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逆水而行,踏浪而歌-《浪花一朵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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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朵沒想到這么快又見到了唐一白。
進入十一月,秋風陡然涼了。
云朵感冒了一次、流鼻血兩次,自己胡亂治療了一下,終于有所好轉。
這天,她又接到了采訪任務,不過不用出差,就在本市的體育大學校園內,那里要舉行“全國體育工作者經驗交流會”。
這種會議的新聞價值比較低,也就是在報紙上博個存在感,占的版面不會超過半塊豆腐,因此,社里只派了云朵一個人去采訪。
相對于會議內容,云朵對“體育大學”本身更感興趣。這所學校堪稱全國體校中的高帥富,即便是身處高校如云的b市,它的名氣依然很大,因為它是b市四大帥哥高產校之一,另外三所分別是電影學院、戲劇學院和傳媒大學。
云朵是傳媒大學畢業的,電影學院和戲劇學院她都去參觀過,這三所高校的男生帥得各有千秋,同時也有個共同點——文弱有余,強悍不足;精致有余,陽剛不足。
體育大學就完全是另一個世界了,男生大都身材高大、體態矯健——好吧,雖然某些人過于矯健了,但不管怎么說,他們都是一身的陽光且陽剛氣質,仿佛夏天里暴曬在正午陽光下的金色麥穗,健康、飽滿、明朗、熱烈。
云朵路過體育場時,看到一群男生正在籃球架下打球,他們赤著胳膊,汗水布滿健碩的肌肉,在陽光下反射著晶瑩的光芒。
她仿佛聽到了空氣中雄性荷爾蒙爆炸的聲音——這才是真男人!
真是一個可以糾正人類審美觀的世界啊!云朵暗暗感嘆。
她身處荷爾蒙爆炸后的蘑菇云中,正發著呆,不料對面打球的人力氣太大,籃球高高地拋了出去,越過鐵絲網,朝她砸過來。
云朵看見了,可惜她的反射神經在這樣的突發狀況前實在太弱,她呆傻地看著一個暗紅色球體直襲面門,想躲時已經來不及了。
難道要被一個籃球毀容了嗎?她嚇得閉上眼睛,不敢面對接下來的慘狀。
等了好一會兒,也沒感受到籃球拍臉的痛苦,云朵以為自己剛才在做夢呢,小心地把眼睛睜開一條縫,映入眼簾的竟是一只手。
這只手很大,手指長長的,此刻正攔在她和籃球之間,手掌緊緊貼著球面。她轉動眼睛,目光沿著白皙如玉的手指向上瞄,看到了干凈整齊的指甲,泛著淡淡的光澤,像洗凈的珍珠。
這個人幫她擋下了籃球。
意識到這一點,云朵徹底睜開眼睛:“謝謝你!”說完,她后退一步,偏了一下頭,才看清這個助人為樂的人,頓時大吃一驚:“唐一白?”
“是我。才隔幾天就不認識了?”唐一白笑了笑,掂了一下手中的籃球,改為五指托著,輕輕一動,籃球便在他的食指上飛速地轉動起來,特別聽話,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
這時,鐵絲網對面的一個男生說道:“哥們兒,幫個忙!”說著,又歉意地看了一眼云朵:“剛才對不住,美女。”
“沒事。”云朵搖搖頭。
唐一白重新把籃球托在手上,退后一步,然后起跳,手一揚,籃球脫手,朝球籃飛去。
云朵知道他的意圖,卻不相信他能投中,要知道現在這個距離比三分線還要遠,而且隔著一道鐵絲網,能砸到籃板就不錯了。
她的視線追隨著籃球,看到它在空中畫了一個完美的拋物線后,輕松入網。
云朵驚得下巴差點掉下來:“我沒記錯的話,你是游泳運動員,對吧?”
