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最美不過相遇-《浪花一朵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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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她也不想采訪這個腦回路神奇的天才,她要去看看唐一白的情況。
唐一白也被不少人圍著,不出云朵所料,大家都在追問唐一白這幾年在做什么。
“訓練。”這是他的回答。
“為什么選擇自由泳?”
他面色坦然:“因為自由。”
“呃……”這算是什么答案啊?
記者汗津津的,又追問:“那為什么這三年都沒有參加比賽?”
“沒有把握。”
這時,一個記者突然高聲責問道:“唐一白先生,請解釋一下三年前你因為服用興奮劑而被禁賽處罰的事情。”
此言一出,眾皆嘩然。
一旁圍著祁睿峰的記者們,也感受到了這邊的詭異氣氛,紛紛疑惑地扭過頭來。
云朵也被“興奮劑”三個字驚到了。
這個詞對于運動員來說意味著什么,不言而喻。它是欺騙、陰暗、恥辱的代名詞,是運動員避之唯恐不及的東西。
然而,它也是媒體最熱衷的詞匯之一。記者們喜歡挖掘一切可以瞬間抓住人眼球的東西,無論它是美好的還是邪惡的,真實的還是虛偽的。因此,當這個問題被拋出時,短暫的平靜之后,幾乎所有記者眼中都迸射出了激動的光芒,他們虎視眈眈地盯著唐一白,仿佛久餓的豺狼盯著鮮美的羊羔。
一瞬間,唐一白吸引了現場所有人的目光,而這些目光有如實質般,把空氣都擠壓得凝結了。
這股無形的力量壓迫著人們的胸腔,大家呼吸都緩慢下來,提著一口氣注視著他。
與記者們的迫不及待相比,唐一白的表情淡淡的,顯得從容不迫。他目光微微一掃,便找到了人群中那個提問者,他盯著那人,眼神一如既往地澄澈。
唐一白張口剛要說話,卻被另一個人打斷了。
一個清脆的女聲,語氣中含著十足的憤怒:“你這人怎么這樣,憑什么說別人用興奮劑?”
一下子,眾人的視線都投向了她。
大家定睛去看這位說話的姑娘,她也不知是哪家的記者,很年輕,長得也很漂亮,小巧的鴨蛋臉,眉毛又細又彎,此刻輕輕蹙起,眼睛是標準的杏核眼,由于生氣而瞪得溜圓。
記者們面面相覷,都覺得很新鮮。
記者提的問題有時候會很沒下限,但不管多沒下限,都該由被提問的當事人面對,這還是第一次見到一個記者跳出來駁斥另一個記者。這算什么?同行之間當面拆臺?這姑娘好像不太講究呀!
云朵倒是沒想講究不講究的,她現在很生氣,一個運動員勤奮又努力,記者上下嘴唇一碰就給人家扣上興奮劑的帽子,缺德!
孫老師悄悄拉了拉云朵的衣袖:“算了。”
他真后悔沒提前拉住她,年輕人啊,就是沖動!
那個男記者是個戴眼鏡的中年人,見一個小姑娘當場反駁他,他也有些惱火:“我提的問題是請唐一白先生回答的,你算什么?”
“我算什么?我只算一個普通的記者。也正因為我是一個記者,才會時刻牢記客觀和真實,才會懂得一切都要用事實說話。這位先生,請問您說唐一白用興奮劑,憑的是什么事實?您有證據嗎?沒有證據就是污蔑,那樣不僅有違您的職業道德,甚至也違背了做人的底線。”
話說到這個份上,眾人也知道不拿出證據是不行的,于是都盯著中年記者,希望他能有重大爆料。
中年記者果然不負眾望,冷冷一笑,答道:“據我所知,三年前,體育總局給予唐一白長達三年的禁賽處罰,處罰原因是他當時的興奮劑尿檢呈陽性。請問唐一白先生,此事是否屬實?”他說完,得意地看著唐一白,似乎胸有成竹。
記者們精神一振,目光如探照燈般又齊刷刷地投向了唐一白,等待著他的回答。
云朵也看著唐一白,他的神色還是那樣平靜,她卻看到了他清澈目光中無法掩飾的淡淡落寞。
看來那個人說的是真的,唐一白真的被禁賽過,且是因為陽性尿檢。
一瞬間,云朵突然意識到了這一點,可她無論如何也不愿相信唐一白會服用興奮劑,不知道為什么,她就是不信。
一個人剛剛為了集體冠軍拼盡全力,本來是該慶祝勝利的時刻,卻要面對媒體的各種逼問,揭他傷疤,云朵感到十分難過。
她愣愣地看著唐一白。
后者像是察覺到了她的目光,突然回望了她一眼,然后,他牽起嘴角,輕輕笑了一下。無聲的微笑,安然綻放于膠著而緊張的空氣中,如淤泥中生出的蓮花般,干凈而從容。
云朵知道他這是在安慰她。
都這個時候了,他還想著安慰她,她突然覺得眼眶發熱,血液呼呼地往頭上沖。她不管不顧,幾乎是胡攪蠻纏地,又對那個中年記者說:“尿檢呈陽性就一定是服用興奮劑了嗎?國內運動員由于誤食某些食物而導致尿檢呈陽性的案例有很多。你每天用瘦肉精拌飯吃的話,尿檢也可以是陽性。”
她說到這里時,有幾個記者忍不住笑了起來,緊張的氣氛有一些松動。
中年記者生氣道:“誰會天天用瘦肉精拌飯吃?”
