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紅顏(35)-《心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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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啊,國內(nèi)我也有很多地方?jīng)]去過呢?!?
“那你怎么不去?”
“唔,趁年輕,還是先去國外吧?!碧铺K說:“國內(nèi)景點以后有的是機(jī)會?!?
“嘁,你就是看不起國內(nèi)的景點唄!”
“哪有!”
“你以前說想去那什么北什么山,怎么不去?”
“北邙山啦!”
孟小琴立即警惕起來。
唐蘇說:“北邙山現(xiàn)在還沒開發(fā),以后開發(fā)了我再去?!?
“借口!你就是嫌那兒是荒郊野嶺。不過照我說,不去也好,本來就沒什么看頭,沒錢的人去窮游過個癮就算了,你去湊熱鬧干什么呢?時間精力有限,當(dāng)然得去更值得看的地方咯!”
包廂里傳來一陣笑聲,孟小琴聽不下去了,轉(zhuǎn)身離開。
之后唐蘇說了什么話,她無從知曉。
那天剩下的幾小時,她過得恍恍惚惚,異常失落。
原來她唯一一次旅行的目的地,在這些富人眼中只是不值得一去的荒郊野嶺。
到了晚上,這種失落成了冷森森的仇恨。
她本來不知道唐蘇長什么樣,也不知道說話的女人是唐蘇,晚上看到唐蘇的微博,才知今日接待的富家女正是唐蘇。
唐蘇發(fā)了飯桌上的照片,還曬了自己剛做的指甲。
她記得那惹眼的紅指甲,記得唐蘇的每一句話。
原來自己真是一個笑話。
那張北邙山的明信片算什么?唐蘇根本不稀罕。
唐蘇曾經(jīng)跟她說自己很想去北邙山,如今想來,這大約是句說過即忘的客套話。
她卻當(dāng)了真。
閉上眼,她用力捶著自己的胸口,喃喃自問:“為什么你們可以過得那么好?我做錯了什么?我為什么會生在這種家庭?”
老天爺不公平。
我可不可以讓它變得稍微公平一些?
那個夜晚,她心里第一次生出殺意,天亮之后,卻又將殺意壓了下去。
她還有自己的生活要過。
但這之后,她不再用真實ip窺視唐蘇的微博,而是抓了不少“肉機(jī)”作為跳板。
她很聰明,網(wǎng)絡(luò)安全技能一學(xué)就會。
四年的時間里,她一直默默關(guān)注著唐蘇的一舉一動。
從27歲到31歲,唐蘇過得越來越好。同樣的年齡,孟小琴的生活卻越來越糟糕。她的妒火愈加旺盛,直至燒干了理智。
她急切地想要毀掉這個幸福的女人,仿佛這樣才能糾正老天爺?shù)牟还?
她在“華夏年輪”上與唐蘇搭上了話,承諾帶唐蘇去洛西拿文物。
1月4號晚上,她在荒無一人的郊外用榔頭殺死了唐蘇。在捶爛對方頭顱時,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丨感。
老天爺,你不是不公平嗎?
我教教你公平!
她擁有那么多,而我一無所有,那就讓她也像我一樣吧。
人死了,不就是一無所有了嗎!
孟小琴挖了個坑,將唐蘇埋進(jìn)去,事后回味,卻覺得做得不夠好。
她還沒有挖掉唐蘇的眼睛與耳朵,讓唐蘇不能看不能聽;也沒有毀掉唐蘇的雙腳,讓唐蘇再也不能環(huán)游世界。
她想,還應(yīng)該再殺一人。
徐玉嬌是唐蘇的網(wǎng)友,也是位無憂無慮的白富美。孟小琴曾經(jīng)看到她們在微博上抱怨,說什么工作是家里硬塞的,根本不想干。
孟小琴冷笑,她多么想有一份父母硬塞的清閑工作啊!
她多么想有一個富有和美的家庭、慈愛明事理的父母!
為什么人總是那么不知道珍惜?
她用同樣的辦法將徐玉嬌騙去道橋路,在邱大奎家附近的荒地殺了這位“小公主”。
這一次,她有了經(jīng)驗,不僅完成了在唐蘇身上未能完成的儀式,還故意將避孕套的潤滑油留在徐玉嬌的陰丨道內(nèi),以此誤導(dǎo)警方。
最后,她將從邱大奎家偷來的榔頭清理干凈,并在縫隙中留下徐玉嬌的血,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地將榔頭放回邱家窗外的工具箱。
嫁禍邱家,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
殺掉唐蘇后,她將唐蘇包里一串項鏈扔在邱家門口。她知道,邱國勇一定會去撿。
但她無論如何想不到的是,邱國勇在賣掉這條項鏈后,會給邱薇薇買ipad,而邱薇薇會在3月13日躲在巷子里拍紙帆船,將自己也拍了進(jìn)去。
這叫什么?
因果報應(yīng)?
她對邱國勇倒也說不上多恨。邱國勇很麻煩,總是跑來糾纏,總想將她與邱大奎湊成一對。
她怎么看得上邱大奎呢?
選擇作案工具時,她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邱家的榔頭。能嫁禍給邱國勇最好,就算不能,也能隱藏自己。
中途居然還冒出一個桑田,正好當(dāng)做第二個冤大頭。
自從殺害了徐玉嬌,孟小琴發(fā)現(xiàn)自己上了癮。這就像吸丨毒一樣,她迫切地想要找到下一個目標(biāo)。
那天孟俊輝將內(nèi)褲扔給她,她取下一根附著其上的陰丨毛時,想:這一次,就一箭雙雕吧。
但她還沒有來得及行動,警察就出現(xiàn)了。
她不知道警察為什么會發(fā)現(xiàn)自己,直到看到了那張北邙山的明信片。
她震驚難掩,不明白這張明信片為什么還會存在。
唐蘇不會珍惜這種毫無價值的禮物——孟小琴總是如此對自己說:要么已經(jīng)扔掉了,要么放在哪個角落,絕對不會引起警察的注意。
唐蘇去過那么多地方,有那么多禮物,怎么可能留下這張明信片?