“是啊,我是游泳運動員里最會打籃球的。”他大言不慚。
云朵沒見過別的游泳運動員打籃球,對這種自夸的話也沒有懷疑的依據。
她有些凌亂,又把唐一白上下打量了一番。他今天終于不穿運動服了,黑色印花長袖t恤、淡藍色牛仔褲,加上白底帶淺藍花紋的運動鞋,肩上挎一個黑色單肩包,一身打扮很是低調,只不過他的身材太好,相貌又太出眾,無論穿什么,效果都棒棒的。
云朵不解的是,唐一白今天鼻梁上架了一副眼鏡,無框,鏡片干凈透亮,平添了幾分斯文氣質。
云朵戴過唐一白的泳鏡,沒有度數,不禁有些疑惑:“你是近視眼?”
唐一白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鏡:“平光的。”
“那為什么要戴呢?扮斯文?”
他呵呵一笑,沒有回答,而是摘下眼鏡,直勾勾地盯著云朵。
他的眼睛是云朵見過的最好看的——薄薄的眼瞼、深深的雙眼皮、長長的睫毛、微微上挑的眼角,以及晶亮又黑白分明的眼珠。他不笑時,那雙眼睛像兩池安靜的湖水;他注視你時,湖面便出現了幽深的漩渦,直把你的心神卷進去;他笑時,湖水便成了春水,碧波蕩漾,瀲滟無邊;當他盯著你笑時,你會覺得自己變成了粉色的花瓣,飄飄悠悠墜入春水的柔波里,不由自主,不能自拔,只能隨著波浪一起浮沉蕩漾。
此刻,他的目光讓她無處躲閃,心臟撲騰亂跳,最后只能紅著臉低下頭:“什么意思啊?”
“這就是解釋。”唐一白收起笑容,戴好眼鏡。
想了一下,云朵就明白了,這小子的意思是,他覺得自己長得太勾人,怕無意的目光成為亂飛的桃花,進而勾起相思無數,只好戴副眼鏡遮擋一下,避免不必要的粉紅誤會發生。
還有比這更自戀的嗎?
可是想想自己剛才的反應,云朵又覺得他這樣自戀也是有幾分道理的。
她撓了撓頭,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于是問道:“你為什么在這里?”
“這話該我問你,你為什么來我們學校?”
“哎?”云朵訝異地看著他,“你是這里的學生?”
他點頭:“看起來不像?”
“也不是。我通常不會把運動員和學生聯系到一起,所以……”
唐一白哭笑不得地看著她:“你這是赤裸裸的歧視。”
“咳咳咳……”
雖然如此說,唐一白還是理解云朵的想法的,因為運動員的大部分時間和精力確實要用來訓練,學習文化知識時就嚴重不足了,越是頂級的運動員,這樣的情況越嚴重。
云朵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唐一白:“所以你今天是來上課的?”
“對。”
“國家隊的運動員真的有時間上課嗎?”她還是覺得難以置信。
“我每個星期可以抽兩個半天來上課。”唐一白耐心地向她解釋,“前提是沒有遇到比賽前的集訓。你也知道,我三年沒有參加比賽了,上課的時間還是很充裕的。”
聽到這里,云朵不禁有些黯然。三年、三十六個月、一千零九十五個日夜,身為一個黃金期的運動員、一個有著頂級水平的選手,他只能看著隊友集訓、比賽,自己卻日復一日地進行著常規訓練、上課,平淡的日子下是一種怎樣的煎熬?
云朵只是想一想,就感覺心酸得不得了,而身為當事人的他,該有多難過啊!
唐一白倒是一臉的云淡風輕:“這三年里,我每門課都是優,還拿了獎學金,所以我也是游泳運動員里成績最好的。”
云朵被他逗笑了:“我發現你和別的運動員一點也不一樣。”
唐一白低頭笑了笑:“你和別的記者也不一樣。”
云朵心想:當然不一樣啦,我是新人嘛!
她擺弄著手里的相機:“你幾點上課?”
唐一白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快了。不過遲一些也無所謂,我能去上課,老師已經很開心了。”
云朵有點窘——這樣的話從你自己口里說出來真的好嗎?
