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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絕烈生輝-《棲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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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燎身姿如迅敏的鳥兒一樣躍跳著落下,落下后被廝殺在一起的騎兵們擋住,吳亥便看不見他的蹤影了。

    但燕燎現在臉上的表情必然是十分精彩的,吳亥不用親眼看到也能輕松想象出那張臉上現在是副什么樣的表情。

    吳亥清清淺淺地笑了笑,一對鳳目里卻半點溫度也沒有,只是淡淡下令說:“排陣,燕世子怕要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就會殺到這里來。”

    “屬下明白。”耶那呵舉起鋼刀,揚聲道:“矩陣,保護主上!”

    話音落,五百步兵有序移動開來,齊齊向外,把吳亥包圍在安全的中間地帶。

    吳亥一人騎著高頭黑馬,身穿的銀白色甲胄微微發出白雪的光華,映襯著本就冷白的面皮更加透白幾分。

    少年貌美昳麗,被煞氣沖天的一群兵士包在中間,內心毫無波動,冷漠地旁觀著前方的殺戮。

    守在吳亥前面的耶那呵看到海俏一直在和同一個人纏斗膠著,來來回回已經不下十幾個來回,看上去居然難分上下,可真是罕見。

    耶那呵奇怪問:“主上,在和海俏交手的那員猛將也是漠北的將領嗎?怎么以往從沒遇到過,難不成燕燎還藏了一手?”

    吳亥淡淡說:“燕世子一向喜歡往家里撿東西,這是剛撿回來的。”

    耶那呵笑笑:“那這人運氣可真是差到家了,偏偏今天被撿了回來。就這么點人,本來就不夠我們下飯的,更別說城門一開,燕羽的人還會攻出來。

    不過燕羽好像更可憐一點吧,要是燕羽知道旦律已經按您的吩咐被海俏捆在營帳了,他等到的并不是預料中的友軍,而是要他小命的敵軍,一定會驚訝的要死吧。”

    耶那呵和燕羽屢次交手,每每對敵兩陣,從燕羽那都討不到什么好果子吃,故而對燕羽的怨氣還真不小。

    一想到今日可以看到燕羽的死,耶那呵不由地暢快大笑起來,且越笑越開懷,就好像這一戰已經結束,他已經進到了王城里面,已經可以肆意洗劫了般。

    吳亥沒有說話,只是專注地看著前方,安靜等待著燕燎的到來。

    此刻燕燎正怒火中燒。

    燕燎隱約明白他落入了一個陰謀,他大概中了吳亥的計。

    一個模糊的想法在腦海里狂竄——一直在找的朝中的內鬼,原來一直在最近的地方,原來是吳亥。

    難怪一直找不到。

    可是燕燎不清楚為什么會是吳亥。眼下這種混亂的時刻,沒有時間、也沒有理智用腦子好好思考此間的諸多端倪。

    燕燎來不及去想清楚吳亥是怎么做到的,也來不及去想吳亥是什么時候開始做、又做到哪種程度了。

    “林二,你去少濁那里。”幫被三人圍攻的林二解開重圍后,燕燎高聲對越來越分散的冀州騎兵下令:“阮弘方,率后翼展開,不要突圍,不要驚慌,從中路外抄!”

    下完指令,燕世子手提著刀,穿在亂軍之中,轉手砍下一個最近的納瑪騎兵,而后奪了對方的馬。

    跳上馬背,燕世子橫刀打馬,從最混亂的中部硬生生殺開一條鮮血淋漓的生路,目的明確地奔往吳亥所在方向。

    “吳、亥!”

    燕世子的輪廓鋒利深刻,臉上血跡斑斑,血污中一雙眼睛灼亮的讓人難以直視。手起刀落間,敵方騎兵無一不是落得個身首分家的下場,越來越多的人沖上來欲要圍剿之,可惜無一例外,全部淪為火燕刀下的亡魂。

    這氣勢可怕至極。

    這人仿佛是從地獄里踩著累累白骨走出來的黑色修羅,血肉鋪路,活人不留。

    可偏偏黑衣翻飛間,背上繡著鮮紅火鳳,栩栩如生,揮刀間像極了要趁勢騰飛入云。祥瑞之象的凰鳥正氣盎然,這濃烈的殺伐猶如神佑。

    納瑪騎兵看到這鮮紅的凰鳥圖紋,看著還在繼續砍殺的燕世子,手中的鋼刀都微微抖動起來。

    這是漠北戰神,這是漠北王世子燕燎,游刃千軍萬馬亦可全身而退的戰神燕燎!

