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今天的天氣有些陰沉,明明是大白天外面卻灰蒙蒙一片,黃雅琳進辦公室的時候,嚴展晴正靜靜地站在落地窗前,手里端著一杯紅棗泡的茶,一動不動的樣子好像雕像。黃雅琳不知道嚴展晴是怎么迷上那種奇怪的東西,總之她不喝咖啡已經很久了。 “嚴律師。” 聽到聲音,嚴展晴回過身,緊接著她又說:“你要的資料。” “放桌上吧。” 黃雅琳把文件放下去后,又忍不住看向她,心里一陣困惑,難不成嚴律師是在發呆?這……一向分秒必爭的嚴律師會跟發呆這種浪費時間的詞扯上關系? 不過……好像自從交了男朋友以后,嚴律師好像就有一點點“人性化”了。沉思了一會兒,她壯著膽子小心翼翼地問:“嚴律師,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嚴展晴看著她,不言語。 見鬼了,難道自己真的那么容易被看穿,怎么現在連小助理似乎都能窺見她的心思? “沒什么。”她回到座位上。黃雅琳碰了壁,只好吐吐舌頭悻悻然離開。 半晌,嚴展晴又看著手機一陣沉默,溫霖從早上離開到現在,一點消息都沒有,看他神色凝重的樣子應該是發生什么事了。嚴展晴承認她對溫霖的事情不再是那種無關痛癢的態度,可主動詢問又好像越界了,若是他本來沒有開口的打算,自己這么做豈不是讓雙方都很尷尬。 這么想著,嚴展晴又把手機放下。 可像是約好似的,嚴展晴前一秒剛放下手機,下一秒鈴聲就響了起來。 是溫霖。只響了一聲,嚴展晴就接起來。 “喂?” “嚴律師,你現在人在事務所嗎?”溫霖的語氣凝重,嚴展晴直覺有事。 “怎么了?” 沉默了一會兒,手機那頭傳來他一聲倦怠的嘆息。 “蕭煒遇到了很麻煩的事,可能需要你幫忙。” 溫霖只說了要過來就掛了,詳細的情形要到事務所再談。二十分鐘后,溫霖就被助理帶進來,印象中,這是他第一次來嚴展晴工作的地方。 環境還真是氣派得一塌糊涂。 溫霖還帶來了一男一女兩個人,蕭茵嚴展晴見過,另一個就是蕭煒的父親。 “嚴律師,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蕭茵,這是蕭茵的二叔。”溫霖不知道嚴展晴和蕭茵已經見過了,當起中間人。 蕭茵明顯累得夠嗆,只是看了嚴展晴一眼算是打過招呼了。 “你好,嚴律師,我是蕭啟中。”男人伸出手,明顯在強展笑顏。 “你好,請坐。”嚴展晴朝椅子比畫了一下,繼而問溫霖,“發生什么事了?” 溫霖看了男人一眼,表情有些凝重,他說:“就是蕭煒,他在早晨被刑事拘留了。” 說實話,嚴展晴沒想到會是刑事拘留這么嚴重。 “什么罪?” “迷奸未成年少女。” “不可能,我們家小煒絕對不可能做那種事,他自己還是個小孩子怎么可能做那種事情。”蕭啟中搶過話,情緒激動。 莫說是身為親生父親,連嚴展晴也覺得難以置信,那樣的小孩怎么可能做那種事情。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詳細跟我說說。”拋開一切猜測,嚴展晴拿出工作時冷靜的本色。 蕭煒是在早晨六點多的時候在一家小賓館被找到的,但是先找到他的人是民警,以逮捕的形式。 “據說當時是打掃的阿姨看見小煒慌慌張張地從房間跑出來連門都沒有關,所以才起了疑心進房查看,接著就發現里面有一個赤裸的女孩躺著,隨后蕭煒被保安抓住,而房里的女孩不省人事,老板報了警,小煒就被帶走了。”溫霖說。 “所以蕭煒昨晚是跟那個女孩單獨在賓館過了一夜。” “不是,除了小煒還有兩個小煒的網友。”蕭茵搶過話,“是小煒告訴我們的,昨晚跟他們一起的還有兩個年紀比較大的男的,可是早上小煒醒來的時候那兩個人就不見了只剩下那個女孩,所以小煒才那么慌張地離開。” “那女孩呢?現在在哪兒?她一口咬定是蕭煒侵犯她嗎?” “……沒有。”說到這里,蕭茵遲疑地搖搖頭。 