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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準(zhǔn)備離開布莊的言裕風(fēng)見小伙計魂不守舍地靠在鋪子前，不耐煩地呵罵：“別擋道！”

    小伙計一個激靈，清醒了，佝僂著腰送言裕風(fēng)出門。言裕風(fēng)仰著頭，雙手背在身后，大搖大擺地晃出布莊，繼而目光微凝。

    停在布莊前的馬車上，掛著王府的牌，靠在馬車邊的侍從，也是常年隨侍在九王爺身側(cè)的紅五。

    “二公子？”言裕風(fēng)身邊的下人見他不動，小心翼翼地問，“可有不妥？”

    “回去。”言裕風(fēng)繃著張臉，轉(zhuǎn)身回布莊，揪著小伙計的衣領(lǐng)，厲聲逼問，“九王妃在哪兒？”

    夏朝生正坐在二樓，喝著熱茶，與夏花說話。

    “小侯爺，您覺得剛剛那個伙計說的話，是真的嗎？”

    他放下茶盞，嘆了口氣：“坊間傳聞自然是假的居多……但此事一出，太子的名聲算是毀了大半。”

    夏花睨著夏朝生的神情，試探道：“依奴婢所見，此事對太子殿下是壞事，可對王爺……恰恰相反。”

    “不錯。”他的手指在茶盞邊緩緩游走，嘴角微勾。

    這才是夏朝生的最終目的。

    前世，穆如歸登基之初，以雷霆手段控制了朝廷，日后更是為他報仇，斬盡□□羽，血洗朝堂，一生與“殘暴”為伍。

    可穆如歸所做之事，何錯之有？

    若沒有玄甲鐵騎，大梁此刻早已覆滅，若穆如歸不狠心斬去朝中太子舊部，朝堂之上，白食俸祿，互相污蔑之風(fēng)盛行。

    他所做，皆是賢明君王該做之事，就因為有心人肆意散播謠言，大梁的百姓才會將他當(dāng)成可怖的殺神，而不是戰(zhàn)無不勝的戰(zhàn)神。

    夏朝生不愿任這樣的情況繼續(xù)發(fā)生下去。

    他不知今生九叔是否還有謀權(quán)篡位的打算，他也不在乎。

    他只是想讓世人不再誤解穆如歸。

    悅姬就是扭轉(zhuǎn)輿論的第一步。

    “滾開，讓我上去……讓我上去！”樓下忽地傳來喧鬧聲。

    夏朝生回神，對夏花頷首：“去瞧瞧，出了什么事。”

    夏花領(lǐng)命而去，很快神情古怪地回來：“小侯爺，言家的二公子吵著鬧著要見你，被布莊的掌柜的攔住了。”

    “他要見我？”夏朝生拿起手爐，思忖片刻，邁步向樓下走去，“那便去看看，他為何要見我。”

    他和言裕風(fēng)算不上熟識。

    夏朝生瞧不上言裕風(fēng)的紈绔作風(fēng)，言裕風(fēng)也看不上他拼命嫁入東宮的做派。

    先前在驪山獵場時，兩人還起過言語的沖突，今日，言裕風(fēng)怎么非要見他呢？

    “言二公子。”夏朝生緩步下樓，果然見穿著一身華服的言裕風(fēng)被掌柜攔住，氣喘如牛，一副氣到極致的模樣。

    言裕風(fēng)循聲抬頭，逆著光，看不大清夏朝生的神情，只覺得他周身都閃著朦朧的光影，耳根沒由來一紅，支支吾吾道了聲：“王……王妃。”

    “你找我有事？”夏朝生示意掌柜退下。

    掌柜千恩萬謝地離去，順便趕走了布莊里看熱鬧的人，獨留他們在鋪子內(nèi)講話。

    言裕風(fēng)不敢直視夏朝生的眼睛，垂著頭，按照禮數(shù)又好好行了一次大禮，然后咬著牙，從喉嚨深處，憋出一句比□□還細(xì)弱的話：“求……求王妃救救我兄長。”

    “你兄長？”夏朝生的眉頭一點一點蹙起，隱約覺得言裕華的事與悅姬有關(guān)。

    “是。”話已出口，言裕風(fēng)反而不難堪了。

    他是言家的二少爺，雖紈绔，卻也曉得，言家的風(fēng)光，全靠身為金吾衛(wèi)統(tǒng)領(lǐng)的言裕華。

    言裕華一倒，言家也就散了。

    到時候，他這個在東宮擔(dān)了個虛職的言家二公子，必定成為全上京的笑柄。

    就如同……不久之前的夏朝生。

    言裕風(fēng)面頰又紅，悔恨加上羞恥將他淹沒，說完話，再也不肯張口，就站在夏朝生面前，一言不發(fā)地攥著拳頭。

    “你兄長與我何干？”

    夏朝生卻沒有絲毫的動容。

    昔日金吾衛(wèi)為太子穆如期所用，與夏氏滿門的覆滅逃不開干系。

    縱使他同情悅姬的遭遇，也不會主動對言裕華伸出援手。

    這不是他手里的刀，這是大梁皇室的刀，在九叔沒有登上皇位前，他不但不會碰，還要想法設(shè)法地壓制。

    想象之中的冷嘲熱諷沒有出現(xiàn)，言裕風(fēng)松了一口氣。

    “王妃有所不知，兄長他……兄長他想去求陛下開恩，將那懷有太子骨血的狄女娶進門！”言裕風(fēng)言及此，舍棄了最后一絲尊嚴(yán)，撩起衣擺，跪在夏朝生面前，“想必，王妃也知曉，我兄長身為大梁的金吾衛(wèi)統(tǒng)領(lǐng)，若此時求娶狄女，不但會和太子殿下產(chǎn)生隔閡，也必定會引起陛下的懷疑！”

    “你兄長竟要去金鑾殿前求陛下開恩，求娶悅姬？”夏朝生微微瞪圓了眼睛。

    “是。”言裕風(fēng)苦笑點頭，“娶狄女在大梁，并非稀奇事，只是兄長和此女的身份都過于特殊……若兄長執(zhí)迷不悟，當(dāng)真去金鑾殿前，將求娶之事說出口，言家必遭滅頂之災(zāi)！”

    “我又能如何幫你？”夏朝生垂下眼簾，斂去眼底的驚異，“言二公子，你找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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