兩人要去的方向是一樣的,唐一白在路上看到奶茶店時,還停下來請云朵喝了杯熱飲。
本來云朵打算喝奶茶的,但是唐一白淡淡地道出了四個字評價“垃圾食品”,于是云朵改喝了烏龍茶熱飲,唐一白則要了一杯鮮榨的石榴汁。
鮮紅的石榴汁像瑪瑙一樣艷麗迷人,長相俊美的唐一白品嘗一口,像是吸血鬼在進食鮮血一般,有種動人心魄的美艷。
唐一白喝一口果汁,很享受地瞇了瞇眼睛,弄得云朵都想嘗一嘗了。
兩人并肩走在種著銀杏樹的小路上,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
云朵發現,她和大多數人一樣,一提到唐一白那晦暗的三年,就忍不住為他感到可惜,長吁短嘆,殊不知唐一白已經走了出來,那些日子對于他來說不過是潮汐退卻現白沙,烏云散盡碧空洗。他從苦澀的過去收獲的東西,未必比失去的東西少。也正是那樣的過去,造就了現在的他,堅忍而樂觀,成熟且強大。
云朵和唐一白是同齡人,她把自己和唐一白做比較,發覺至少在情商方面,唐一白甩她n條街。
算了,這樣悲傷的事情不要去想了。
云朵一手握著烏龍茶,一手輕輕地敲著掛在胸前的相機:“那個……今天遇到你的事情,我可以寫成新聞稿發在報紙上嗎?”
“嗯。”唐一白咬著吸管,含糊地應了一聲。
“那我們交談的內容也可以?”
他松開吸管:“可以。”
云朵得寸進尺:“那么……我可以給你拍張照片嗎?無圖無真相啊!”
“當然可以。”
云朵于是放下烏龍茶,擺弄相機給他拍了幾張。
筆直的銀杏樹前,少年身形秀拔挺立,在嫩黃色的樹葉映襯下,他的臉龐更顯俊美不凡,只不過……
云朵突然停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你能不能先把果汁放下?”捧著飲料喝的新聞圖片男主角一點都不莊重好嗎?
唐一白像個乖寶寶一樣配合著她。
他越是這樣配合,云朵越覺得自己過分,拍好照片,嘿嘿笑道:“謝謝你!”
“不客氣的。”
兩人拿回各自的飲料繼續喝著。
云朵卻有些不放心:“我聽說你們有規定,不能輕易接受采訪。我這樣做會不會給你帶來麻煩?”
唐一白搖了搖頭:“沒關系,我跟教練說一聲就好,他脾氣很好的。”
云朵知道他的教練是一個叫伍勇的大漢,一臉的犯罪氣質,她很難想象這樣一個漢子好脾氣的樣子。
她有些納悶:“你為什么愿意冒著風險配合我呢?”
“因為你暗戀我呀。”
“噗——”云朵把嘴里的烏龍茶都噴了出來,也顧不上自己失態了,瞪著一雙杏眼驚恐地看著他,“喂喂喂,我沒有啊!”
唐一白咬著吸管,嘴角很勉強地向下壓,像在極力忍耐著什么。
云朵有些急:“我真的沒有。”
他終于忍不住了,唇角上揚,悶悶地笑起來,一邊笑一邊看著云朵,眼波流轉,滿臉戲謔。
云朵:“……”什么都不用說了,又被調戲了。
云朵把自己在體育大學的所見所聞寫成了兩篇稿子,第一篇是體育工作者經驗交流會的報道,第二篇是對唐一白的介紹,只是,第二篇的篇幅是第一篇的三倍。
她持著公正客觀的態度去寫這篇新聞稿,寫出來的文字卻像是腦殘粉對偶像的溢美之詞。云朵也很無奈,唐一白并不是完美無缺的人,比如“調戲記者”這一點就挺讓人生氣的,可她不能寫啊!