那就奇怪了,什么都沒搞清楚警察怎么可能會抓人呢?而且還是刑事拘留。嚴展晴看向溫霖。 “那個女孩現在在醫院,重度昏迷。”他說。 “怎么回事?” “早上我去醫院看了檢查報告,女孩血液中有乙醚成分,糟糕的是這個女孩對乙醚過敏,現在藥物中毒,昏迷不醒。” 聽到這里,嚴展晴算是完全明白了。 女孩昏迷,真正的行兇者逍遙法外,所以唯一在場的蕭煒成了冤大頭。 “那個女孩現在的情況很嚴重嗎?什么時候會醒?” “因為就醫得太晚,現在都還沒脫離危險。” “……”如果還牽扯上人命,不管真相如何,結果對這孩子都是一種災難。 “中午聯絡上女孩的家人了,現在他們揪著小煒不放執意要告他。”蕭啟中的臉上愁云密布,“他一個外來的孩子怎么可能做那種事,擺明是被兩個渾蛋陷害的,可是那家人卻把矛頭指向小煒,硬要起訴。” 沉吟片刻,她平靜地說:“這很正常,現在蕭煒在他們看來是這件事唯一可以抓得到的兇手,自然會歇斯底里,況且這么嚴重的刑事案件,就算那家人沒起訴,政府部門也會提起公訴……不過你們現在來找我太早了,就算真的立案,也要所有相關人員都到場案子才能受理。” “現在民警那邊已經根據小煒提供的資料在找那兩個人了,應該很快就會找到。我們擔心的是那個昏迷的女孩子,到時候她要是一直不醒或是狀況惡化,那么不管怎么樣小煒都撇不清了。”說到這里,溫霖很認真地看著嚴展晴的雙眼,“我們希望到時候你能在法庭上幫助他,他是清白的,而且還只是個孩子,他不能毀在這里。” 印象中,溫霖很少用這種迫切的目光與自己對視,好像一直以來他都給自己一種很隨性,對任何事都云淡風輕的感覺。所以嚴展晴的腦子里忽然不合時宜地冒出一個問題。 他這么緊張蕭煒是為什么呢?他們是親戚,還是…… 嚴展晴不自覺地把目光落在蕭茵身上。 還是因為她…… “放心吧,我會盡力而為。”扼殺掉腦海中那個駭人的想法,嚴展晴神色如常地答應。 “那就麻煩你了嚴律師,請你一定要幫助我們,我代表我們全家懇求你!”蕭啟中站起來,冰涼的雙手緊緊地握住嚴展晴的手,力道大得驚人。 也就在這時,蕭茵的目光漸漸變得灼熱起來,幾乎要燙傷人。 這時,蕭啟中接了通電話,不知道電話里的人說了什么,他的雙眼忽地一亮。 “好,我現在馬上過去,無論如何都要留住他。”說到這里,蕭啟中壓低聲音,“你可以明確告訴他,需要多少疏通都沒關系,只要他肯幫忙。” 嚴展晴多少聽出些端倪,但是蕭啟中急得很,倉促地打了聲招呼就急匆匆地離開。 溫霖回頭望了嚴展晴一眼,發現對方看著自己似乎在發呆的樣子,不過很快又將目光移開。 直到溫霖的身影完全消失,嚴展晴才重新把目光停在門口,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怎么覺得他這兩天好像憔悴了些……是不是應該對他說些什么,安撫之類的…… 這時,沒想到嘩的一聲,門又被推開了,是溫霖。他這樣突然出現讓嚴展晴有些始料未及。他卻若無其事地走過來,神態舉止是以前溫文爾雅的模樣。 “你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 她神色一滯,心里很快騰起一絲懊惱,他是會讀心術嗎?怎么這樣都能知道? 沉吟少許,嚴展晴靈機一動:“請轉告蕭先生,現在的官道不比以前,不要做一些無畏的事,怕只怕最后會弄巧成拙。” 溫霖點點頭,爾后偏下腦袋靠近嚴展晴,困惑地問:“就這樣?” 嚴展晴別開臉躲避著他的氣息,末了閉閉眼,認命一般地說:“你不要太累了。” 溫大醫生一聽,眸底的疲憊一掃而光,乖順地舒展笑顏,說:“嗯,你也是。” 隔天,各家報紙上都報道了一則新聞,雖然不是頭條,但是黑色的加粗標題還是非常引人注目。