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什么最珍貴-《最美遇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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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慶市。到的時候是下午兩點,安寧一直望著車窗外,一路沉默,而周錦程也一門心思地開車,并不尋找話題。
安寧拖著行李下車,環顧宅子四周,花園里多了一只大狗,此刻正虎視眈眈地盯著她這位陌生來客。
她對小狗小貓是不怕,但這種大型犬無疑很有幾分危險,幸好用鐵鏈拴著,安寧走進去的時候很是小心翼翼,身后的人這時倒笑了笑:“你同它相處上一段時間就好了,它不難討好。”
安寧是喜歡寵物,不過——再望了眼,還是太大只了。
房子里首先迎出來的是奶奶的保姆詹阿姨,一見是她,興奮得差點兒變了聲,“寧寧!?”接著就激動地轉頭往里喊人,“老太太,寧寧回來了!”
李家奶奶雖然年過古稀,卻依然健朗,披了棉大衣就跑出來了,見著孫女差點兒喜極而泣:“我家寧寧總算來了,可想死奶奶了!”
安寧笑了,上前抱了抱老太太:“我也想您,奶奶。”
一老一小互訴了一通相思之情后,老太太這才看到先前靠在門邊、此時笑著走過來的周錦程,立即招呼他:“錦程,過來見見我的寶貝孫女,一年不見是不是又變漂亮了許多!”
周錦程竟真的裝作剛見面的樣子:“許久不見,是漂亮了不少。”
安寧心說:這演的是哪出啊?慣例只是點了一下頭。
晚上見了父親以及周錦程的姐姐周兮,安寧對這位溫婉的后媽沒什么特別大的觀感,不熟也不打算多交往。而對父親提的問題雖有問必答,但也是不熱絡的。李啟山也知道女兒對生母太過偏愛,與他有些嫌隙,所以很多地方都遷就著,并不勉強。
當天吃完晚飯,安寧到廚房幫忙,詹阿姨私底下問她:“寧寧,先前是不是周先生接你回來的?”
“嗯?”安寧正洗水果,沒聽清楚。
詹阿姨自顧自地說:“前天周先生還在這里,昨天說要回江濘一趟,也沒具體講,只說去那兒處理些公務,我說呢,這大過年的有什么公務非得趕回去啊?原來是接我家寧寧去了。”
安寧聽得微愣。
出來時剛巧碰到要出門的周錦程,兩人一對視,對方朝她微一點頭。
安寧望著他的背影,心里不由得想著,大人的心思還真是難懂。
安寧拿著水果去奶奶的房間聊天,八點多上樓時看到周兮在她房間給她加棉被。安寧輕聲道了謝,對方也有些拘謹,忙好只笑笑就出去了。
安寧嘆了一聲倒在床上,覺得自己像是壞人。
郁悶了一會兒跳起來開電腦上網,一上線薔薇的頭像就閃了過來:“阿喵啊啊啊!你來廣慶了吧吧吧?!”
安寧:“嗯。”
“太好了!后天出來陪我!”
薔薇是廣慶人,當年大一時安寧說到自己過年也會住廣慶市一段時間,薔薇直感嘆緣分啊緣分。
“我能先問一下是干嗎嗎?”
“相親。”
“啊?那我不去!”
“又不是讓你相!我知道你有了妹夫這種國色天香,其他人都是過眼云煙了!可我還是單身啊單身……”
正看著薔薇源源不斷打“單身”過來,手機響了,安寧一看正是國色……咳,徐莫庭。
“到那邊了?”低沉的男音,雖然已經很熟悉了,可每次聽著都有點兒入迷,安寧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聲控。
“嗯。”之前安寧給他和媽媽發了短信,媽媽是必須的,而徐莫庭,當時也非常自然地報告了自己的行蹤。她手指扯著桌沿的流蘇慢慢說:“我昨晚上在網上給媽媽買助眠的香薰袋時,呃,也給你買了兩只繡袋,你的是用來醒酒的,里面是葛藤花,還有一些素馨花,香味很淡。今天應該就會寄到你那兒了吧。”
“嗯。”
“我特意挑了純黑色的袋子,男生帶在身上也不會太難看,而且如果是出去應酬,放在里兜就可以了。”
“知道了。”他的聲音像是在她耳邊,低聲細語。
安寧耳朵一紅,說:“你怎么不道聲謝謝啊?”
