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第212章她看到了那輪月 蕭妙童看著那緩緩逼來的半大姑娘,下意識向后退了一步。 她的語調太過沙啞,她的言辭太過駭人,這一瞬的慕惜辭仿若是九幽地獄里爬出來的、飽經了邊城風沙的厲鬼,教她的膝蓋寸寸發了軟,瞳眸亦跟著不住地打了顫。 小姑娘的聲線仿佛是帶著某種奇特的能力,她聽著那自她口中脫出的字字句句,恍若當真置身于了那徹骨嚴寒的北境,或是那黃沙漫天的大漠。 邊城的凄冷荒涼在這一刻與京中的繁華富麗形成了巨大的反差,那可怕的反差近乎將她原地割裂。 帶著桃花香氣的拂面春風,霎時變作混著血腥味道的風刀;滿目花團錦簇,亦成了望不到盡頭的皚皚凍土。 她本能地生出股道不分明的逃意,她想要逃離那片蕭瑟可怖的真實。 她一點一點的繼續往后退去,直到她腳上的繡鞋踢到了椅子腿,她方想起來自己究竟身在何處。 邊關……戰場……風雪…… 她忽的想起臘月里的賞雪會上,聽慕惜辭彈的那一首《關山月》。 那首令她輾轉反側了不知多少個時日、至今也難以忘懷、幾乎在她心頭打成了死結的《關山月》。 只有她自己清楚,真正讓她糾結、痛苦與忘卻不掉的,從來不是慕惜辭那手比她還要高超不少的琴技。 她是京中貴女的典范,是蕭府費盡心力培養出來的大家閨秀,她當然不會真因為“技巧”這種可笑的東西,而去厭惡乃至憎恨上一個人。 琴技是練出來的,她的閱歷欠缺,彈不出大多數琴曲的曲魂,便只能用技巧去掩蓋。 慕惜辭的琴技的確比她強,卻沒有強到她此生都追趕不上的地步。 這算不了什么,盡大量只能說是她在琴上的天賦,比她更高。 單單琴上的天賦罷了,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她有那個自信,那小丫頭總有弱于她的地方。 她只是在京中貴女圈子里,當“第一”當得太久,久到她險些失了斗志、教稱贊蒙了眼。 是以,除了當日那短短一陣的失態,她回到蕭府后,沒用多長時間,便找回了先前的自信與驕傲。 她仍舊是京中世家小姐們的典范,是最標準的貴女,只不過從今往后,她要更努力些,多一些危機感。 ——真正使她惦念至此的,是她那日看到的景象。 她看到了關山上的月。 霜一般慘白、孤零零掛在關山之巔的月。 那輪霜月皎潔而明亮,寒風卷起山巔上攢著的雪,掃凈漫天的塵。 她那時浸在那琴曲之中,靜默注視著關山的月,只覺這世間的一切有著剎那的荒唐。 處處都是荒唐,處處都是虛偽與骯臟。 ——包括她自己。 她心頭纏著俗世的欲|望,她計較著名利計較著皮囊,她亦是掙扎在那泥潭之中、一粒最卑微的塵埃。 好似普天之下,唯有那霜月與風雪是最干凈的。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