    這個男人是一個陰影,一個籠罩了納瑪十年的陰影。

    十年間,這個男人從少年長成青年,納瑪竟無一人能穿破他的陰影,就連族中最英武的勇士二王子都快被這個男人逼到幾欲瘋魔。

    “慌什么?全都給老子殺!”

    擋住游纓槍,望到身邊的人全部都是一幅見了鬼的惶恐樣,海俏猙獰地齜牙,左臉上的三道褐色刀疤扭曲,順手就砍掉了個騎兵的腦袋。

    海俏不允許自己任何的部下心生恐懼,他不允許草原的納瑪人染上“害怕”這種疾病。誰要是“害怕”,誰就沒有資格活下去,哪怕是王子,也不能被允許。

    殺或是死,不殺亦是死,死亡是歸途,是靈魂的自由極樂。納瑪騎兵重振氣勢,再度瘋狂砍殺。

    然而燕世子無人能擋,攔他者必死,擋他者必亡。燕世子僅憑一人就唬住了半場勇猛的納瑪騎兵。

    對冀州的這些騎兵來說,這就是最強的鼓舞,他們熱血沸騰,他們想到了這些暴徒侵犯國境的屈辱,想到他們對安朝百姓的暴行,霎時間也是氣勢大漲,瀕死中潛力被激發出來,口中大聲吶喊著“外賊必誅”,一個個都忘我地英勇交戰起來。

    燕燎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浸濕,分不清是雪水多些還是血水多些,貼在身上,舉手投足間微微勾勒出腰上身線。他的身形欣長挺拔,身材勻稱,在一群肌肉隆起的納瑪騎兵里就這么以萬夫難擋之勢,直直殺了出去。

    和百里云霆難分敵手的海俏見狀大為惱火,舉起鋼刀咆哮:“圍剿燕燎,去保護主上!”

    一聲令下,左右兩翼的騎兵們又欲去追上燕燎,可就在此時,王城城門忽然大開,城樓上的燕羽佝僂著腰倚在墻上,搖旗大喊:“全滅冀州騎兵!”

    城門吱呀推開后,原本屬于燕燎的私兵、被訓練的非常優秀的騎兵們打頭陣,沖出來和納瑪騎兵里應外合,想要把冀州這些人全部覆滅。

    燕羽把梗在喉間的血吐出來,恨聲說:“死吧,燕燎,你根本就不是人。”

    海俏猶疑了一秒,向吳亥的方向看了眼,看到耶那呵對著他比劃了一個“不變”的手勢,立時又重下了一道命令:“剿—城—!”

    新的命令下去之后,還活著的幾千騎兵、包括正要追逐燕燎而去的,又全部調轉了馬頭,全部向沖出城門的兵士們撲了上去。

    這一聲“剿城”,要剿的顯然是燕羽放出來的兵士。

    “哈哈哈哈哈爽快!”海俏在馬上放聲大笑。

    可惜他的好心情并沒能持續很久。他的對手,冷面無聲的胡茬青年手中銀槍已經襲了過來,鋒芒閃爍,不依不饒地擋在他的面前。

    一時間,三方勢力,混戰一團,血氣沖天。

    燕燎捏在手中的刀柄緊緊膈著手心,幾息之間,已經快要沖到包圍著吳亥的步兵腳邊。

    “剿—殺—!”耶那呵額邊太陽穴直突,鋼刀往下一壓,立時陣列最前的步兵都叫囂著撲向燕燎。

    燕燎雙眸所視的只有穩坐中臺的吳亥,被納瑪人稱為“主上”的吳亥。被愚弄于股掌之間的感覺實在太叫人生氣,更別提這人還是一直在掌控中的吳亥。

    可是此情此景,一直以來,究竟是誰在誰的掌控中呢?

    要想要追究的太多了,在這種來不及思考是情況下,最簡單直接的轉化成了殺意。

    燕燎想殺了吳亥。

    手起刀落,身如游龍速如疾風,血色漫天漂泊,連來不及墜下的雪花都在空中染成了緋紅。

    耶那呵咽了口口水,護著吳亥問:“主上,您對上漠北戰神,有幾分勝算?”

    吳亥淡然道:“五分。”

    耶那呵渾身一頓,驚詫的回過頭:“可是海俏不是這么跟我說的,他說您今日會在王城腳下親手殺了燕燎,帶我們走向勝利。”

    吳亥連個眼神都不屑投給耶那呵,只是在馬上冷漠道:“非我族人,其心必異,這句話納瑪人沒有聽到過嗎?”