不僅如此,網上的報道也鋪天蓋地,比起國家大事網民們似乎更注重民生,關于“未成年迷奸未成年”的報道一出,網絡掀起了一陣不小的風浪,而且網民對這種事可就不仁慈多了,直接人肉搜索,于是新聞上的“蕭某某”直接被貼出大名,打馬賽克的照片也被清晰地換上了蕭煒的近照,自然而然的,蕭煒的身家背景全部被扒了出來,“富家子弟”這個身份對他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大部分人都在譴責,力求嚴懲,只有小部分的人覺得他還是個孩子可以被原諒。 “嘖,你看,現在的孩子,特別是那些有錢人家的小孩,整天不學好胡作非為。”晚上在家里,老人邊看晚間新聞邊嘆息,因為打著馬賽克還是刻意隱去名字,老人并不知道他口中的紈绔子弟就是被他收留的、很討他喜歡的小煒。 “不過總歸還是大人的責任,子不教父之過。”說到這里,老人生氣的情緒就比較明顯。 “爸,別什么人都那么較真,又跟咱們沒關系。”嚴展晴安撫道。 “是沒關系,可是我就是覺得這樣的孩子可憐,生在那么好家庭有什么用,大人不給他樹立正確的世界觀,凡事拿錢解決,他不去干花錢的事去干什么事……” 嚴展晴也不去糾正,隨老人說去,末了,老人忽然問:“溫霖呢?怎么還不回來,又加班了啊?” “嗯,有個病人病情惡化,正在醫院搶救。”嚴展晴慢慢看向窗外,神情有些凝重。 但愿那個女孩子能搶救過來,不然事情就麻煩了。 經過一夜的施救,女孩終于脫離危險,而公安局也傳來消息,當天逃離案發現場的兩個男人找到了。但意外的是,那兩個男人居然一口咬定迷奸女孩是蕭煒的主意。 “嚴律師,你說這可怎么辦?那兩個渾蛋現在居然把罪全部推到我兒子身上,傻子都看得出來他們在說謊!”辦公室里,蕭啟中氣急敗壞又隱隱有些不安。 嚴展晴只是一如既往的平靜,看著資料分析形勢。 不得不說對方挺聰明的,他們現在知道所有的人都在針對蕭煒,所以把罪名全部推到他身上,讓蕭煒在這種社會輿論壓力下把主犯的罪名坐實了。 不過這種想法也太天真了,真把法官和警察當傻子了嗎? “那兩個人怎么說不重要,誰是主犯刑偵人員調查一下就知道了,現在重要的是,怎么證明蕭煒沒有參與到這起事件當中去。”嚴展晴沉吟,“現在棘手的不是女孩的家人或是政府部門,是社會輿論。” 所以即便上了法庭,最頭疼的人只會是法官。 由于身份特殊,大眾把矛頭都指向蕭煒,罵聲一片。而嚴展晴所要做的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替蕭煒做無罪辯護,消息一出,嚴展晴也成了眾矢之的,被紛紛譴責助紂為虐。 “那么嚴律師,現在該怎么辦?”克制內心的情緒,蕭茵比較冷靜地問。 沉默了一會兒,她說:“我現在得跟蕭煒見一面,之后有什么事情再說。” 少頃,一行人往蕭煒所在的派出所去,因為案情重大,不能保釋,所以蕭煒這兩天一直被關在拘留所里。 車廂里,誰也沒有說話,蕭啟中的眉頭皺得死死的,時不時會發出嘆息。蕭茵坐得筆直,冷峻的目光緩緩在嚴展晴的身上來回打量,末了,定定地停在嚴展晴手上那枚炫目的戒指上。 這時,一陣鈴聲打破寂靜,蕭茵拿出手機,看見屏幕上閃動的名字,表情起了一絲變化。 “溫霖哥。”她的聲音幾乎稱得上是欣然的,“我們正要和嚴律師一起去看小煒呢……嗯,那個女孩怎么樣了……你別太辛苦了……” 蕭茵邊說著邊瞥了嚴展晴好幾眼,聲音也適時地提高,像在昭示什么一般。 嚴展晴依舊維持著那副淡然冷漠的表情,只是沒人發現,當聽著蕭茵用軟軟的調子跟他嫻熟自然地說話時,她的目光漸漸出現了一絲幾不可察的變化。 回想起自己跟他交談的樣子,似乎比跟助理們在一起時還要不自然……這樣的自己相處起來很費勁吧。 “什么?你要過來……不用了,有什么事情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你就不用跟我們跑來跑去了,趁著有空多多休息……放心放心,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蕭茵跟溫霖足足講了二十多分鐘電話,直到車停了她才掛下電話。