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答案-《所有瞬間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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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一路在夜雨中疾馳,路上雨勢似乎變緩了一些,綿密的水點砸在玻璃窗上,掀起薄薄的水霧。林粵半倚著車門,一雙眼靜靜眺望著窗外,不知在看什么,明明外頭什么都看不清。
葉慎安張了張嘴,嗓子卻沒能如愿發聲。
車在學校后門邊的圍墻外停下了。葉慎安朝司機道了聲“辛苦”,拉開門,準備去后備箱找傘。另一邊,林粵卻先一步下了車,徑自踏入雨中。
“你等等!”
“等什么?”林粵回頭,半張臉沒在黑夜中,神情難辨,“等你去拿傘嗎?不需要。”
她說罷拂掉臉上的水珠,幾步走到圍墻邊,兩手熟練地抓住欄桿,腳下一個用力,順利蹬上了墻頂。
行吧,那就不要傘了吧。葉慎安趕緊闔上車門,疾步跟過去。
就在這時,頭頂的林粵已輕巧地越過了圍墻。果然,無論看多少次,他還是會忍不住為她的利落身手折服。跟這種女人結婚,心理上要是脆弱一點兒,怕是很快就會喪失活著的意義……還好,他臉皮夠厚。
嘆了口氣,他急急爬上圍墻。以一個不怎么好看的姿勢落地,葉慎安抬眼便發現林粵坐在樹下一動不動。
他心下一驚:“怎么,是沒找到嗎?”
沒有回應。
他頓時慌了,如果不是丟在這里的話,那就真的難找了!顧不上拍掉身上的泥,他忙不迭湊過去,雙手掰過林粵的肩頭,正要繼續發問,一低頭,卻看見她攤開的手掌中,正閃耀著一抹紅色的瑩潤光澤。
什么啊,原來已經找到了啊!葉慎安哭笑不得,胡亂擦了把掛在睫毛上的雨水:“那你怎么不回答我啊?害我白擔心一場……”
仍然沒有回應。
見她還不說話,葉慎安一肚子莫名,脾氣跟著躥上來了:“喂,林粵,我問你話呢,你聽見倒是吱聲啊!”
兩人正膠著,葉慎安忽然瞥見不遠處閃過一道白光——是手電筒的光線!
他一愣,身體的血液頃刻凍住了,媽呀,此情此景,要是被巡邏的保安撞見,怕是渾身長滿嘴都說不清!
不行,必須立刻躲起來!
沒時間繼續跟她磨嘰,葉慎安迅速把林粵往樹叢深處推了推,自己則嚴嚴實實擋在了她的前面。不過,饒是如此,假如對方夠細致,還是能很快發現他們的存在。現在他能做的,只剩祈禱這位保安夠瞎了。
幸運的是,也許是因為天氣,又也許是因為今天是休息日,這位保安似乎相當松懈,只大致掃了一眼頭頂的圍墻,見無異狀,便大步從他們面前走過去了。
不知過去多久,腳步聲和白光都逐漸消失了,葉慎安狼狽地打量一遍自己身上的泥濘,總算松了一口氣。再回頭看林粵,她竟然還保持著剛才的那個傻樣。葉慎安蹙眉……他的老婆,果然還是精明的時候比較可愛。
抬頭望了一眼黑黝黝的天色,葉慎安清嗓,沉聲道:“林粵,你再不說話,我可就要親你了!”
本以為都威脅她了,是個人總該有反應了,但沒想到這女人是真牛,竟然還是不講話。
真是夠了!他氣哼哼地磨牙,報復似的在她嘴上啄了一口。原本是打算輕輕意思一下,但沒想到寒意卻放大了感官的刺激,他親罷猶不過癮,又試探地咬了她一下……很好,偶爾他也要感受一下作為刀俎的快樂!
漸漸地,林粵被親得透不過氣了,終于支吾著出聲:“慎安……我有話要說!”
“哦,你說……”葉慎安含糊地應著,一時之間食髓知味,舍不得松口。林粵無奈推了他一把,不料人沒推動,反而親得更起勁了。她想了想,只好換了個策略,抬手掐住了他的臉頰。
葉慎安疼得直咧嘴,終于松開,不可置信地瞪著她,這女人是有劇毒吧?他揉了揉臉,面色不太好,但語氣還算和善:“你說吧。”
“我沒忘。”
“嗯?”