“我只是打個比方。你當記者這么多年,不會連事實和打比方都弄不清吧?”
“我……”
“總之,就算唐一白的尿檢呈陽性,你也不能據此斷定他服用了興奮劑。想說他用了興奮劑,請拿出更多確鑿的證據。你們號稱是有態度的媒體,這就是你們的態度嗎?”
云朵咄咄逼人的架勢,把孫老師都鎮住了,本來打算拉住她的手,又收了回去。
中年記者被她說得滿臉尷尬,最后一梗脖子,故意無視云朵:“請唐一白先生回答我的問題。”
“哼!”云朵氣呼呼地偏過頭去,以此表示自己的鄙視。
看到她賭氣般偏過頭,唐一白莞爾,對中年記者道:“我要說的都被這位記者回答了。”說著,他看向云朵:“謝謝你。”
云朵小聲答道:“不客氣。”
有細心的記者問道:“所以說,尿檢呈陽性是真的?”
“對!”唐一白點頭,神色坦然,“尿檢呈陽性是真的,禁賽處罰也是真的,但我并未使用過興奮劑,從前沒有,以后也絕不會有。”
“能說一說是什么原因導致尿檢呈陽性的嗎?”記者追問道。
他微微一笑:“不能。”
“……”就不能答得委婉一些嗎?
中年記者還不打算放棄,又追問道:“那么此事為何沒有被媒體報道?”
唐一白啞然失笑,像是聽到了不可思議的話:“你問我?”
是啊,媒體為什么沒能報道出來,自然是媒體的問題,怎么反而跑去問當事人?
這短短的三個字,像是一巴掌扇到了中年記者的臉上,他的臉色很不好看,但是很快他發現這其實是唐一白玩的邏輯陷阱,于是壓抑著怒氣說道:“若非你們刻意壓下消息,媒體自然會報道。”
唐一白像是耐心已經用盡:“你去體育總局問,問我沒用。”
中年記者咬牙,他要是能問出來,至于跑到這里來嗎?
這時,兩個現場工作人員過來提醒眾人,采訪時間到了,他們不能繼續逗留在這里。
記者們戀戀不舍地離開,臨走時還抱著僥幸心理多問了幾句。
唐一白面帶微笑,假裝沒有聽到。
到此,記者們不得不承認,他們遇上了十分厲害的對手。
“走吧!”孫老師對云朵說道。
他其實有些火氣,不過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他沒有責備云朵,只是說:“你太沖動了。”
云朵吐了吐舌頭,她現在也知道自己當時有點沖動,可是沒忍住啊!
兩人正要離開,唐一白卻叫了她的名字:“云朵。”
“哎?”云朵有些驚訝地轉頭看他,他竟然還記得她的名字。
唐一白走到她面前,點點頭,目光溫和:“謝謝你。”
“客氣了。”云朵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后腦勺,她又沒做什么。
唐一白把手中的鮮花遞給她:“送給你。”另外附送了一個比鮮花還好看的笑容。
鮮花是他領獎時收到的花束,很大一捧,有好幾種花,開得十分嬌艷,抱在懷里,還能聞到淡淡的香氣。
女孩子突然收到鮮花,沒有不高興的。
云朵臉蛋紅撲撲的:“謝謝!”