她給唐一白的定位是“運動員中的學霸”。盡管去掉了“游泳”這一限定領域的詞匯,但是放眼整個職業運動圈,唐一白也是當之無愧的學霸,毫無爭議。
一個運動員,不逃課、不掛科,門門優秀,同時保證自己的主業不受影響,多勵志啊!
寫完稿子,云朵自戀地看了兩遍,決定等這篇稿子發表后,她先送一份報紙給唐一白。
孫老師出去采訪了,云朵只好和同事程美一起去吃午飯。
程美是中文系畢業,和云朵一樣是應屆畢業生,同時,她們也是采編中心今年錄取的新人中僅有的兩個姑娘。
報社給所有應屆畢業生統一規定了最晚報到時間,云朵在畢業前瘋狂玩了一陣后,踩著最后期限來上班,程美則是提前兩個多月就來報到了,總之她比云朵拼多了。
因此,同樣是新人,程美已經在《中國體壇報》待了半年多,比云朵資歷深。她的工作崗位是編輯,而記者們寫的稿子都要經編輯之手,比如云朵寫的這兩篇,先要送到編輯部,讓編輯寫推薦理由,然后開會選稿,新聞稿被選中后,編輯還要根據稿子的質量和版面需要,對稿子進行修改。
在紙媒注定走向沒落的今天,新聞的采編工作卻絲毫沒有精簡,如果一定要說有什么改變,就是愿意在報社工作的人越來越少了。
云朵和程美都不打算在報社食堂吃,女孩子嘛,嘴比較挑剔。兩個人出了報社的辦公大樓,穿過兩條小巷走進一條街,街邊餐廳林立。云朵挽著程美的胳膊,兩人邊走邊聊。程美告訴云朵,她在寫推薦的時候把寫唐一白的那篇稿子盛贊了一番,估計下一刊就能見報了。云朵很高興,表示一定要請程美吃飯。她倒不是在乎那點稿費,只是特別希望這篇稿子能被選上,不給稿費都行。
云朵正和程美商量著吃什么,路過一家西餐廳,不經意間一扭頭,透過明亮的落地玻璃窗,看到了一個人。
此人臉色蒼白,眉眼溫和,側臉線條美好,此刻正坐在窗前,閑閑地翻著菜單,正午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整個人顯得慵懶而閑適。
咦,這不是林梓嗎?
云朵的記性很好,加上林梓給她的印象深刻,她仍記得這位氣質冷艷的帥哥坐在街邊小飯館吃羊肉泡饃時的情景,與此刻根本不是一個畫風。
程美見云朵停下來,推了她一下,笑道:“看到帥哥走不動道了?”
“不是,不是。”云朵說著,抬手敲了敲窗玻璃,見林梓扭過頭來,她咧嘴笑了。
林梓顯然也認出了她,示意她們進來。
云朵就這樣把程美拐進了西餐廳。
兩個姑娘坐在林梓對面,云朵分別給二人介紹了下,然后問林梓:“你不會也在這附近上班吧?”
他搖搖頭:“我聽說這里的鵝肝很正宗,所以來嘗嘗。”
又是嘗嘗……這位吃羊肉泡饃時讓人瞠目結舌的畫面,云朵記憶猶新,
云朵掩嘴輕咳一聲,看向程美:“要不,我們也嘗嘗?”
程美有點猶豫。
鵝肝很貴的,兩人都拿著最低工資,這一頓飯嘗嘗是過癮了,可是剩下的半個月每天吃饅頭就榨菜嗎?
林梓聽到此話,示意服務生再取兩份菜單來。
程美看著菜單上的價格有些眼暈,而云朵也沒強多少,一邊翻一邊很沒出息地感嘆:“這個好貴呀,這個也好貴呀……鵝肝這么貴,我吃個雞肝好了……你們有煎雞肝嗎?”