    吳亥自燕燎出現在視線之后,就一直注視著沐浴在血中的燕燎。

    吳亥看著燕燎眼中毫不掩飾的殺意,看著燕燎的雙眸里就像盛著一片光火星華,以驚艷萬物之姿承轉于天地間,血性又桀驁。

    “你說我要是把這對眼睛剜下來帶走,它們還會如這般熠熠生輝嗎?”

    耶那呵還沒從那句“非我族人、其心必異”的話里回過神來,又聽得吳亥忽然說了句更莫名其妙的話,頓時昂起頭看著吳亥。

    就在這么一轉頭的瞬間,一把通紅的刀劃過了耶那呵的頸子,耶那呵保持著疑惑的神情,“咦”了一聲,身子跪倒在了地上,頭卻飛向了遠處,滾進一堆尸體中。

    “吳亥,你身邊已經沒有人了。”

    那把刀架在吳亥的肩鎧處,滴下來的鮮血徐徐暈開。吳亥伸手推開刀尖,輕聲說:“我知道。”

    吳亥冷靜又沉著,清貴的就像一個王者。這把燕燎看得眼皮直跳,不好的陰霾像一團煙云籠罩著他,他問吳亥:“吳亥,你搞什么鬼?”

    吳亥卻似乎連辯駁也不準備,只是說:“如你所見。”

    燕燎氣笑了。他都不用回頭,只是用耳朵聽,也能知道身后的戰局有多么慘烈。

    千軍混戰于城下,天色逐漸暗淡下來,灰沉沉地仿若要塌到頭頂,一種悲涼的慘淡正席卷著燕王城。

    燕燎唇角溢出一絲鮮血,咬著牙說:“我就說燕羽哪會來這么一堆歪主意,又是派人伺機放火燒城、又是聯合納瑪反叛我,原來這一切都是你謀劃的嗎?宮中的那些內線也都是你的人嗎?”

    那你這四個月,究竟在哪里?父王他…父王的事…你…

    吳亥點頭大方承認:“嗯,宮中的線人是我的。但燕羽有一點搞錯了,他派在各個閣樓下的人不是他的,也是我的。”

    燕燎瞳孔一縮,對著吳亥的腦袋揮刀而去。吳亥從馬上躍起,腳尖點在燕燎的刀上,一腳踹在燕燎格擋的手臂上,而后抽出腰側的長劍,和燕燎纏斗在一起。

    吳亥說:“我的劍法,有大半都是世子你教我的呢。”

    燕燎口中又嗆出了一口血。

    裂開了,全身上下的舊傷,不出意外應該全都裂開了。尤其是歪在心臟外的那道長長的疤,明明那一刀并不深,現在卻疼的最為厲害。

    五臟六腑猶如火燒,全在對自己叫囂著快住手,住手,你不能對眼前這人抱有殺意。

    可是要如何住手,如何才能不想殺了他?燕燎現在恨不得把吳亥五馬分尸才好。

    兩輩子經歷過無數廝殺,燕燎早習慣了傷口和痛楚,但只有當對吳亥抱有敵意時,那種從內臟蔓延至皮肉的苦楚,是格外難以忍受的。

    這種奇怪不合常理的事情,曾一度讓燕燎對吳亥產生了深深的懷疑,懷疑吳亥是什么怪物?

    然而這種怪事只限于自己和吳亥間,自己無法手刃的吳亥,卻可以被他人輕易地傷害。

    就拿吳亥曾被燕羽從宮墻上推落一事來說,吳亥跌斷了腿,臥床幾個月都爬不起來,但燕羽一點損失也沒有。

    哪有這種怪事呢?

    抱著猶疑,抱著獵奇,燕世子多次嘗試,一次次下來,發現自己是真的拿吳亥一點辦法也沒有。

    不能對他懷著惡意上手,也不能在他傷弱時抱有殺意。

    其中最難言的怪事,是范先生離世的那一年。

    那一年吳亥染了很重的風寒,藥石無醫,病弱的幾乎就快要死去。

    燕燎一忍再忍,甚至跑到長城腳下待了幾天,就是不去看吳亥,想著既然病的那么重,干脆就讓他這么死了算了吧。

    要是他死了,這種怪事就不會再繼續下去了,上輩子的仇也就報了。

    可就是這么認真的一想,身后剛剛建成的幾里城基,忽地轟然倒塌。

    從高處砸下的裂石崩開,傷及了大量的役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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