對方微微笑了:“安寧,我們大恩不言謝。”
很久之后安寧都沒明白,他是指這恩惠很大呢(可是兩只小袋子實在不算大恩惠吧),還是暗示她下一句“施恩莫圖報”?
與此同時,江濘市。
徐莫庭正與幾位剛回國的朋友在酒吧里喝酒。
一位稍顯胖的哥們走過來,將一杯酒推到徐莫庭面前。
徐莫庭坐在吧臺前,一身深色系的風衣,黑色的頭發永遠干凈清爽,表情單一,完全是一副冷漠自持的形象,很難想象他剛才去外面打電話回來時的柔情是真實的,因為這落差太大了。他此時正微低著頭,手機放在臺面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
那微胖的男人坐到徐莫庭另一側:“你小子,交女朋友了吧?”
徐莫庭只笑了笑。
對方見他不說也不追問,只說:“早知道就不叫你來了,你一來這里的美女都只盯著你看了。”
徐莫庭拿起旁邊的酒杯懶洋洋地抿了一口:“差不多是該走了。”
“不是吧?這么早?”
徐莫庭抬手讓他看了看表,意思是十點不算早了。
對方大嘆:“我說你堂堂徐大少爺,有才有貌有錢,怎么生活過得這么清心寡欲的?”說著指了指他身后,莫庭回頭望過去,卡座里坐著的女人,穿著紅色吊帶長裙,嬌艷欲滴,正望著他的方向。
“莫庭,我這輩子最羨慕你的是什么你知道嗎?女人緣!難得一見的美女,要不要過去打聲招呼?”
徐莫庭一笑:“我對女人很挑剔的。”
“這水準還不夠高啊?”
徐莫庭起身,將酒錢放在吧臺上:“差遠了。”
說完拍了下對方的肩就走人了。
有兩人蹣跚著腳步過來:“徐莫庭走了?”
“嗯。”
“你怎么放他走了啊?”
“他是徐莫庭,我攔得住嗎?”
三人面面相覷。
這邊徐莫庭開車回到公寓,手上拎著一份鰻魚飯。
剛打開房門,一團黑色的東西就跑過來,親昵地繞在他的腳邊,莫庭俯身將它抱起,小家伙舔了舔爪子,“喵喵”叫了兩聲,柔順異常。
徐莫庭帶它到廚房的大理石臺上,打開盒飯,黑色的小胖貓埋頭就吃起來,他伸手捏了捏它的耳朵。
“要不要帶你去見媽咪?嗯?”
小家伙竟然非常配合地抬起腦袋,看了眼主人,然后“喵”了一聲。
徐莫庭一愣,笑了出來。
時間過了兩天,要說李安寧這邊,心境平和一點的話,日子過起來也不算太糟,每天跟媽媽通電話,呃,還有徐莫庭。然后就是吃、睡,偶爾跟奶奶出去活動下。
這天早上安寧跟奶奶去附近的公園練了半小時太極,回來時難得碰到還沒出門、在吃早餐的周兮。
“寧寧,運動好了,吃早飯吧。如果你等會兒沒有事情,陪阿姨去逛逛街吧?”
安寧想了想,搖頭道:“我有事。”的確有事情,約了薔薇十點在一家咖啡館門口碰頭。
當天見到薔薇后,安寧覺得自己真不應該來蹚這趟渾水。
薔薇的嘴角浮著意味深長的笑容,雙瞳犀利,顯示出某種執著。
“為什么要扮成同性戀啊?”安寧欲哭無淚。
“測試他的性取向。”
“……”
安寧真的是硬生生被拖進去的,當薔薇走到那男的面前,說到“我是傅薔薇,她是我愛人”的時候,安寧差點兒想仰天長嘯。
對方一笑:“傅小姐是嗎?請坐。”他看了眼安寧,“請問你叫——”
“我姓李。”沒打算說名字,趕緊吃完了就撤,太丟臉了。
薔薇卻興致勃勃,因為是帥哥。
不過,十點,他在談醫院工作,十一點,還在談醫院工作,十二點,醫院工作……薔薇興致平平了。
“我說大哥,除了你的醫院,咱能不能再說點兒別的啊?”