服務生嘴角抽了抽:“沒有。”
程美默默地翻著菜單,真的好想假裝不認識這貨。
林梓笑了一下,笑容輕淺,有種微風拂面不留痕跡的感覺。
他說道:“我請客,放心吃。”
真是一個有魅力的男人啊!
云朵感激地看他一眼,又有些不好意思了:“不太好吧?”白吃人家似的。
“沒什么。你幫我要到祁睿峰的簽名,我還沒感謝你呢。”
原來祁睿峰的簽名這么值錢啊?早知道不當記者了,當一個簽名販子多有前途!
林梓一邊翻菜單,一邊報菜名一樣和服務生說了很多,翻到最后,他有些驚喜:“你們這里也有松露?”
“是的,先生。”
“原產地?”
“正宗的法國黑松露。”
“嗯!”林梓點點頭,“煎鵝肝的時候加一些。”
“好的。”
林梓合上菜單還給服務生,看向云朵和程美:“你們點什么?”
“呃……”程美詫異地看著他,“你剛才點的不是我們三個人的?”
“哈……”云朵沒忍住笑。
林梓倒是淡定:“我一個人可以吃下的。”
程美有些不好意思,臉微微發熱。
云朵知道林梓是有錢人,于是也不顧忌了,點了一份巧克力蘋果蛋糕、一份奶油蘑菇湯、一份香煎鵝肝、一小份香橙鴨胸肉、一份芒果鮮蝦沙拉,外加一杯桑葚汁。
點完后,她看著林梓:“我也能在鵝肝里加松露嗎?”
“你加多少都可以。奶油蘑菇湯里也可以加一些。”
云朵吸了吸口水:“土豪,我們做朋友吧!”
“好。”
他答得一本正經又干脆利落,云朵不禁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是標志性的傻笑——她沒話說的時候就傻笑。
三人點完菜,林梓從身旁的座位上拿起一份報紙翻看,云朵一眼便看到了上面大大的“中國體壇報”五個字。
“你喜歡看我們的報紙呀?”她很高興。
“嗯。”林梓輕輕地點了一下頭,然后疑惑地看了一眼云朵,“你的稿子不多,都在不顯眼的地方,最近幾期干脆沒有。”
“咳!”云朵被揭了短處,想挽回一些面子,“下一期就有了哦!”
他卻不以為然,輕描淡寫地說:“是嗎?你很自信。”
什么意思?搞得好像她在吹牛一樣。
云朵解釋道:“我昨天在體育大學遇到唐一白了。唐一白,你還記得嗎?”
“我當然記得他。”林梓收起報紙,“不過,我對他不感興趣。”
云朵繼續努力向他“推銷”唐一白:“你對他不感興趣,沒準你妹妹對他感興趣呢。他長得可帥了,身材也好。話說,你妹妹需要唐一白的簽名嗎?”簽名可以換飯吃,這個認知已經深入云朵的心。
他搖搖頭:“謝謝!不過,我妹妹對他也不感興趣。”
云朵有點失望。
程美湊到云朵耳邊輕聲說道:“云朵,你現在特別像一個搞傳銷的。”
“呵呵呵……”云朵撓著頭傻笑。
“但我對一件事情很感興趣。”林梓說著,又翻開報紙,指著一處文字給她們看。
那是一則招聘啟事,《中國體壇報》現招聘文字編輯若干名、網站視頻編輯若干名、記者若干名。
“所以呢?這和你有什么關系?”云朵有些不解。
程美不了解林梓的情況,用正常思路猜到了關鍵:“你想應聘到我們報社?”
“是的。”他一派輕松的模樣,一邊說還一邊打了個響指,看起來心情不錯。
云朵驚奇道:“你……開玩笑的吧?”
一定是開玩笑的,他一個金融天才,和體育報紙能產生的聯系大概只有廣告招商了,突然要進報社工作,他這是被什么妖風刮了?安安靜靜地當一個土豪不好嗎?
程美比云朵淡定,主要是她不知道林梓的真實身份,如果知道了,說不定會把面前的不銹鋼餐叉吃掉冷靜一下。
她問林梓:“你想應聘哪個職位?”
