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年紀(jì)更小一些的時候,她最愛做的便是伏在慕文華的膝上,聽他給她講,那些她從未接觸過、此生亦不知道有沒有機(jī)會能去見識一番的廣袤世界。 他會講大伯在邊關(guān)又打勝了哪一場仗,他手中的長槍是如何穿透了敵人胸膛。 他會講那黃沙如何淹沒了地上散落的兵戈,風(fēng)霜又怎樣磋磨了將士們的鬢角,講青山埋骨,講馬革裹尸。 他說,那寒光凜冽的刀刃上流淌著的血色不是尋常鮮血,是他們乾平的安康盛世,是他們慕國公府百年的忠魂與榮光。 夜里的燭火不如白天的日光來得亮,可她總能在那幽微燭火下,從父親的面上看到數(shù)不盡的慷慨激昂與心馳神往。 父親說,他最敬重的人是她的大伯。 而她最向往的,則是那滿是嚴(yán)寒與風(fēng)霜的邊關(guān)。 那里或許比不得京中這般閑適安逸,但那里的天地,一定比京中來的廣闊。 除開那僅存在于她父親口中的榮光外,“慕”這個姓氏,沒給她帶來任何別的東西。 她也想切身體會一番父親曾向她描述的淋漓暢快,她也想像慕家每一代子女那般,站在那無盡的沙場上。 也想隨著堂兄與大伯,去摸一摸那霜刃冰涼。 哪怕她不會武藝,也沒有多強(qiáng)健的體魄,她仍愿做營中的一名小小廚娘,她不怕吃苦,她只想去見識見識那輪關(guān)山之上的月。 國公府外、與京城相距萬里之遙的月。 她不想一世都被困在棲云館這一方渺小的天地里。 做一株野草也好,起碼能瘋長過漫山遍野,她不甘心就這樣被鎖在內(nèi)宅的方寸之間。 她想,這是隱在慕家子女骨子里的執(zhí)著,是一縷被鐫進(jìn)了血液間的風(fēng)。 縱然她是不被承認(rèn)的、除了一個姓,什么都沒有的那個。 “三小姐說笑了……”綠衣姑娘的喉嚨發(fā)了澀,她神情恍惚,夢囈似的喃出一句,“詩瑤一介卑微庶女,哪里稱得上是慕家的子女。” “四姑娘,你無需自輕自賤,不是嫡出便能算得上是我慕氏的子孫的。”慕惜辭含笑搖頭,她伸出一指,隔著虛空,輕輕點在慕詩瑤的心口,“你這里有一道魂。” “那是我們慕家兒女獨有的一道魂。” 一道清清正正、赤血丹心、自由而不屈服的魂。 她在慕詩嫣的身上尋不到它的影子,但她卻在慕詩瑤的眼中捉摸到了它。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