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了與嘶吼-《喬和》
第(1/3)頁
知了——知了——知了——
知了長音蟬鳴,它總是在夏天沒完沒了的大叫,囂張的聲音在炎熱的空氣里更像一劑易燃物,它順著我的呼吸涌向四肢百骸,籠罩了無數微小細胞,一點點,一點點地吞噬心里的靜,悶意鬧耳,愈鬧心。
我領著喬在公園里等老邱的時候,就會聽見煩躁的蟬鳴,可是這種煩躁比起另一種發慌的恐懼,并不算什么,如果可以,我倒寧愿聽蟬鳴,也不愿聽喬絕望的聲音。
“嘭!”一聲巨響隔絕了我和門里的人,房里有朦朦朧朧的說話聲和大吼大叫,女人無措安慰的話如春日雨點紛紛落下,卻不能安撫躁狂的人。
客廳的薄簾被輕風一輕又一重地吹起,簾尾的流蘇來回蕩漾間,隱隱約約似乎掃動了什么,細眼一瞧,幾絲垂在窗臺邊的白發輕飄飄地落地了。
默看了半晌那幾絲靜躺在地上的白發,我緩緩抬頭,外面已寂靜無聲,偌大的天同心情一樣漸沉,沉得不是發黑,而是從灰色里擠壓出一種異樣的暗紫,這壓抑的顏色似乎也渲染了氛圍。
喬房間的門在被碰撞之后顫抖了幾下,里面傳來噼里啪啦的聲響,大概是家具摔壞了。
我不喜歡傍晚,這時候,他很難過。
踱步一個來回后,我無助地將手貼在門上...
無助?
不,我能有什么無助?真正無助的,是門內的他們,一個是拼勁全力把溫柔和安全感展現的母親,一個是跌跌撞撞抑制不住害怕的精神病。
我甚至能想象她以勇士的保護姿態,試圖替他趕走去之不盡的恐懼,黑暗鋪天蓋地涌來,只要她不倒,只要他還在,孤立無援又算得了什么。
噬心的痛還是不能麻木一切,噩夢的降臨是他眼前浮現的剜心畫面,那擊破防線的回憶如同鐵軌上沉沉壓來的長鳴刺耳的火車......
他的竭嘶底里,仿佛要突破這座舊樓,突破牢籠枷鎖,帶著絕望而釋放什么。
...太尖銳了,我顫抖著手捂住了耳朵,并非聲音尖銳,而是聲音里飽含的情緒尖銳,直叫我發慌,慌得堵,慌得怵,我又舍不得在眼下離他而去,只能干著聽,干著承受,又無能為力。
周女士亦如此,她為人母的心,只能被千倍萬倍的放大,再然后,比誰都要焦慮不安。
她怕嚇著我,也怕出現別的情況,只要碰上這個時候,必然隔絕別人,她獨自撐起要垮的柱子,在我看不見的世界里力挽狂瀾。
手機輕輕響了,是秦裴照,她大概要叫我回家吃飯。我不想讓她在電話里聽見喬的聲音,就發了短信告訴她,一會兒后回家。
我又走到窗戶邊兒上,望向似乎要落雨的天空,腦中忽然浮現了一首遙遠而溫暖的歌謠......
歌謠壓在我的喉嚨里,變成了幾句請求周女士開門的話,剛開始她好像沒聽見,里面太嘈雜了,在我加大聲量,用力拍門后,她才抽出空搭理了我,“阿秦...乖...外面好生呆著...”
“姨,我有辦法讓喬好受一些,開門好不好?”
她沒有回答我,我明白她是在保護喬,亦是在保護我。我見過她剛安撫好喬的樣子,頭發散亂,滿頭大汗,憔悴得像生過一場大病。
互相僵持了一會兒,我再次開口了,“你得讓我試試,不是嗎?她是你的兒子,也是我的同窗,我的朋友,我的志愿對象...”
在沉悶聒噪的嘶吼聲里,開門的聲音被淹沒了。她喘著氣,眼圈通紅,疲憊地擦了一下臉上的汗后,她深深看我一眼,馬上又轉身進去了,“但愿你別嫌棄他。”
第(1/3)頁
主站蜘蛛池模板:
乌什县|
临汾市|
溧阳市|
泰和县|
广德县|
大洼县|
万全县|
鸡东县|
高碑店市|
昆明市|
临沭县|
葫芦岛市|
合作市|
米易县|
中牟县|
全南县|
石屏县|
麻江县|
南充市|
丹东市|
维西|
儋州市|
达拉特旗|
垣曲县|
长治市|
灵石县|
安塞县|
沁水县|
襄城县|
红桥区|
杭州市|
保靖县|
湄潭县|
鄂托克前旗|
揭东县|
达孜县|
色达县|
察隅县|
克拉玛依市|
肇源县|
泽库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