?
“我猜,是因為唐蘇一直很想去北邙山吧?!绷燎貙?zé)岬牟杷f給花崇,“當(dāng)年寄明信片那么盛行,唐蘇卻只給孟小琴留了地址,說明北邙山對她來說是特別的。但就像她跟朋友所說,北邙山現(xiàn)在還沒有開發(fā),想等開發(fā)之后再去。她也許很羨慕孟小琴,有說走就走、去莽莽大山的勇氣。她跟徐玉嬌不同,徐玉嬌大學(xué)就曾徒步墨脫,她卻是個乖乖女,去的都是硬件設(shè)施完善的景區(qū)。”
“北邙山是她的念想,所以她一直將孟小琴寄的明信片放在書桌上?!被ǔ缗踔⒅锩媸嬲归_來的花朵,“她想謝謝孟小琴,所以打算給孟小琴寄從國外帶回來的化妝品。卻不知道這種舉動深深傷害了孟小琴脆弱的自尊心。”
“孟小琴時常窺視唐蘇,她不知道唐蘇也偶爾去看一看她那早已舍棄的微博。”柳至秦倚在桌邊,“唐蘇大概直到死,也不知道當(dāng)年那個寄送北邙山明信片的姑娘怎么突然消失了。”
花崇嘆了口氣,“人好像真的很難從原生家庭里走出來。孟小琴剛才跟我說,電視里那些明星親子節(jié)目,很多人看到的是明星的孩子多可愛多聰明多有禮貌,她看到的卻是階級與貧富差距。她說——你看到那些孩子優(yōu)秀,感嘆自己周圍的孩子為什么不可愛。這難道是孩子的錯?有錢人家的孩子從小所受的教育就不一樣,眼界、見識自然不一樣,而窮人家的孩子成天就聽著父母為幾十塊錢吵架,因忘了關(guān)電閘被罰跪,逐漸變得自卑、膽小、鄙陋,就像她和道橋路里長大的其他孩子一樣。孟小琴沒有走出來,殺了兩名無辜的女性。邱大奎也沒有走出來,殺了自己的父親?!?
“可也有人走出來了?!绷燎卣f:“比如肖露。我看她現(xiàn)在就過得挺好?!?
“人與人之間,總是不一樣的?!?
柳至秦沉默片刻,“花隊,你是在可憐孟小琴嗎?”
花崇一愣。
“曲副隊說,他最不喜歡聽嫌疑人的自白,三分真話,七分狡辯?!绷燎氐溃骸盎?,你卻聽她說了很久?!?
花崇淡笑,“只要是我經(jīng)手的嫌疑人,我都會聽他們講為什么要殺人、有什么難處?!?
柳至秦略顯不解,“但任何難處與痛苦都不是殺人的理由?!?
“可殺人的事件已經(jīng)發(fā)生了,不是嗎?”
柳至秦微皺著眉,若有所思。
“我聽他們講述,并非是想要與他們感同身受,為他們開脫?!被ǔ缯f:“你和曲值的想法沒錯——任何痛苦都不是殺人的理由。他們沒有一個人是無辜的。”
“可是。”花崇話鋒一轉(zhuǎn),“他們因為某種痛苦而殺人也是事實。盡管我們無法接受,覺得荒誕、不可理解,但我們不得不承認(rèn),世界上確實有一些心理極其扭曲的人,他們干得出正常人不會干的事。用你上次的話說,就是這些人的心已經(jīng)被毒所侵蝕。他們會因為很多我們難以理解的原因殺人。如果我不是刑警,那我肯定懶得去了解他們的心態(tài)轉(zhuǎn)變。但我是刑警,且是重案組的組長,我必須嘗試著了解他們的心理。這倒不是可憐他們,而是今后若是遇到相似的案子,說不定我能更早發(fā)現(xiàn)破案的蛛絲馬跡。人性最復(fù)雜,見得多了,思路才能拓得更寬?!?
“人性……”柳至秦沉吟,“比如邱國勇嗎?”
花崇也想到了這個人,“是啊,邱國勇也算是一個例子吧。他這輩子幾乎都活在別人厭惡的眼神里,同樣,他也厭惡許多人。他愛錢,可以說視財如命。孟小琴料定將唐蘇的首飾扔在他家門口,他會撿去偷偷賣掉換成錢??墒钦l會想到,他用這筆錢給邱薇薇買了一個對他們家來說極其昂貴的ipad?”
“邱薇薇是他唯一的孫女,那時候又快過年。”柳至秦輕聲道:“也許是一時沖動,想要疼一疼邱薇薇吧。事后他好像就后悔了,覺得不該買。”
“對。但正是這個ipad拍下了關(guān)鍵證據(jù)。”花崇說:“刑警這一行干得越久,越是不能小看一些機(jī)緣巧合。犯罪分子再聰明,犯罪現(xiàn)場再干凈,都會存在一些我們想象不到的證據(jù)?!?
柳至秦目光漸沉,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花崇。
花崇抬眼,“干嘛?又要向我學(xué)習(xí)了?”
“花隊?!绷燎赝蝗粏枺骸澳銥槭裁磸奶鼐D(zhuǎn)來當(dāng)刑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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