“當時我哭的事,我沒忘。”說到這兒,林粵微微閉上眼,突然停下了,像在積攢勇氣。好一會兒,她重新怯怯地看向他,目光猶豫:“那時我以為我爸要娶別的女人了,就是我們在商場偶遇那次陪著我逛街的女人,她姓姚,曾經是我爸的下屬,后來自己獨立出去開公司了,就在我哭那天之后沒多久……自那以后,我就再也沒見過她了。”
葉慎安默默聽著,一時沒吱聲,主要是他現在的心情比較復雜。其實這事吧,要放十年前,他絕對能理解,但眼下事情過去了十年,如今再聽,就難免感覺有些荒誕了,不怪他情緒的齒輪一時沒法準確合上。
但他又的確挺心疼她的。在適當的年紀沒能適時排遣掉的情緒,一直積壓到成年。成年后,再與旁人分享這些屬于少年的微妙心事,自然顯得格外不合時宜起來。林粵明白,所以只能打包塞到心底,可那些東西到底越塞越多,最后,就連一道小小的口子,都給嚴嚴實實堵上了。
他斟酌片刻,恍然:“對了,我們學擊劍的時候,我似乎見過有個挺漂亮的女人來接過你,就是她嗎?”
“嗯。”
“她和你爸怎么結束的啊?”
“我不知道……我爸從來沒跟我談過關于她的事,我也沒有主動問過。”
顯然,林偉庭和林粵一樣不擅長談心,只擅長處理問題。林粵還記得,小學六年級時,她走在路上摔了一跤,當時地上剛好有一截生銹的鐵釘,正正當當戳在她的皮膚里。她疼哭了,好不容易一瘸一拐走回家,林偉庭見狀,既沒有責備她,也沒有展露出驚慌,而是非常冷靜地讓人為她清理好傷口,再送去醫院打針。
她那時不過十二歲,免不了在受了委屈覺得痛的時候想找個人撒撒嬌,哭一哭,討一些安慰的話,但林偉庭顯然不負責扮演這種角色。負責做這件事的人——她的媽媽,則早早去了。
久而久之,林粵便哭得少了,因為知道多余的情緒沒用。有問題,就想辦法解決問題,這是林偉庭無形中教會她的。
“其實那天我爸有提前交代我,要我放學后和他們一起去吃飯,說有重要的事想跟我說。我害怕他們要跟我提結婚,所以不僅沒去吃飯,還忍不住哭了……”林粵說著頓了頓,抬頭看著葉慎安的眼睛,似有怨懟,“然后,你就出現了。”
葉慎安神情驀地一滯。果然,林粵接著道:“你嘲諷我,說我哭起來挺好看。”
葉慎安怔了怔,手指捋過她濕漉漉的頭發:“對不起啊,我要知道你為什么哭,肯定不會這么做。但是,這事也不能全怪我對吧?誰讓你之前總欺負我啊,我就尋思著,得找機會報仇……”
“你心眼真小。”
“是你性格扭曲才對吧?”
兩人對視一眼,林粵自鼻腔擠出一聲長長的“哼”聲。
葉慎安失笑:“還生氣呢?”
“不行啊?你可是罵我性格扭曲呢!”
“哈,可以可以!”葉慎安無奈地拍拍她的腦袋,“不過我總覺得,自己好像是在跟十七歲的林粵聊天,感覺好神奇……”
林粵不悅地回瞪了他一眼,佯裝生氣地打掉他的手:“你罵誰幼稚呢?”
葉慎安鍥而不舍地把手按了回去:“聽不出我是在夸你嗎?能把這事說出來,說明你長大了,想開了,懂得跟人分享了。”
“葉慎安!”
“欸。”
“你想笑,就笑吧。”
“笑過了。”
“什么?”
“剛才在心里一直笑著呢……”葉慎安抬起手,輕輕揩掉她臉上的泥點,“你看,臉都臟了,衣服怕是也廢了吧?所以下次下雨一定要記得帶傘。還好今天項鏈找到了,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說到項鏈,林粵低頭,神情漸漸柔軟下去:“其實這條項鏈,是我爸送給我媽的第一份禮物……”
林偉庭與妻子自戀愛到天人永隔,恩愛十余載,雖然結局倉促了些,但對林粵來說,這條項鏈卻無異于幸福婚姻的象征。她希望自己的后半生也能得到和媽媽一樣的幸運。
她知道,身邊那些親朋嘴上不說,私下里都持著同一種看法,那就是她和葉慎安結婚,一定因為她得了失心瘋。但那些人不是她啊,只有她自己知道,眼前這個人的珍貴,如同隱匿在夜空深處的星星一樣,多得數都數不過來。
片刻的靜默。
葉慎安捏住她的手,溫熱的掌心剛好熨住那條失而復得的項鏈:“原來是媽媽的遺物啊……”現在他總算能理解,她今晚的失常了。
林粵被他這么一捏,身體驟然僵住,良久,她微微揚起臉,眉間棲著淡淡的笑容:“嗯!謝謝你陪我找回它。”
葉慎安幽幽打量她一眼:“這太便宜了吧?”