唐一白又笑了起來,晶亮的眸中流溢著攝人心魂的光彩,看得云朵有些發呆。
這時,旁邊一個聲音突兀地響起:“沒想到你也是條女漢子,很好,我已經原諒你了。”
云朵額角三條黑線,窘然地看著祁睿峰:“有你這樣夸人的嗎?”
祁睿峰表情酷酷的,抬手把手中的鮮花塞給她:“獎給你。”
可不可以不收啊?云朵看著懷中多出來的另一束鮮花,心想。
然而,這并不是結束,很快,唐一白的隊友以及祁睿峰的隊友,人手一束鮮花,都送給了云朵。
這些年輕人單純、青澀而不諳世事,他們在唐一白被媒體圍攻時無法幫上忙,此刻便以這樣的方式表達對云朵仗義執言的謝意。
云朵不能拒絕這樣的美好,整個人便淹沒在了鮮花之中。
此事之后,孫老師送給云朵兩個綽號——運動員之友、媒體公敵。
孫老師幫云朵分擔了一部分壓力,兩人抱著鮮花,離開了眾人的視線。
孫老師也不打算繼續采訪了,一邊走一邊對云朵說:“云朵,剛才那些話不該你來說。我們是記者,不是運動員代言人,你只需要記錄當事人的回答并提問。”
云朵還在嘴硬:“可是那個問題太惡心了。”
孫老師擰擰眉:“又不是你提出來的,你不用有心理壓力。”
“可是那樣對被采訪者不公平,還沒回答呢,先被扣個屎盆子,萬一當事人不善言辭,無法解釋清楚,不就無辜地坐實罪名了?”以前也不是沒出過這種事,甚至有的人心理素質不好,當場被問哭了呢。
“云朵!”孫老師的語氣變得有些嚴厲,“你怎么還不明白?你不是審判官,公平問題不需要你關心。我們是記者,看問題時不能帶著個人立場。你站在唐一白那邊,不符合一個記者的職業操守。”
云朵不以為然。什么是立場?客觀公正才叫立場。像剛才那些人,全都無視那個問題的漏洞,等著唐一白吃虧,那不叫無立場,那叫看熱鬧不嫌事大。
她還想反駁,看到孫老師嚴肅的表情,到嘴邊的話立刻咽了回去,只是低頭說道:“好的,我知道了,對不起。”
孫老師欣慰地點點頭。
在他眼中,云朵這姑娘是個可造之材,聰明、悟性好,專業素質也不錯,就是吧,偶爾會腦子脫線,工作態度也不是特別認真,有時候很努力,有時候又好像很抵觸自己的工作,真是一個謎一樣的女子啊!
云朵還在硬著頭皮說好話:“謝謝孫老師的提醒,我下次不會這樣了。”
“好了,好了,這也不是什么大事,再說,剛才那樣一鬧也不是全沒收獲。祁睿峰和唐一白對你的印象都不錯嘛!和運動員搞好關系,下次搞個獨家采訪也說不定呢!哈哈哈……”
孫老師這樣說,安慰云朵的成分比較大。想要獨家采訪,只和運動員搞好關系是沒有用的,更重要的是要和運動員的教練搞好關系。
兩人正走向場館的出口,孫老師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我說……”
這時,他們聽到另一頭有談話聲傳來。
a:“那姑娘膽子夠大的啊,不過一看就是新人,什么話都敢說。《中國體壇報》的嗎?據說叫云朵?”
b:“那就算膽子大了呀?她還干了更離譜的事呢!一開始采訪祁睿峰,祁睿峰好像見過她,讓她第一個提問,結果這位上來就問祁睿峰‘兩次輸給同一個人是什么感覺’。”
a:“真的?這什么腦回路啊?還有,祁睿峰怎么見過她一面就讓她第一個提問呢?真是栽了啊!”
b:“她長得漂亮唄,漂亮姑娘誰不愛呀?不過,這姑娘如此口無遮攔、有恃無恐的樣子,八成是有背景吧?會是什么背景呢?”
……
云朵沒能繼續偷聽關于她背景的神展開,因為孫老師突然爆發了:“云朵,你竟然那樣和祁睿峰說話,我跟你拼了!”
“啊……孫老師,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那也是想另辟蹊徑呀……”云朵一邊說一邊跑,繞過墻角,無視兩個驚呆了的男女,一陣風似的跑出了游泳館。
她懷抱鮮花還能身手敏捷,由于速度太快,乍一看像是一個低空飛行的大花籃。
孫老師在后面緊追不放,一開始還中氣十足地喊打喊殺,后來隨著兩人的距離漸漸拉大,他也就改口了:“站住!云朵,你給我站住!”
