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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遇見深海-《天晴雨成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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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嚴展晴走到辦公室門口,后面才傳來幾聲虛偽的道賀。

    “恭喜啊嚴律師。”

    “嚴律師,又贏了,好厲害。”

    所以嚴展晴在關門前,她還是朝對方點點頭,禮節(jié)性地回應。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后,嚴展晴才真正放松下來。看著玻璃上那張疲憊又松懈的臉,心里突然涌現(xiàn)出一絲倦怠。只是一閉上眼,眼前又會浮現(xiàn)劉思那個憤恨又無能為力的窘態(tài)。

    當然,這點小小的愧疚并不會讓她覺得自己做錯了,她只是站在那個孩子的立場為他謀求更好的生活環(huán)境,所以她沒有錯。

    咚咚——

    敲門聲一響起,嚴展晴就立刻收起她剛剛毫無防備的樣子。

    “進來。”

    “嚴律師,這是你要的資料。”女助理小心翼翼地把手上的材料遞過去,“對了,新案子的委托人早上來過一趟。”

    “他說什么了?”

    “沒有,說是等你回來,再跟你詳談。”

    聽完,嚴展晴沉思了一會兒,說:“你給他打電話,讓他明天早上過來,至于到醫(yī)院取證時間,改到明天下午。”

    “好的,我這就去安排。”助理欠身,恭敬且畏懼。

    這樣就夠了,那些議論聲她大可不必在意,她只需要這樣站在高處,哪怕一直孤身一人。

    華燈初上,嚴展晴從公司走出來,迎面吹來的冷風讓她忍不住拉高衣領,公司中又陸陸續(xù)續(xù)地走出幾個人,是比較年輕的小助理們,彼此手挽著手嘻嘻哈哈,青春活力的樣子。跟她們比起來,嚴展晴那深色的外套,深色的皮靴,深色的皮包,加上一絲不茍的發(fā)髻,永遠顯得那么拒人千里。

    停車場里,一位自己平時沒什么交流的同事正在一個比較隱秘的位置跟自己的男朋友打啵,嚴展晴看到時,愣了一下,那位同事察覺到她的時候也不避諱,反倒露出一個挑釁的眼神,換個角度,讓嚴展晴看得更清楚些。

    嚴展晴的眉頭出現(xiàn)很細微的褶皺,跟別的沒關系,只是她胃部的酸脹感嚴重了些,偏偏藥又沒帶在身上。嚴展晴很快恢復到先前的心無雜念,上車,關門,啟動引擎,然后踩油門。只是車子快到轉角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往后視鏡瞥了一眼。

    車子在高級小區(qū)門口停下,保安室里的警衛(wèi)在確認了她的身份后,很恭敬地開了大門。小區(qū)很安靜,這種安靜似乎讓胃部的不適變淡了一些。

    到家的時候,父親正一個人坐在沙發(fā)上,孤單的身影讓這個原本就很寬敞的客廳顯得空曠得不像話。

    “爸。”嚴展晴喊了一聲,無論是語調(diào)還是面部的輪廓都比白天柔和了許多。

    “回來了。”嚴國正從沙發(fā)上起來,年邁的身體讓起來的動作顯得有些遲鈍。

    “您吃晚飯了沒有?”嚴展晴舒展眉眼,雙手搭在老人的肩上,此時乖巧溫順的樣子在認識她的人眼中,絕對可以上頭條。

    “等你呢。”

    “爸,我說過多少次了,您吃飯不必等我,您忘記醫(yī)生說的,您的飯點一定要準時。”微微皺眉的樣子看起來像在責怪,卻絲毫感覺不到嚴厲。

    “現(xiàn)在吃正好,而且跟閨女一起吃飯,比較香。”老人笑著。

    嚴展晴的胃還是不舒服,跟父親聊了幾句,她回到房間,第一件事就是找胃藥,長期的飲食不規(guī)律是她胃病的元兇。在房間里找了一圈,卻只找到一個空藥瓶。

    這個時候,客廳里的電話響了起來。只響了一聲,父親就接起來了,輕松的語氣聽起來心情很愉悅。嚴展晴一下子就猜到是誰的電話了。

    自己孤僻的性格大概是遺傳父親——豈止是遺傳,簡直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總之,父親能說得上話的朋友幾乎沒有,公園里認識的那些老伯伯也不太可能在這個時候打給他,所以只能是那個要給自己牽紅線的阿姨了。