“記者。”
云朵還在用一種夢游似的眼神看林梓:“為什么要當記者?”
“股市不景氣。”這是他的回答。
這是什么鬼理由啊?股市不景氣就跑去當記者嗎?兩者根本是風馬牛不相及好不好?你哪怕天天吃喝玩樂也比當記者強啊,反正你錢多又吃不窮!記者能掙幾個錢?
云朵都不知道怎么說他了,深呼吸幾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道:“相信我,記者不是那么好當的。你一個月的基本工資,都不夠這一頓飯錢。”
林梓看了她一眼:“你覺得我當記者是為了掙錢?”
“呃……也對,沒有人會為了掙錢而當記者,因為根本掙不到錢。”為什么說這話的時候,她有種心酸的感覺?
他抱著手臂,懶懶地往椅背上靠,挑眉看著她們,姿態隨意,卻讓人無法忽視他的存在,這大概就是氣場吧!
他說道:“所以,我當記者,只是因為我想當記者了。反正我不缺錢,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云朵握著餐叉重重地往白瓷盤子里一戳,怒道:“帥哥,你這樣說話很拉仇恨你知道嗎?”
林梓有一項特殊技能,就是可以屏蔽掉任何人向他釋放的任何情緒。
只見他不動如山,無視兩位姑娘的白眼:“所以我需要你們的幫助,幫我通過面試成為記者。”
云朵又想翻白眼了:“您的簡歷比我們主編的都漂亮吧?還需要我們兩個螻蟻幫忙?”
“簡歷太引人注目,會降低面試官對我的信任感。”
好賤的理由啊!
“所以……”林梓看著云朵,眼神特別真誠,“請你幫我,云朵。”
“幫一個金融天才轉職成為打雜記者這種事情怎么聽怎么喪盡天良,我是絕對不會干的。”在這種時刻,云朵決定捍衛自己的節操,不和他一起發瘋。
林梓:“我們不是朋友嗎?”
云朵:“我們絕交吧!”
林梓:“……”他摸了摸下巴,換上了糖衣炮彈策略:“事成之后我請你們吃大餐。”
云朵冷笑:“呵呵,姐是那種一頓吃的就能收買的人嗎?”
他鎖住了眉:“這樣,還真是難辦。”
一旁的程美悄悄地舉起手來:“打擾一下,我可是一頓吃的就能收買的人哦!”
云朵窘然地看向她:“節操呢?”
“吃了。”
“……”
后來,林梓又加了幾次籌碼,當他把大餐數量加到“5”時,云朵的防線徹底崩潰,答應幫他。
云朵問他當記者是不是沖著祁睿峰去的,林梓沉默了一下,搖頭道:“不是。”
編輯部開完例會后,云朵被告知,她交的兩篇稿子只通過了一篇,被打回來的那篇是關于唐一白的。
“為什么?”云朵很吃驚。
“因為沒有新聞價值。”對方答道。
這樣一句草草的回復讓云朵更加疑惑,唐一白怎么沒有新聞價值啦?難道是她寫稿子的方式不對?
她也不好意思纏著人家問東問西,問程美吧,程美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她只好懷著非常郁悶的心情,等待孫老師的歸來。
下午快下班時,孫老師回報社取東西,看到云朵坐在自己的工位上,臉鼓成了包子,他不禁好奇道:“云朵,你又被劉主任批評了?”
