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知道此事再猶猶豫豫，被錢國老帶著走的話，只怕大事難成。

    鳳麟君那邊，顧念自然不會全信，但是現下她也沒有更好的辦法，至少目前來說，鳳麟君似乎也沒有什么欺騙或者害她的地方。

    即便是利用她也好，那也是以后再需要思考的事情。

    所以她斬釘截鐵地說道，“我信。”

    錢國老眉頭一皺，搖頭道，“倘若今晚之后，鳳麟君當真從背后捅你一刀，你又作何打算？”

    顧念笑道，“若是當真如此，也只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見招拆招了。只是目前來看，鳳麟君不僅沒有做過任何危害我太子府的事情，反倒是對我們幫助良多。”

    錢國老無奈道，“太子妃還是太單純了，歷練太少，自然不能了解人性之險惡。鳳麟君道貌岸然，表面上文質彬彬，與世無爭的樣子，但是暗地里卻是招兵買馬，廣收良才，收攏人心，其野心可見一斑。你可知道，除了你平日里見到的百翎衛之外，在他封地鳳麟城還有一支相當規模的軍團，乃是收編了賊寇，強盜，流民和當地地方軍混合的戰隊。戰斗力驚人，足可媲美解憂軍。”

    顧念抿了下嘴道，“若是鳳麟君在鳳麟城當真有這樣一支軍隊，越王會不知道，會聽之任之。”

    錢國老微微側頭道，“這就是鳳麟君厲害之地，圓滑無比，行事又低調。滿朝文武，幾乎沒什么人說他壞話。再加上他本身實力強大，行事果斷，雷厲風行，又有幾個愿意做出頭鳥，強行彈劾他？”

    他嘆了口氣，繼續道，“至于鳳麟城的軍隊，鳳麟君作為越王之地，鳳麟本就是他的封地，確實是允許招募兵馬，只需上報就行了，同時可以向朝廷要求軍餉。但是對于私募兵，只要不是向朝廷拿錢，一般不會太過管制。但是數量上會有限制。鳳麟君厲害之處，就在于此，他一方面采用軍民混合的屯田法，在籍士兵和農民之間可以隨意切換。同時他又精于商道，資產豐厚，鳳麟城每年繳納稅收是越國之最，同時每年還進貢不少好物，各個官員也沒有少打點。自然沒人多說什么。”

    顧念頭輕輕一歪道，“既然鳳麟君的軍隊合規合法，那又有什么可以詬病的。越國各軍團都應該以解憂軍為目標，加強訓練，增加實戰能力才是，又怎能因為鳳麟君的軍隊強于其他軍團而強加罪名呢？”

    錢國老眼睛閃過一絲不悅，“如果鳳麟君問心無愧，大可以大大方方上報實際軍隊人數，何必遮遮掩掩，故弄玄虛。同時，他在上面派人閱兵之時，也隱藏實力，若不是我有眼線密報，怕也是無法知道鳳麟的軍隊已經具備了如此的戰斗力。如此韜光養晦，不露鋒芒，我又怎能不懷疑他的真實用意。”

    顧念搖搖頭，“若是如此，太子不是也一樣韜光養晦，深藏不露么?昨日一戰之前，可有人知道太子的五營軍？鳳麟君身份特殊，這點上我倒是能夠理解，他如此低調，不一樣引來你們的猜疑，若是大張旗鼓的，只怕都活不了幾天。”

    錢國老眼睛一瞇，語氣加重了一些，“老夫一片好意，讓你小心鳳麟君，太子妃你怎么這般不領情。若是他日栽在了他手里，莫怪老夫沒有提醒你。”

    顧念行了個禮，語氣恭敬道，“錢國老莫要生氣，錢國老心意，念心領了，之后行事自然會十倍小心，對于鳳麟君也會多留一個心眼。只是當下之事，與他并無關聯。無論鳳麟君之后是何打算，我現在這個忙都需要錢國老相助。”

    見顧念說得誠懇，姿態又低，錢國老氣頓時消了，眼睛看向顧念。

    顧念接著道，“鳳麟君那邊，錢國老也莫太過擔心。倘若他當真要篡位，首先針對的也是我們太子府或者陸家，尚且不會牽連錢家。更何況君子論跡不論心，論心無君子。就目前鳳麟君的所作所為都算是君子之道，您要說他虛偽也好，偽善也罷，但并不妨礙他所做的事情確實是利國利民。之所以能收攏人心，也在于此。但是如果一個人能假裝一輩子君子，又為何不能說這人就是真君子呢？”

    錢國老愣了一會兒，又重新打量了一下顧念，然后哈哈笑道，“太子妃說得在理，這下倒是老夫拘泥于教條了。有些胡言亂語。君子論跡不論心，確實在理。光憑這一點，鳳麟君也把越國的大部分官員都比下去了，”

    顧念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錢國老以自己一生經驗教育晚輩，晚輩受益匪淺，絕不是胡言亂語了。將來太子繼位之后，還需要有錢國老這樣的國之重器來壓陣，才能坐穩這位置。若是越國多幾個錢國老這般的人物，何嘗不能成為群雄之一，逐鹿中原。”

    錢國老呵呵一笑，揮手道，“太子妃也不用使勁給老夫戴高帽子。老夫幾斤幾兩，心中還是有數。國之重器算不上，但是能力范圍內，還是能說得上話的，太子妃想要老夫幫什么忙，就直說吧。”

    顧念心中一喜，知道事情基本已見分曉，便道，“其實也不難，我就直說了。首先，自然是希望錢國老站在太子這邊，畢竟血濃于水。當然也并不需要錢國老當真做什么，只是太子登基之后，還請錢國老發聲支持，力挺太子，確保位置安穩。”

    錢國老點點頭，“這個倒是不難，交給老夫就行了。只要太子是名正言順，正大光明的繼位，老夫自然支持。莫說太子還是我的血親，便是不是，只要王位繼承得當，自然沒有反對的道理。只是奪位之事，外戚不便插手，老夫也做不了什么。”

    顧念點點頭，對此表示滿意，心里也明白，錢國老確實精明得很，言下之意就是，越王之位，還是需要太子自己去爭取，只有爭取到了，他才會出手相助。不就是坐山觀虎斗，想坐享漁翁之利的意思。

    顧念又道，“第二點，也很簡單。就是希望錢國老能夠移步越王宮殿，去和右相說幾句話。”

    錢國老聽到這話，臉色微微一沉，并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