    對于自己的終身大事,父親沒有經(jīng)常念叨,但是卻也不松懈,前兩年嚴展晴根本不在意,可是隨著父親的身體一天天的衰弱,她對相親的排斥,也沒那么強烈了。

    只是飯桌上,父親的臉色有些不大對勁,看著嚴展晴的樣子有些欲言又止。大概糾結了有好一會兒,老人家才開口。

    “晴晴,爸有點事想跟你說。”

    嚴展晴一下子點破:“爸,我知道您要說什么?不就是那個相親?我去,去就是了。”

    所以別露出那么為難的樣子,害得她內(nèi)疚死了。

    聽完嚴展晴的話,老人臉上的為難反而加重了些。女兒一向驕傲,在外又有些名氣,這些他完全是了解的,可有些事情就是那么難以預料,只能說那個男孩子沒眼光了。

    “晴晴,”不管怎么樣,還是得說明白,“剛才就是那個阿姨來電話,說她那個朋友的兒子,那什么……就是可能臨時有事,所以周末的相親,嗯……可能得取消了。”盡量委婉的語氣還是讓嚴展晴的神色僵了一下。

    “不是你不好,是那個男孩子真的有事。”嚴展晴的沉默讓老人家有些著急,“再說,我們家晴晴條件這么好,要跟你相親的男孩子排隊能排到高速公路去,是這個人沒眼光。”

    嚴展晴失笑,父親現(xiàn)在明顯前言不搭后語。

    “爸,我沒事,這樣我還能省下很多時間。”嚴展晴很快做出推卸責任的樣子,“喏,現(xiàn)在是人家沒時間不是我不愿意去見的,不能再怪我了。”

    父親也笑了。

    “不怪不怪,爸爸再給你找,再給你找就是了。”老人如釋重負,“快吃吧,要涼了,冬天就是不好,飯菜涼得可快了。”最后明顯是自言自語。

    嚴展晴想起一件事,她待會兒得去買藥。

    溫霖從超市走出來的時候,手機正好響起。

    “不就是推了相親,至于這么興奮這么快就跟我報告。”溫霖率先開口。

    “當然了。”電話那頭的楊昊說得有些激動,“我媽給我張羅的相親,她第一次這么痛快地答應我的拒絕。”

    “你就沒添油加醋?”

    “這算什么話,我跟我媽說起那件案子的時候純屬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闡述事實,哥們兒說話一向是摸著良心的,良心。”

    “好吧,我就勉為其難相信你還知道‘良心’這兩個字怎么寫。”

    “我說溫霖,你什么意思啊?”楊昊剛想發(fā)火,跟著頓了頓,換了種語氣,“那個……阿霖,你現(xiàn)在怎么那么偏袒那個‘閻羅王’啊,別告訴我,你真的對那個女人有興趣?”

    溫霖連白眼都省了,直接失笑。看不見此時溫霖表情的楊昊見他沉默,直接在那邊哇哇亂叫。

    這時,溫霖瞧見不遠處的馬路邊上一陣異常的騷動。

    “楊昊,先這樣,我這邊有點事。”說完,他直接掛了電話,往對面的馬路走去。

    以一個老伯昏倒的地方為中心,旁邊圍著好十幾個人,但就是沒人上去查看老人的狀況。而老人的旁邊,一個四十多歲的婦女正跟一個打扮得流里流氣的小伙子爭執(zhí)著。

    “不好意思讓一下,我是醫(yī)生。”一聽到溫霖這么說,眾人讓出一條道,并且大多數(shù)人都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地上的老人已經(jīng)陷入半昏迷狀態(tài),兩只眼睛只剩下眼白,溫霖蹲下去,將耳朵貼在老人家的胸口上。

    這時,邊上的爭吵越來越激烈,議論聲也越來越大,大多是在譴責那個年輕人的,溫霖越聽下去臉色也越陰沉,他皺著眉頭,臉上是罕見的,嫌惡的表情。

    “你不能走!你這畜生,你爸都被氣成這樣你還想撒手走人?”女人死死地拽住年輕人的衣袖,臉色漲得通紅,兩只眼睛也是紅的。

    “你給老子松手,你真以為你是我媽啊?別不要臉了,就你這種老破鞋還想管我。”

    年輕人一個揮手,女人不支力,一下子跌出人行道。

    就在這時,一道赫然出現(xiàn)的力量穩(wěn)住女人搖晃的身體,女人還沒來得及看清楚身邊的人,那人就快速地走到年輕人的跟前,擋住他的去路。

    “你現(xiàn)在要是敢走,就等著坐牢吧。”

    居然是她?