“沒有。孫老師,我想請教您一個問題。”云朵把事情簡單跟他說了一下,還把程美寫的推薦詞給他看了,作為自己那篇稿子還不錯的證據。
孫老師聽罷,不以為意地安慰她:“當記者的,誰沒被斃過稿子,你不用放在心上。”
云朵卻有些執拗:“我就是想知道為什么。”
孫老師拉了把椅子坐在她身旁,幫她分析:“云朵,首先這篇稿子沒過的根本原因,是你高估了唐一白的地位。新聞是具有時效性的,新聞的效果也具有時效性。唐一白剛得游泳錦標賽冠軍時確實引起了不少人的關注,但是這事已經過去一個月了。全國性的游泳比賽一年舉辦四次,游泳錦標賽只是其中之一,在這種級別的比賽中不管如何大放異彩,也就熱一會兒。你認為偶遇唐一白就能成新聞,這個想法不對。第二,你搞錯了重點。唐一白是個運動員,在成為巨星之前,他身上最有價值的東西只能和運動相關。比如,如果你挖掘到了三年前他被禁賽的根本原因,就可以成為重點。可是,你搞什么學霸、勵志,這對運動員來說,只能算是錦上添花。如果祁睿峰是學霸,這個新聞倒是很有看頭。唐一白目前還沒出成績,這點花邊真不夠看的。明白嗎?”
他一番話,把云朵說得茅塞頓開,她撓了撓頭:“我知道了,就是因為唐一白名氣不夠大嘛。”
孫老師點點頭,又道:“還有一點,程美給你寫的推薦也有問題。她是寫了不少贊美之詞,可她比你還摸不著重點,你本來就跑偏了,她的推薦詞把你推得更偏,這稿子能過才怪。”
云朵低頭思索了一下:“孫老師,我知道怎么改它了。”
“喂喂喂,”孫老師吃驚地看著她,“我跟你說這么多不是在教你改稿子。這篇稿子你不要改了,沒用的,放在硬盤里留個紀念吧。”
云朵堅定地搖搖頭:“我想試試。”
“你這孩子,怎么這么犟呢?”孫老師搖頭嘆道。突然,他又湊近一些,神神道道地看著她,一臉八卦之光:“我說,你不會真的暗戀唐一白吧?”
云朵現在真怕聽到“暗戀”這兩個字,用力搖頭:“哪有?孫老師,你不要瞎猜。”
孫老師卻了然地看著她:“我懂。”
云朵扶額——您懂什么呀?
當晚,云朵斗志昂揚,把稿子改好了。
她重新給這篇新聞稿定了位:記者在體大校園,偶遇在剛剛結束的全國游泳錦標賽上收獲三金一銀(重點)的唐一白,他表示自己對接下來的冬季游泳錦標賽很有信心且準備充分(重點)。問及訓練狀態,唐一白表示自己的訓練狀態很好(重點),還能抽時間來學校上課(輕描淡寫)。據悉,唐一白是這所體育名校的大三學生,入學時文化課和專業成績都是第一,三年來成績優異(輕描淡寫)。
好吧,唐一白名氣不夠大是硬傷,她只能搶救到這里了。
第二天,云朵把稿子拿給孫老師看,孫老師看罷感嘆道:“這姑娘真有悟性。”
孫老師覺得這事比較有教育意義,對云朵是,對程美也是,于是他把稿子拿給編輯部某個資深編輯,資深編輯寫完推薦詞,讓程美拿去和之前自己寫的做對比,好好體會一下。
這一期的報紙已經定稿了,這篇稿子只能趕下一期的討論會。
也是云朵運氣好,到下一期時,綜合版的版面比較寬松,稿量不多,她的稿子就過了。
哦呵呵……云朵捧著散發油墨香氣的報紙,嘚瑟地笑。
她在微信上敲唐一白。
云朵:在嗎?
云朵:關于你的報道已經見報了哦,我想送你一份報紙做紀念。
她的信息掛在那里,唐一白一直沒回,到了中午,唐一白才有了消息。
唐一白正在吃午飯,坐在同一桌的是他的三個好基友——祁睿峰、明天和鄭凌曄。
明天見唐一白低頭看手機,便問:“一白哥,又被美女表白啦?”
另外兩人聽到此話,都很沒節操地伸長脖子去瞟唐一白的手機。
“吃你們的。”唐一白低頭回了一句,手機微微傾斜,不許他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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