對方停下來:“行,你想說什么?”
“你先前說你是什么科的?”
“departmentofgynecology,中文就是婦科。”
薔薇興致全無了,想走人但也不能表現得太明顯,于是笑問:“你們醫院處女膜修復要多少錢?”
對方嘴角抽了一下,緩緩站起身:“抱歉,我想起來今天還有事要去一趟醫院。”
等那可憐的人快步走出咖啡座,安寧才忍不住笑道:“你就不能找個委婉一點兒的理由?”
薔薇聳聳肩:“大凡委婉,攻擊力度都不大。你說一男的,婦科,我老娘也真是厚道!”說完挺傷感地擺擺手,忽然想到什么,又問,“對了,你這次來廣慶,妹夫有什么表現?”
“什么?”安寧不動聲色。
“就是不讓你來或者很黏你啊之類的,有沒有?”
安寧鄙視:“他很大方的好不?”不過,她來之前,他又是騙她去見家長又咬她什么的……算是黏她嗎?
薔薇深沉搖頭:“你要知道,越高風亮節的男人其實有些時候越陰險狡詐!他們寢室不是有一個人叫老三嗎?昨天在網上碰到我就問我你去哪兒了,他們老大都惡劣(空閑)到找他們打球了,具體原話是,‘媽的,老大那水平我們打得過嗎?一場輸了就一個月的工資啊啊啊!還讓不讓人活了!大嫂在哪里啊?!’”
安寧一頭黑線。
薔薇繼續學老三的口氣說話:“我們老大從來沒讓人牽過手,從來沒隔著幾十米就能分辨出走過來的女生是誰,還隔三差五準點來學校報到,老大跟大嫂在一起那是純良啊真純良——我說這么多你明白嗎?大嫂不在我們很難過啊。還有,嘿嘿,能不能讓大嫂幫我把錢要回來啊?”
安寧非常無力地問:“多少?”
薔薇同情答:“六千。”
“……”徐老大,你也太狠了吧?
2
安寧跟薔薇在咖啡館簡單吃了點兒午飯后出來,在經過一家商場門口時竟碰到了周兮,安寧一時不知道要不要打招呼,倒是周兮先走了過來,笑語嫣然地問:“寧寧,跟朋友逛完街了?要回去了嗎?”她臂彎上掛著兩袋衣物,是學生層的人穿的牌子,還有一些床上用品,東西挺多,她拎得也有些累的樣子。
安寧看在眼里,猶豫著要不要幫忙,可又實在覺得有點兒別扭,最終只“嗯”了一聲,也幸虧旁邊的薔薇機靈救場,跟面前的女士說:“阿姨,我們還要逛逛呢,就先走了啊。”
“她就是你那后媽?”沒走幾步薔薇就問了。
“嗯。”
“看起來不壞嘛。”薔薇算就事論事。
“是啊,不壞。”
其實,這位后母的性格跟母親有些相像,很多地方可能還要來得更溫柔一些,可安寧就是不知道怎么跟她相處和交流。
她還依稀記得上中學時第一次見到周兮,她是爸爸的秘書,她的腦海里一直記得周秘書漂亮的紫色長裙,步履輕盈,裙擺飄飄。
可這位漂亮的阿姨后來對著她媽媽說:“他愛的是我,為什么你就不能成全我們?!”
為什么?為什么有人覺得用“愛”的名義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拆散一個家庭呢?而陪著那個男人一步步從頭走來的糟糠之妻就成了阻礙這份偉大“愛情”的絆腳石?安寧不明白,她只知道母親因為這件事情身體愈加不濟,甚至胃出血進了醫院,她當時并不明白那有多嚴重,她只是難過地陪在媽媽身邊,沒有別人,只有她。
母親醒來時對她說:“媽媽當了十幾年老師,累倒竟然不是‘春蠶到死絲方盡’,而是為了這種爭先恐后的‘兒女情長’,也真是慚愧了。”
媽媽答應了離婚,而她判給了父親。這場婚姻結束時媽媽唯一哭的是女兒沒能屬于她。
那天父親找人將她帶到廣慶,那人長得很像周兮,好看的五官,帶笑的眼睛,一種渾然天成的精英模樣。她當時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厭惡極了那種道貌岸然……她哭了,也鬧了,而她只是不想離開這里,不想離開母親。
以前的很多事情現在回想起來都有些支離破碎,甚至很多細節都想不起來了,但那種不舒服的感觸卻始終在,抹不去。
薔薇見安寧一直默不作聲,伸手碰了碰她的胳膊:“阿喵,妹夫!”