云朵終于站住了,抱著鮮花喘氣,回頭看向孫老師,求饒道:“孫老師,你不要打我呀!”
孫老師氣得直翻白眼:“我有那么殘暴嗎?”
他終于追上了云朵,由于剛才的劇烈運動,這會兒累得直吐舌頭,活像一只伙食良好的哈士奇。
云朵不等孫老師責備,連聲道歉認錯——孫老師是一個吃軟不吃硬的人,在試用期的時候,她就發現了。
“你、你給我說清楚,”孫老師瞪她,“唐一白為什么知道你的名字?”
“哎?孫老師,您這畫風轉換得有些快呀!”
“說!”
云朵只好答道:“那個……昨天有點誤會,讓我的名字深深印刻在了他的腦海里。”打死也不說是因為什么。
孫老師搖搖頭:“你夠自戀的。”
云朵這樣說也只是開個玩笑活躍一下氣氛,她估計過幾天唐一白等人就會把她忘了,畢竟只是萍水相逢,也沒什么交集。
想了想,孫老師又問:“那個,你能要到他的簽名嗎?”
“啊?”云朵想了一下,唐一白是個溫和友好的人,要個簽名應該沒問題吧?想到這里她點點頭:“唐一白人很好的。”
孫老師的眼睛亮了一些:“那祁睿峰的呢?也能要到?據說他簽名看心情。”
想到那個神奇天才,云朵信心滿滿地微笑:“祁睿峰的簽名就更好要啦!孫老師,你自己也可以的。見到他就說‘你好棒、好帥,我好喜歡你’,絕對能要到。”
孫老師吃力地空出一只手摸摸自己的臉,面帶憂傷:“我這樣的賣相對他說那種話,會被當成老變態打出來吧?”
“呃……”
兩人邊走邊聊,誰也沒注意到他們前邊一個頎長的身影,在聽到他們的談話時,身形頓了一頓。
吸引到云朵注意力的是啪的一聲輕響,她定睛一看,發現是前方兩三步遠處某位先生的錢包掉在地上了,而那位先生正在掏手機要打電話,并未察覺。
她立刻高聲喊道:“先生,你錢包掉了。”
他的背影修長,已經秋天了還穿著短袖,看起來很抗凍的樣子。
云朵話音剛落,他便轉過身來,云朵也因此看到了他的正面,微微怔了一下——這個男人長得很帥嘛!
他長得很清瘦,面部輪廓分明,眉眼細長,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條線,唇色很淡,寡淡的神情配上蒼白的臉色,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冷艷感覺,渾身散發著一種“生人勿近”的氣場。
云朵再次示意地上的錢包:“先生?”
他終于彎腰撿起它:“謝謝。”
他收好錢包,輕輕掃了一眼云朵和孫老師,隨即問道:“你們是記者?”
“是呀,是呀!”孫老師答道,“這里面有比賽。”
“我知道,我看了比賽。”他猶豫了一下,看著云朵:“聽說你能要到祁睿峰和唐一白的簽名?”
“啊?”云朵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剛才他們的談話被此人聽到了。
孫老師湊上來:“你只要告訴祁睿峰,他很棒、很帥,你很喜歡他,祁睿峰就會給你簽名了。”
他搖搖頭:“youaresogay。”
然后,孫老師和這位帥帥男子一起看著云朵。
孫老師還得寸進尺:“云朵,能不能讓我跟祁睿峰合個影?”
云朵是個急人之所急的熱心女青年,在兩人殷切的目光下,她重重一點頭:“好吧,跟我走。”
花先放在了那個男人的車上,云朵帶著他們兩個,去了昨天她遇到祁睿峰和唐一白的地方,蹲點。
路上,三人各自做了自我介紹。
帥帥男子名叫林梓,據他自己說,職業是投資顧問。
孫老師聽到他的名字后,就陷入了糾結:“你的名字很耳熟啊,我一定聽過。”
“因為你一定聽過‘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這句話。”一身清冷氣質的男子突然幽默了一把。
“咳,呵呵……”云朵和孫老師都笑得好勉強。
這個游泳館的出口有四個,運動員走的那個外面有好幾條隔離帶,為了防止運動員被騷擾,還有工作人員看守。云朵昨天也是走運,工作人員擅離職守,她才沒被人發現。今天,他們被驅趕了兩次,才終于等到了祁睿峰一行人。工作人員還想來趕云朵三人時,祁睿峰卻走了過來。
林梓的身高超過一米八,站在祁睿峰面前卻堪稱嬌小,至于云朵這樣的,充其量只能算是渺小吧!云朵要把脖子仰出一個比較大的角度,才能看到祁睿峰的臉。
剛才,孫老師和林梓達成一致,由云朵來說那句話。
云朵終于知道什么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此刻在兩人的逼視下,硬著頭皮對祁睿峰說道:“祁睿峰,你好棒、好帥,我們好喜歡你!”
