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蔣眠第一次見到李好,是入獄三個月之后,在那之前一個是經濟犯,一個是故意殺人犯,她們鍛煉的時間和工作的時間都是岔開的。那次之所以見面,還是李好因為同人起了沖突,被關了禁閉,管教特意將她放出來放風。 蔣山病后,陳梅也不懂得打點監獄里的這些關系,蔣眠在獄中總被欺負。因為心如死灰,蔣眠也不怎么反抗。 所以明明知道蔣眠不舒服,同監的一個女人還是要蔣眠去清理單杠和掃操場的看臺。 從出來放風,就一動不動地蜷縮在角落里的蔣眠抬頭,蒼白的臉上瘦得幾乎只剩一雙大眼睛的她道:“我難受。” 上前一把抓起她的頭發,監舍的女人道:“你難受就能不干活?去掃。” 蔣眠像一張紙一樣,被她拉扯來拉扯去,最終不想惹麻煩,她還是拿著掃把順著看臺一步步地往上爬。蔣眠剛走沒多久,身后就傳來哈哈的笑聲,她回頭看到那些人笑得更厲害了。 她不知道她們在笑什么,就覺得全身沒有一點力氣,就在她走到看臺第二層,覺得身后的聲音都遠了的時候,突然有一個人環住了她的腰,將自己的外套系在了蔣眠的腰上,隨之而來的是一句霸道的斥責:“你傻吧。” “啊?” 一把抓住蔣眠的手,原本也不想管這些爛事,可實在是看不了這姑娘被這么欺負的李好道:“跟我走。” 李好和蔣眠不同,這雖然也是她第一次進來,但是她比蔣眠入社會早太多,所以她太明白,在一個環境下要怎樣才能生存。所以在蔣眠還在受欺負的時候,她已經靠著自己的人脈成了這里沒人敢惹的人物,所以她帶走的人,除了管教也沒人敢管。而管教攔住李好和蔣眠時,李好就說了一句:“大家都是女人。” 看著不過十八歲的小姑娘,因為來例假而面色蒼白,臟了褲子都不知道,管教也沒有為難,只道:“去醫務室清理完,馬上回來。” “是。” 那天是蔣眠入獄之后第一次來大姨媽,之前審判的壓力,關靈均的死,以及各種各樣的事情,讓她的生理期完全紊亂。她甚至忘了她什么時候生理期,所以這次疼得死去活來也沒想到那方面。 蔣眠被送到醫務室就暈厥了,獄醫給她打了鎮定劑,又沖了一杯紅糖水,而李好也沒走,就在那兒陪著她。 在里面的作息時間十分規范,還要定期學習做工,因為年紀小,整個監舍的衛生都是蔣眠在打掃,她真的太累了。那一覺她睡了一天一夜,隔天下午睜開眼睛的時候,陽光正從鐵柵欄里照進來,下午又過來陪她的李好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上拿著一本《變形記》。那是卡夫卡的書,蔣眠很小的時候看過。小時候她不懂,后來明白了,可是覺得還不如不明白,人把社會看得太現實,反而會累,倒不如糊里糊涂。 蔣眠一動,李好就抬起了頭。后來說起李好的樣子,蔣眠總能想起那個下午,朦朧的光影中,抬起頭的女孩是鵝蛋臉,眉毛很濃,眼睛大而有神。如果說溫蕁已經是蔣眠見過的最漂亮的姑娘,那么李好最直觀的美不是漂亮,而是一種自信的冷艷。 “醒了,還難不難受?” 蔣眠想要爬起來,李好向外看了一眼道:“不想起來就躺著吧,反正也沒人逼你。” 入獄三個月,蔣眠學會的第一件事兒就是服從命令,所以即便李好那么說了,她還是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可以嗎?” “有什么不可以的,你不想干的事兒,沒人能逼你。” 李好的話,讓蔣眠想到自己傻子一樣答應關靈均頂替入獄的請求,是呀,就像李好說的,你不想干的事情沒人能逼你。所以蔣眠,你走到今時今日的地步,都是自找的。 感覺到氣氛突然有些僵硬,李好也不再看書,她將腳搭在蔣眠的病床上,問這個不過十八歲就被判刑的姑娘:“你犯了什么事兒?” 在監獄里,似乎問明白彼此為什么進來,彼此才能開誠布公、坦誠相見地相處下去。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