    看見嚴展晴時,溫霖有些驚訝。

    “坐牢?”男子直接笑出來了,“你腦子有病吧?滾開。”

    “我國刑法第261條相關規(guī)定,對于年老、年幼、患病或者其他沒有獨立生活能力的人,負有撫養(yǎng)義務而拒絕撫養(yǎng)照顧的,構成遺棄罪。”

    “……”男子瞬間愣住。

    “遺棄罪可以上報法院使其承當刑事責任,情節(jié)惡劣者,最高可判五年監(jiān)禁。你現(xiàn)在走一步試試看,我馬上報警。”嚴展晴神色如常,目光冷峻。

    “你、你唬誰啊,老子不是文盲。”

    “普通人最好不要試圖跟律師辯論法律條文,這對你沒好處。”

    聽到這里,男子的戾氣直接全滅,又無聲地跟嚴展晴對峙了一會兒,隨即動作僵硬地回到老父親身邊。

    “謝謝,謝謝!”女人連連跟嚴展晴道謝,嚴展晴沒表示什么,反倒老人那邊的情況讓她有些在意,所以在救護車來之前,她也陪著女人和那個不情不愿的年輕人守在老人的身邊,當然,也包括溫霖。

    其間溫霖看了她幾眼,只是嚴展晴過于在意老人,沒有察覺到溫霖的目光。好一會兒,救護車才姍姍來遲,在上救護車前,女人還一直跟溫霖和嚴展晴道謝,而那個年輕人,看著嚴展晴的目光恨恨的,嘴里不知道在罵些什么。

    人群逐漸散了,最后只剩下溫霖跟嚴展晴,也就是在這時,她才發(fā)現(xiàn)身邊站的這個人。兩人的目光終于有了接觸,溫霖習慣性地對人笑了笑,出于禮貌,嚴展晴也象征性地點點頭。

    就在這時,嚴展晴又重新感覺到胃里的翻江倒海,也不管旁邊還有人,直接拿出剛剛從藥店里買的胃藥吞了兩片。跟著,藥就被拿走了,嚴展晴多少有些詫異。而認真端詳著那瓶藥的溫霖在察覺到嚴展晴的目光時,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多么唐突。

    “抱歉,職業(yè)病。”溫霖笑著把藥還回去。

    嚴展晴沒說什么,擰開水瓶喝了一大口水。溫霖靜靜地看著她,末了,比較疑惑地開口:“你剛剛說的……那個遺棄罪什么的,是真嗎?”

    嚴展晴頓了一下,擰上瓶蓋,將另一只手插進風衣里,神色淡然。

    “像他們這種情況派出所未必會受理,更別提法院了。”說完,嚴展晴招呼都不打地越過溫霖兀自走開。

    溫霖先是一愣,隨即又露出那種慣有的,云淡風輕的笑,看著嚴展晴的背影倒退地走了幾步,他也轉過身,若有所思地從嚴展晴相反的方向離開。

    今日下午,嚴展晴要去醫(yī)院取證的時候順便回家接了父親,到醫(yī)院時,嚴展晴讓助理先去找那名提供資料的醫(yī)生,黃雅琳幾乎是如釋重負地跑開的。

    因為她似乎知道了非常不得了的事,比如在父親面前,她截然不同的面孔,簡直像個乖乖女——乖乖女!閻羅王!嗷嗷嗷,饒了她吧……

    嚴展晴扶著父親走進電梯,由于決定得匆忙,今天又被那個委托人纏了一天,都忘記跟趙醫(yī)生預約時間了,但愿他還沒下班才好。

    到趙醫(yī)生辦公室時,門開著,人顯然還沒走,只是一走進去里面卻沒有人。

    “一定是去忙了。”嚴國正下結論。

    “沒關系,他還沒下班。”嚴展晴看著衣架上那件西裝外套微笑著說。

    坐了一會兒,辦公室真的來人了。只是來的不是趙醫(yī)生,而是科室主任。

    “嚴律師,沒想到你這個時間來,我剛剛還以為自己眼花看錯了。”主任很熱情,這不奇怪,兩個月前,嚴展晴幫他打贏了一場很棘手的官司。

    “錢主任。”嚴展晴恢復到職場時的樣子,客氣但疏離,“今天有事要到醫(yī)院辦,所以提前帶我爸過來,趙醫(yī)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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