“我知道!”
云朵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么接話了。
祁睿峰卻熟練地朝她伸手:“簽在哪里?”
孫老師遞上一個筆記本,林梓遞上一個帶著白色外套的平板電腦。
祁睿峰一邊簽名一邊說道:“你把我們送你的花都扔了?”
“沒……”
不等云朵解釋,他又道:“扔就扔吧,反正我自己也會扔的。”說著,把筆記本和平板電腦還給了那兩位。
云朵覺得還是有必要解釋一下:“沒有扔,我們放在車上了,一會兒帶回酒店。”
孫老師得到了簽名,又要求拍照。
祁睿峰有些不耐煩,但還是配合了。
拍完照,孫老師又向唐一白要簽名、要合照。
唐一白比祁睿峰要好說話一些,至少未表現出任何不耐。
林梓沒要求合照,他把平板電腦收好后,立在一旁安靜等候。
云朵悄聲問他:“你不和祁睿峰合影嗎?”
他搖了搖頭。
“那……你不要唐一白的簽名嗎?他人很好的,你要他就給。”
林梓又搖了搖頭。
云朵有些奇怪:“怎么又不要了?”
這時,唐一白叫了她一聲:“云朵。”
“嗯?”云朵扭頭看向唐一白。
唐一白澄澈的目光落在她臉上,問道:“我呢?”
云朵偏著頭看他,不理解這兩個字是什么意思。
他微微挑了一下眉:“難道我不棒、不帥,你不喜歡我?”
“呃……”云朵看著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那樣真誠的目光,不像是開玩笑的,她不禁有點頭大:“不是呀……”
“不是什么?”他定定地看著她,追問。
看樣子,他非要一個答案才行啊!
云朵只好硬著頭皮說道:“唐一白,你……好棒、好帥,我……好喜歡……”越說聲音越小,到最后只剩下蚊子哼哼了。
真是奇怪,這種話對祁睿峰說毫無壓力,對唐一白說怎么感覺那么別扭啊?
云朵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不敢看他。
然后,她又聽到了他的笑聲,一如既往地悅耳,仿佛琴弦上流淌出來的樂章。
云朵抬起眼睛偷看他,發現他正眉目舒展、嘴角彎彎,唇間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笑容雖然依舊足以驚艷時光,卻完全是促狹之色。
孫老師很不合時宜地湊到云朵耳邊,悄聲說道:“云朵,你好像被調戲了。”
云朵:“……”這種話放在心里就好了,為什么要說出來啊?
云朵鬧了個大紅臉,不理會唐一白等人了,假裝擺弄相機。
祁睿峰有些莫名其妙,不過身為一個偶像,他是不會給粉絲們留太多時間的,拍完合照就帶著一幫小弟離開了。
云朵抓住機會和他們拉開距離,咔嚓咔嚓抓拍了幾張照片。
甭管拍出來的照片能不能用,她至少能以此安慰自己,在這里蹲點并不是毫無意義的。
目送泳壇天團離開后,孫老師好奇地問林梓:“你剛才怎么沒向唐一白要簽名呢?現在要還容易一些,等他名氣大了,你想要都來不及。”
林梓的神情依然寡淡,眉目微微垂著,看起來沒精打采的。
說起來,從認識他到現在這幾十分鐘里,他好像一直這樣,像是神游異次元等待靈魂歸位般。
聽到孫老師的話,他搖搖頭,答道:“我幫我妹妹要的,她有祁睿峰一個就夠了。”
云朵有些奇怪:“那你妹妹沒有一起來看比賽嗎?”
