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云開月明-《那就死在我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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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白焰沉默下去。
他誤會了她的意思,良久,舌根發苦,低聲問:“怎么告訴你?告訴你我其實跨不過那個坎兒,我裝作不在意是怕失去的時候輸得太慘哭得太難看,告訴你……告訴你,雖然大家都過得不太好,沒幾個人的原生家庭是真正健康的,二十歲出頭的成年人了,誰身上沒插著兩把刀,但凡是個正常人,都不會一直拿家里的事做尋求庇佑的借口——可我仍然希望被諒解希望被寵愛,希望被無條件地寬宥?”
一次性說了太長的話,他唇角發白,低低地咳嗽。
姜竹瀝默不作聲,摸摸他的背。
長久以來,他明明是這樣期待著,卻又不斷告訴自己,清醒一點,段白焰,世界上沒有這樣的人——沒有人能無條件地愛你,沒有人能無底線地包容你的負面情緒。
他一邊自我批判,先入為主地討厭自己身上顯而易見的缺點,又矛盾地進行自我封閉,期待未來會遇到一個這樣的人。
“……愚蠢的理想主義。”隔了這么多年,姜竹瀝才算真正地想通這一條。
他們的視角從來不平等,偶然也好必然也罷,他撞見過她的軟弱與畏縮,所以他懂她的回避與畏懼。然而她從他那里得不到交流與自信,從來不能真正地看懂他——
“段白焰,你像我一樣缺乏自信,自卑,沒有安全感……卻比我好面子,比我膽子小,比我還要蠢。”此時此刻,姜竹瀝窩在他懷里,幾乎笑出了淚,“為什么不能?我能啊。”
——然而任何能被冠以愛情的主題,都是浪漫而愚蠢,理想化又不可預估的。
段白焰一愣。
“如果那時候,你能把你這么久以來……害怕的、不敢面對的事,都告訴我。”她頓了頓,抬頭看他,聲音和目光一樣堅定,“我一定一定,不會就那樣,走得不明不白。”
“我會給你很多很多保證,不管它們有沒有用。”姜竹瀝眼眶發熱,“我從來沒有想要擺脫你……沒想過走了就不回來,也沒想過把你從我的未來計劃里移除。”
段白焰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但他快要窒息了。
“我四年前,就想對你說這些話,我想向你解釋,想跟你溝通。”姜竹瀝一邊笑一邊哭,“但你太幼稚了,你根本不給我這個機會。你讓我要么留下,要么滾。”
久而久之,她也開始一遍一遍地懷疑自己,也許她的渴求是錯誤的,也許她不應該期待他與自己溝通。
要她現在去想,那真是一段糟糕的戀愛。他們互相激發出了對方最難看的一面,兩敗俱傷,不死不休。
段白焰手足無措,用毛衣幫她擦眼淚:“竹瀝……”
“前段時間,你在波士頓的那幾天,我一直在想……”他的毛衣柔軟極了,她在上面蹭來蹭去,聲音軟軟的,悶悶的,“萬一我們當年異地戀,會不會也輸給這種距離。”
“不會的。”段白焰迅速接話,輕輕吻她。
“現在我想明白了。”她吸吸鼻子,冷靜地道,“像段白焰這種低等級幼稚生物,只要我向他保證、讓他有安全感,他就永遠不會離開我。”
段白焰笑了,笑聲清朗低沉。
從他兒童時代,一遍又一遍地輾轉于醫院與冰冷的檢測儀器之間,脾氣變得愈發陰郁暴躁、難以捉摸;到他少年時代,開始用鏡頭去記錄喜怒、把所有的情緒都封閉在錄像之中,一點一點地建立自己的安全區;到他青年時代,因為想要挽留一個人而回過頭去進行自我糾察,修改掉性格里與她難以相融的部分——
他和她一樣,從始至終,想要聽到的,竟然真的真的,只有這一句話——
“段白焰,不管你信不信。”她聲音里帶潮氣,揉著眼睛,聲音輕而鄭重,“我無條件地愛你,我不會離開你。”
夜色黑沉得不見邊際,窗外又開始下雪。霧氣蒙上玻璃,大雪漫天飛揚,全世界一頭栽進綿軟的棉花堆,他們好像住在童話里。
他心頭澎湃,俯首吻她:“我也是。”
“天涯海角,這一生。”
他說,“你甩不掉我的。”
***
姜竹瀝和段白焰在爺爺家過完年,才一起返回。
甫一過完年,餐廳接下幾個大單子,三月初有一場婚宴和一場party,三月底要幫一中的話劇節送蛋糕,夾在月中的,還有一場殺青宴。
姜竹瀝多看了眼名單,覺得最后那張單子的主辦人,有點眼熟。
“你不是從去年冬天起,就沒有工作了嗎?”她掐著單子,好像一個捏住了丈夫把柄的惡毒小妻子,“殺什么青?”
“就是之前我去波士頓時,拍的那個小短片。”段白焰悶著聲笑,“年假之前剩個尾巴,剛剛才搞完。新年新氣象,正好趁著這個由頭,把大家搞出來一起吃個飯。”
姜竹瀝眨眨眼。
下一秒,果不其然:“你也一起來。”
“我不知道我有沒有空。”姜竹瀝猶豫一瞬,低著頭摳手指,“最近餐廳好忙。”
“竹瀝。”段白焰頓了頓,說,“我希望你過來。”
姜竹瀝微怔,松鼠耳朵蹭地從頭頂冒出來,乖巧地一動一動:“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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