安寧趕忙朝四周望了望,哪有徐莫庭,不禁皺眉道:“你干嗎嚇我?”
“噗”一聲,薔薇笑出來:“怎么看到徐莫庭你是‘嚇’啊?”
安寧有些悻悻的,不過不良情緒倒在不知不覺中消失了大半。
薔薇摟住阿喵:“走,再陪我去一個地方!”
“還要見人嗎?”安寧頭疼,“你到底約了幾個?”
薔薇安慰她:“放心,接下來的是女人。”
更加不放心了。
薔薇去停車場取車,她的自行車停在一片汽車里,在來去行人的注視下,傅某人一邊淡定地開鎖一邊問:“阿喵,你們寢室招賊了你知道嗎?”
“啊?什么時候?”
“就昨天,朝陽說,半夜三更有人摸黑進來偷東西,結果被打得進了醫院,嘖,你說這賊也真會挑寢室,老沈那可是持有國家二級運動員證的哪!”
“呃……做賊確實也是項技術活。”說到這里,安寧不由得想起一件事情,“我們學校升博,一張國家級證書可以加10分嗎?”
“你聽說誰的?沒這回事兒,上次朝陽還特地去問了導師來著,加分那是今年考研那一批的政策。”
安寧愣了愣。
薔薇皺眉頭:“該不會是有人向你兜售假證吧?”
“不是假證不假證的問題……”而是,那是欺詐吧!太缺德了太缺德了,安寧咬牙,徐莫庭這人……就說沒這么善良。
薔薇直起身,將鎖放在車籃里,看安寧一臉糾結:“不會真被騙了吧?”
安寧幽幽道:“我想回江濘。”報復……
這時旁邊停著的車突然搖下車窗:“美女,你們要去哪兒,我載你們一程?”
薔薇打量了一下車主以及車牌,淡然一笑,說:“謝謝,不用了,我有車。”
走出來的時候,安寧笑道:“奔馳不錯了啊。”
“不行,我在等阿斯頓·馬丁!”
薔薇要帶安寧去見的人是傅大姐,按薔薇的說法是她姐離家出走了,讓她幫忙勸勸,“我老娘天天問她漲沒漲工資。她最近壓力也挺大的,嚷了一句:‘當我援交妹啊,工資按日漲!’就走了。”
安寧一頭黑線:“那我要怎么勸呢?我跟你姐姐也不算熟悉啊。”只見過一次面而已,會不會太逾矩?
“沒事兒,她挺喜歡你的!”
“……好吧。”
然而當天沒有在傅家大姐“離家出走”時待的小公寓里找到人,薔薇猜測:“估計拔火罐去了,前些日子她身上整得跟七星瓢蟲似的。對了,什么時候咱倆也去拔一拔?據說可以行氣活血,平衡陰陽,陰陽噢!”
“……”安寧想回江濘。
此時的江濘市,雖然溫度依然有點兒冷,但難得的是陽光明媚,所以徐莫庭正帶著貓咪散步,路上偶爾來去的人都不由得望一眼這位清俊男人以及跟在他腳邊的可愛小黑貓。
徐莫庭走到旁邊的木椅上坐下。小黑貓也乖,馬上跟過去跳到位子上盤坐成球,然后舔了舔背上的毛,朝主人“喵”了一聲。莫庭一笑:“你倒挺配合,不像——”說著撫了撫小家伙的腦袋。口袋里的手機響起,徐莫庭拿出來接聽,對方說:“老大,出來打球!”不是別人,正是最近輸了不少錢的老三。
正曬太陽的人懶洋洋地回道:“沒空。”
“什么沒空啊?大嫂又不在。”不贏回來誓不罷休!
徐莫庭瞇了瞇眼,有那么點兒命中紅心的感覺,“你還有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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