話剛要離開,一直看她打電話的沈夕華忽然試探地問:“你是林暮年學長的女朋友嗎?”
葉微因頓足,莫名地看著這個不認識的小學妹。
沈夕華尷尬地笑了笑:“我是廣播社的,林暮年學長以前是社長。”
葉微因這才了悟。她笑道:“我都畢業快一年了,難為你還記得。”
沈夕華紅著臉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笑著。
葉微因雖然平時有些馬虎,但第六感還是很敏感的。這姑娘記的不是她,而是林暮年。葉微因沒時間與她敘舊,就此拜別:“我有事,先走了。”
“學姐。”沈夕華忙不迭喊了她一句。
葉微因回頭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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