嚴展晴下了車后深深地吸了口氣,密閉的車廂待久了怪難受的。 在一系列程序后,嚴展晴終于見到了蕭煒。再見到他時,這孩子比初見時明顯瘦了一圈,幾縷頭發耷拉在眼皮上,看起來狼狽又可憐。 “姐姐?你怎么會在這里?”一見到嚴展晴,小孩的雙眼忽地一亮,似乎比見到自己的父親還要高興。 蕭啟中跟蕭茵一聽,覺得有些奇怪。隨后嚴展晴簡略地說了一下蕭煒曾經被自己收留的情況,當然,停車場那一幕她省略了。 一聽蕭煒擅自拿了嚴展晴幾千塊,蕭啟中又飆血壓了,氣得想動手。 “我把手表押那了!”蕭煒垂死掙扎般地據理力爭。 “你還有理了是不是?啊?你要是不那么不聽話會發生這種事情嗎?你這小兔崽子!” “好了好了二叔,就別罵小煒了,現在還是正事要緊。”蕭茵適時地上前安撫。 小孩不服輸地輕哼一聲,又興高采烈地看著嚴展晴,問:“姐姐,你還沒說你怎么會在這里?” “什么姐姐,不要亂叫。”看見這小孩對一個陌生人那么客氣和親昵,蕭茵心里有些不平衡了,這吃里爬外的小東西,她這幾天忙前忙后的都沒見他說聲謝謝。 “她叫嚴展晴,是你辯護律師。” “真的嗎?姐姐,你是來救我的。”聞言,小孩更激動了,“姐姐,你要相信我,我什么都沒做,他們冤枉我,我連那個女孩長什么樣都不清楚,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我們會待在一起一個晚上,我……” “你先別急,慢慢說。”嚴展晴安撫道,“把你所知道的事情經過如實告訴我,這樣我才能幫你。” “嗯!”小孩子用力地點點頭。 接下來的半個多小時,蕭煒開始將自己如何結識那兩個男人,并且在酒吧被灌酒的事情一句不落地說出來。 總而言之,他是被網友騙了。當初來上海的時候,他曾經跟網友抱怨自己即將出國的事情,對方聽了還一直煽風點火給他潑冷水,再聯想到自己到國外無親無故無所依的情形,他一個腦熱就離家出走了。本來跟對方約好見面,可是對方沒來,可憐的小孩獨自一個人在約定的地點等了好久,因為身無分文他餓得眼都花了,最后才會發生在停車場的那一幕。 “那天早上,跟姐姐拿了錢以后我也不知道去哪兒,就去網吧待了一整天,接著傍晚就收到他們的留言,約在酒吧。” “你這小畜生!”蕭啟中揚起手,蕭煒閃了一下,好在蕭啟中的動作很快被蕭茵眼疾手快地攔下。 “之后呢?” “之后就是一大群人一起瘋,然后他們可能看我小吧,一直起哄,我心里又不舒服,就喝了很多酒,然后很多事情我就記不清楚了。” “所以……”嚴展晴沉思了一會兒,“所以那個女孩出現的時候你是醉酒狀態?” “嗯,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了,我連自己怎么到的賓館,怎么跟那個女孩同一間房我都不知道!姐姐,你一定要幫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小孩說得最多的就是不知道,只是語氣里沒有驚慌,只有無辜、委屈和被冤枉的憤怒,時不時蕭啟中再給他一巴掌,他再倔強又膽怯地回瞪一眼,跟著整張臉氣鼓鼓地喘大氣,理直氣壯地強調,我就是不知道啊。 看到這里,嚴展晴的心忽然產生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酸酸的,又溫溫的,微微膨脹了胸口。這種類似溫馨的氣氛讓嚴展晴的目光發生了些許變化,似乎連臉部的線條都柔和了一點點。 雖說蕭啟中從頭到尾對蕭煒一直是兇巴巴的樣子,但是到了離開的時候他還是堅定地說道:“爸一定會讓你安然無恙地出去,你先在這里住幾天。”說到這里,他又撤掉剛剛心疼的神色惡狠狠地說,“你給我安分一點,別再給我惹事,不然我抽你!” 臨別的時候小孩的眼眶紅紅的,到底還是怕了。 “你們先等我一下,我去跟這里的同志打聲招呼。”說罷,蕭啟中往走廊的另一頭走去。