他嘆了口氣:“她來不了。”
云朵見他神情落寞,像是有心事,也不再追問。
林梓開車把云朵和孫老師送回酒店,雙方就此別過。
云朵果然把鮮花都抱回了自己的房間,本來就不算寬敞的房間這下被擺滿了。
做完這些,她聞著花香趴在電腦前開始寫稿子。
《中國體壇報》一周雙刊,遇到重大賽事比如奧運會或者世界杯時可以加刊,當然,“全國游泳錦標賽”夠不上加刊的檔次。
最遲明天,她和孫老師就要把這兩天比賽的稿件發回采編中心。
云朵翻看著自己這兩天拍的照片,想找出幾張稍微拿得出手的,最后目光定在了今天下午抓拍的那一組上。
說起來,她第一個采訪的人是唐一白,但是唐一白的照片只有這幾張,真不知道她這個豬腦子之前干什么去了。
這組照片的角度選取還不錯,其中一張抓拍得很好。照片上,祁睿峰的側臉線條硬朗,昂首挺胸,自信依然,與他并肩而行的唐一白則微微低著頭,嘴角掛著淺笑。秋日的陽光透過法國梧桐金黃色的葉子打在他們身上,桀驁凌厲的那一個迎著陽光更顯意氣風發,低頭淺笑的那一個在柔光下更顯溫和謙遜。一張照片,兩種性格,躍然眼前。
云朵忍不住摸著下巴感嘆,多么完美的抓拍啊!
照片中的主要人物就是這兩個,至于其他人,只要不太違和就行。
云朵掃了照片一眼,突然看到祁睿峰身旁遠離鏡頭的那一側,突兀地探出一個腦袋和半個身體來。因為焦點不在那人身上,他的面孔有些模糊,但云朵還是一眼認出了他,正是昨天和祁睿峰勾肩搭背的那個正太臉。
正太臉一只手搭在祁睿峰的肩膀上,借以保持平衡,一邊扭頭望向鏡頭,笑嘻嘻地招手搶鏡。云朵看見他腮幫子鼓起一塊,唇邊掛著一道又細又直的白色物體。她剛開始以為他流鼻涕了,可是能把鼻涕流得如此筆直,也太神奇了吧?待她托著下巴把照片放大了仔細觀察,瞬間明了——這小子在吃棒棒糖呢!
這是誰家的熊孩子,真的好想把他ps掉啊!
正太臉的名字,昨天云朵已經搞清楚了,叫明天,主攻項目是蛙泳。
云朵之前做的功課里其實有這個名字,只不過她要記的人比較多,名字和臉經常對不上號。
明天今年只有十六歲,還未成年,但是已經參加過好幾次國家級比賽,并且在今年夏天舉辦的游泳世錦賽里拿到了一枚銅牌,小小年紀能取得這樣的成績,堪稱了得。
因為這個棒棒糖男孩的存在,整張照片的格調都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本著新聞人的職業操守,云朵控制住了自己的邪念,沒有把熊孩子ps掉。
然后,她把照片發給了孫老師,這件事情就讓經驗豐富的老師去煩惱吧。
唐一白晚飯是和隊友們一起吃的,他情緒放松,談吐自然,絲毫沒有受下午那件事的影響。
這種狀態感染了隊友,大家甚至沒有安慰他,因為看起來根本沒有那個必要。
吃完飯也不能隨便玩耍,大家都回了各自的房間。
這次游泳錦標賽的參賽運動員有五百多,分在兩個酒店入住。
大體上來說,運動員們是以省為單位登記入住的,而省隊之上還有國家隊,像唐一白、祁睿峰這樣的國家隊隊員,雖然也代表不同的省份出戰,但依然由國家隊組織帶領,因此分配房間時,祁睿峰和唐一白被分到了同一個標間。
一回到酒店,祁睿峰就倒在床上,從枕頭底下翻出手機來玩。唐一白沒有翻枕頭,因為他的枕頭底下沒有手機。他羨慕地看了一眼祁睿峰的手機,在后者發現之前很快移開目光,若無其事地打開電視機來看。
這時,有人敲門。
不等里邊兩個人反應,那人已經推門走了進來。
這世上能如此無視運動員隱私的,也只有教練了。
來人正是唐一白的指導教練,名叫伍勇。
伍勇身材魁梧,長著一雙威風凜凜的虎目,留著絡腮胡子——如此有犯罪氣質的外形,在和平年代很容易吸引人民警察的目光。
“伍總,”唐一白叫他,“您找我?”
伍勇點點頭,聲音洪亮:“一白,你過來。”
他把唐一白叫到門口,先是表揚了一番唐一白今天的表現,接著話鋒一轉,說道:“你今天接受采訪時的態度不太好,很容易得罪記者的,以后注意一些。”
“嗯。”唐一白點了一下頭,并未申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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