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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如意微怔,將目光從穆昭雪肩頭的海東青上移開，垂下頭，恭恭敬敬地行禮：“陛下,臣……臣回來了。”

    夏朝生見狀,臉上的笑意淡去一些：“昭雪。”

    穆昭雪渾身一緊：“父后？”

    “如意是你的兄長。”

    穆昭雪斂去眼里的掙扎,輕聲道：“兒臣知道。”

    “走吧，你既然將我和你父皇都叫了回來，沒有讓我們?cè)诔情T前干站著的道理。”笑意重新回到夏朝生的臉上,他挽住了穆如歸的手臂,饒有興致地打量上京城內(nèi)的風(fēng)光，“許久沒回來了，也不知道城中故人都變成了何種模樣。”

    穆昭雪連忙讓到一旁,肩頭的海東青扇了扇翅膀,落在了穆如歸的肩頭。

    穆如歸淡淡地掃它一眼。

    它討好地用黃色的喙輕啄穆如歸的發(fā)冠。

    穆如歸伸手，手指隨意在海東青的頭上刮了兩下。

    “阿歸。”穆昭雪看不下去自己的海東青諂媚的姿態(tài),忍不住低喚,“回來。”

    夏朝生聽了這個(gè)稱呼，抿唇笑個(gè)沒完。

    站在一旁的穆如意看著這一幕,心里翻涌著淡淡的羨慕。

    他自小不得父皇寵愛,與母妃在宮中飽嘗冷眼，年幼時(shí)便羨慕穆昭雪有相敬如賓的父皇與父后，這份羨慕時(shí)至今日,依舊沒有散去。

    穆如意嘆了口氣，隨著儀仗入宮,全了該全的禮數(shù)，匆匆回到王府，拜見了海太妃。

    海太妃上了年紀(jì),寄與他的書信中，多說自己身子不大好，穆如意一見，方知母親沒有說謊話。

    海太妃的雙鬢染上的風(fēng)霜，倚在榻前，欣慰地注視著自己的兒子：“回來了？”

    “回來了。”穆如意鼻子發(fā)酸，跪在榻前，“母親，我將那兩位殿下尋回來了。”

    海太妃欣慰不已：“甚好，陛下要你去尋，你便去尋，尋到了，是你身為臣子的本分，尋不到，就是你無能了。”

    當(dāng)年穆如意離開上京城，海太妃亦支持。

    在海太妃眼里，自己的兒子與幼年繼位的陛下最好的相處方式，既是君臣。

    為純臣者，替君分憂。

    “不過，那兩位殿下回上京，我亦該去拜見。”海太妃話鋒一轉(zhuǎn)，招呼侍女替自己梳妝，“我們母子二人能有今日，是托了兩位殿下的福，咱們不能忘恩。”

    穆如意阻攔不成，只能陪著海太妃再次入宮。

    他們進(jìn)宮的時(shí)候，恰巧碰見秀女入宮的隊(duì)伍。

    海太妃不由感慨：“日子過得真快，陛下也到了封后的年紀(jì)。”

    隨侍在一旁的內(nèi)侍監(jiān)聞言，苦笑搖頭：“太妃有所不知，陛下并無意封后，方才已經(jīng)讓人著手將秀女們都送回去了。”

    海太妃詫異道：“那這些貴女……”

    “這些貴女不甘心就這么出宮，又聽聞那兩位殿下回宮，就改口說要拜見，所以還沒出宮呢。”

    “那兩位殿下哪里會(huì)見他們？”穆如意隨侍在夏朝生與穆如歸身邊許久，自知他們的性格，忍不住蹙眉，“怕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再無入宮的可能。”

    “王爺說得是呢。”內(nèi)侍監(jiān)點(diǎn)了點(diǎn)頭，將他們引至寢殿內(nèi)，“奴才先行告退。”

    穆如意連忙扶住海太妃的手臂，陪她拜見了夏朝生與穆如歸。

    夏朝生久未見海妃，忍不住留她在殿內(nèi)說話，穆如意便獨(dú)自退出來，剛欲回王府，就見三河急匆匆而來。

    “王爺，陛下找您呢。”

    穆如意無知覺地咬住下唇，心底生出一絲抗拒：“母妃還在殿中，我……”

    “王爺不必?fù)?dān)憂，二位殿下若是想與海太妃多說幾句話，讓她留宿在宮中，也是可能的。”三河看了看天色，“王爺，陛下的事要緊啊。”

    穆如意沒有了拒絕的理由，硬著頭皮地來到了金鑾殿前。

    叫“阿歸”的海東青收攏翅膀，站在鷹架上閉目養(yǎng)神，他走過去的時(shí)候，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吃飽喝足的海東青將眼睛睜開了一條縫。

    金鑾殿內(nèi)沒有旁的侍從。

    這一點(diǎn)，穆昭雪與他的父皇一般，不喜太多的內(nèi)侍監(jiān)侍奉。

    “兄長來了？”穆昭雪聽見腳步聲，并未抬頭。

    穆如意跪在殿下行禮：“陛下。”

    “嗯。”穆昭雪收起手中畫卷，拋到他的腳邊，“看看。”

    他愣了愣：“臣遵旨。”

    說著，拾起畫卷，輕柔地打開。

    雪白的畫卷上畫著一位絕世佳人。

    “如何？”空蕩蕩的金鑾殿內(nèi)響起了穆昭雪淡漠的聲音。

    穆如意遲疑道：“甚美。”

    穆昭雪默了默，又將一卷畫卷丟在了他腳下：“如何？”

    “……亦甚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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