這時,走廊就只剩下嚴展晴和蕭茵兩人不親不疏地站著。 也就在這里,蕭茵終于冷著一張臉,緊緊地盯著嚴展晴手上的戒指,問:“嚴律師,你手上那枚戒指跟溫霖哥是不是一對的?” 聞言,嚴展晴忽然有些不自然地握了握拳,沒說話。 嚴展晴這種沉默讓蕭茵更加不安和激動:“說話,這戒指跟溫霖哥是不是一對的!” 咄咄逼人的口氣讓嚴展晴頓時有些不悅,她拿出工作時的態度淡然道:“蕭小姐,關于我手上這枚戒指的來歷我沒有任何義務向你報告,你也沒有任何權利過問。” “你……”蕭茵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卻又找不到任何話來發泄,關于溫霖的任何風吹草動都能讓她緊張,現在有個戴著跟溫霖相同戒指的人,這意味著什么? 答案很恐怖,蕭茵沒辦法做出假想。 她在十歲跟溫霖相識,當時他也不過是個十四歲的小少年,但是卻穩重得像個大哥哥,溫文爾雅,俊朗帥氣。當時還小,只覺得這個大哥哥跟別人不一樣,很喜歡跟他親近。隨著年齡的增長,那些初見時埋下的情愫開始發芽,可是四歲的差距意味著什么?意味著她上初中的時候他升上了高中,她上高中的時候他已經是大二的學生了。可是沒關系,她喜歡追著他腳步奔跑的感覺,因為他在她心中是多么了不起的人啊,自己也漸漸變成別人眼中了不起的人,這樣就能跟他相匹配。 她一直是這么想的。 等到她自認為已經可以稍稍企及他一部分的時候,她才發現她一直以來的想法有多蠢。 原來,在她險些被疾馳的車子撞到時,他挺身而出導致受傷只因為她是妹妹。 原來,在他發現自己一直暗暗給他搞破壞,還氣哭了他們班的班花時,他的包容只因為她是妹妹。 原來,在她為了挑起他的醋意,故意跟一些亂七八糟的男生來往時,他的生氣只因為她的自甘墮落…… 即便如此,她仍然不覺得自己輸了,在他最低靡的時候陪在他身邊的人是她。也許,她是全世界唯一一個見到過他酩酊大醉、落淚的樣子的人。 只要有這一點就足夠了。 兩年前出國的時候她就沒想過放棄,現在,更加不可能。 漸漸地,蕭茵臉上的表情冷了下來。 “不管你手上的戒指是什么,最好不要對溫霖哥有什么幻想,我跟他的關系自然不必明說了。”她冷笑,“看在你是小煒的辯護律師,我就給你一個忠告好了,趁現在還來得及,趕緊抽身吧,否則到時候我怕你連律師這份職業都保不住了。” 聽到這里,嚴展晴有些好笑。 “保不住?你是指什么?搞垮我現在的律師所?就算你能搞垮好了,我可以到別的律師所去,退一萬步講,就算你真的有那么大的本事讓我在國內待不下去,我還可以到國外去。”嚴展晴語氣平靜,目光冷峻,“我不用依靠任何人生存,自然不用受到任何人的威脅。” 蕭茵的表情慢慢僵硬,惱羞成怒似的瞪著嚴展晴。 說到這里,嚴展晴神色自若地抬起自己的左手看著戒指,繼續道:“這枚戒指對我沒有任何實際意義,我跟溫醫生……沒有任何關系。” 句末不自覺放輕的語氣,連她都不知道為什么說完這句話后胸口會覺得一陣酸澀。 當然,她更加不會知道,走廊的拐角,在那個離她很近的地方,有一道身影因為她的話驀地停住了。 挺拔的身軀一動不動,一半陰影一半明媚的臉龐,看起來有些憂傷。 接連好幾天都是緊張的工作,溫霖似乎也很忙,忙到給她發短信的時間都沒有嗎? 她刻意不去想溫霖的異常,可是…… “戒指呢?怎么不戴了?”兩天前的夜里,溫霖問她。那種一反常態的冷靜口吻讓她頗為心虛。 “反正……我爸不會去注意這些了,而我也不想……” 不想你讓人誤會。 話沒說出口,也不知道他怎么理解,只知道他在聽完后垂下臉,末了兀自地勾勾唇。 “這樣啊。” 孤單落寞的樣子讓嚴展晴首次覺得自己做了什么壞事,可是他眸底隱匿的灰色情緒,嚴展晴看不清。 那天晚上,兩人都背對著彼此,嚴展晴忽然覺得,不管再怎么蜷曲身體,周圍都是冷的。 就跟以前溫霖還沒出現時一樣。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