“啊?”
“一句話就算了?”
林粵的眼睛稍稍瞪大了些,眉間的笑意緩緩綻開,猶如寒夜怒放的花苞。她抬起下巴,在他唇上鄭重印上一吻:“那這樣呢?”
葉慎安本是逗她,卻被親了個猝不及防,不禁呆住。他笑著搖頭,忽地松開了握著她的手,改捧起她的臉:“林粵,我也有話要對你說。”
“嗯?”
“你知道,我們的婚姻和別人開始得不太一樣,老實說,我沒有期待過什么,也沒想過能給你什么,但你卻給了我很多……尊重、信任、理解,還有愛。所以現在,我也想為你做些事。當然,我明白你不稀罕我的守護,你也強大到不需要別人的守護。但未來的每一天,我還是希望能和你并肩走下去,當你累的時候,想哭的時候,我希望我能成為那個可以讓你安心靠一靠的存在……我愛你,林粵!”
葉慎安說完,立刻心虛地垂下了眼簾。倒不是對自己的感情沒有把握,既然敢說,那他就擔得起自己說出的每一個字。他只是拿不準,林粵會有什么反應。畢竟這女人關于情啊愛啊的腦回路,跟普通女人不太一樣……
不知過去了多久,他一直沒敢看她的臉,直到一個清脆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葉慎安才愕然地抬起頭。
“知道了。”
哈?知道了?他咬牙,不知該生氣還是好笑,果然,不能對她有所期待。不過,算了吧,理解一下,畢竟人家還是剛剛學會敞開心扉的小姑娘呢。
葉慎安撣了撣身上的泥,起身拉林粵的手:“好了,走吧,我們回家。”
清清爽爽翻進去,一身狼狽爬出來。司機瞧見兩人,表情跟活見鬼似的,舌頭都捋不直了:“沒……沒……沒事吧?!”
葉慎安連連擺手:“沒事,送我們回家吧。”
司機拼命點頭,急忙發動車子,生怕這對夫妻再變主意,又要他送去什么奇怪的地方。
到家開門,屋內黑漆漆一片,林粵這才想起,今天是阿姨休息的日子。打開燈,世界恢復一派明亮,連帶人的五感也變得清晰起來,林粵低頭,瞥見一身泥濘,眉心頓時擰緊:“我先上樓洗澡……”
“等等!”葉慎安當即拽住她。
“怎么了?”
“有個事,我覺得還是得跟你問清楚。”
“你事兒可真多……問吧。”
得到林粵的允諾,葉慎安反而猶豫了,老半天,才左顧右盼地擠出一句話:“你是不是……對我喪失興趣了啊?”
“啊?”
很快,她意識到他話里的含義,不禁笑出了聲:“你為什么會這么想?”
葉慎安一臉“我就知道你是個渣男”的表情:“你別管我為什么這么想,你就說是不是吧!”
林粵笑到就差捧腹,還好答得爽快:“不是!”
“那是?”
“報復。你看,之前我都承認喜歡你了,你卻一點表示都沒有,我覺得很不爽,就不太想睡你了。”
葉慎安細味了三秒,吹胡子瞪眼:“那現在呢?”
“嗯?”
不等林粵回答,葉慎安將她打橫抱了起來。感覺身體突然懸空,林粵嚇得攥緊了他的胳膊:“你干什么?!”
“送你上樓洗澡!”他恨恨地磨著牙,“順便討點利息!”
水聲喧嘩,掩住林粵擂鼓般的心跳。感覺腦子里漸漸溢滿了水蒸氣,林粵隱約意識到不妙——不行,不能再這么任由他親下去了,她得奪回主動權!告誡自己鎮定,林粵拼命抵住葉慎安的肩膀,勉強把人推開三寸:“你不洗澡嗎?”
葉慎安莫名地皺皺眉:“這不在洗嗎?”
“不是……”林粵第一次露出了羞赧的表情,慢慢別開了緋紅的臉,“我是說,上次那種!”
“哦。”葉慎安聽罷,像認真思忖了一會兒,然后漫不經心抽出一只手,擠了兩泵洗發露,順手抹在林粵頭上,“你說這樣?”
“……”當然不是。
見她露出吃癟的表情,葉慎安滿意地笑了:“逗你玩呢,我知道你的意思。”
“那……”
葉慎安的神情頓時一凜:“怎么,你難道真以為我有病啊?”
“啊?”
“誰他媽沒事要洗澡談心啊,有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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