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她燒得迷糊,渾噩時感受到女人發涼的指尖,小心又輕柔地摩挲過了她的額頭。 那點小小的清涼令她驟然清醒,她掙扎著抬了眼皮,恍惚中本能地喊出了那句,被她壓在心頭不知多少個時日的“娘”。 發花的視線里,她看見女人面上的神情由錯愕到驚喜,由又驚喜化作了痛苦。 那夜,那纖瘦而柔弱的女人抱著她應了無數聲的“娘在”,她聲淚俱下,哭到天明。 他們都以為她那夜燒得糊涂,是錯把舅娘當成了阿娘,且小孩子的忘性極大,她一定不會記得這樁往事,他們都錯了。 她記得清清楚楚,從一開始就不曾認錯。 她找到了她的娘,這認知令她興奮無比,在她娘親的懷抱里,她總算尋到了那份、她找了數年亦未嘗在這尚書府內尋到的安定之感,她貪戀萬般,不想讓她離開。 但這股子興奮很快便被怨恨取代,她控制不住地想要怨懟身旁的人——從阿爹阿娘到娘親,再到知曉這事實的每一個人。 她怨他們為什么要將她蒙在鼓里,為什么死也不肯告訴她真相。 她恨她娘為什么要將她孤苦伶仃地扔在尚書府中,姑姑與姑父再好,到底不是她的親爹娘。 這讓她覺得自己是被拋棄的那一個,被拋棄的滋味并不好受。 于是她不受控地向娘親甩了冷臉,不受控地將阿娘阿爹送去她房內、討她開心的小物件通通扔出了窗。 精貴絢爛的琉璃瓶子碎成了一地收不攏的渣子,她只覺自己也是一尊被人摔成渣子的琉璃盞。 她為什么要拋棄她? 他們為什么要騙她? 這疑惑在她心頭縈繞了三載春秋,直到十一歲那年,她娘親在尚書府碰到了前來與阿爹議事的二舅舅。 女人的面色幾乎是瞬間便化作了霜白,她拉著她手的掌心冷得像墮了冰,她發覺她的指尖打了顫,嘴唇亦不住地發了哆嗦。 二舅舅看到她們,漫不經心地走上前來打了個招呼,他喊出那句“大嫂”時的聲線散漫輕挑,輕挑到她簡直不相信那聲音竟是他能發出來的。 明悟就在那剎那之間,當夜她便拉住了府中年歲最大、資歷最深的管事老伯。 她拽著他好一通軟磨硬泡、旁敲側擊,他支支吾吾,終吐出了些零碎的、不成段的只言片語。 但這就夠了,這些對她而言便足夠了。 她知道自己稱得上是聰明,可那一息她當真是恨透了自己的聰明。 僅憑那點瑣碎的片段,她便輕而易舉地拼湊出了那段真實,她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特意尋了個機會,溜去的祝家的宗祠,翻到了族譜。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