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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

    車剛下了高速公路，拐到市區(qū)還有五百米，再往前就是收費站，穆干生看看時間，還不到十點鐘。他的手機響了，以為是鄧楠予的電話，可一接電話，是肖洪書。

    喂，穆副部長！

    是我，洪書，有事嗎？

    穆副部長，你到哪里了？肖洪書有些著急的樣子。

    我們已經(jīng)到了，過了收費站。

    請你直接到辦公室行嗎？

    什么事，這么晚了？

    你來了就知道了！

    從收費站到市委大院平常需要十多分鐘，現(xiàn)在夜晚車少人也少，小蔡一踩油門，不過幾分鐘，就到市委大門口了，燈光下站著一個人，小蔡猛一剎車，穆干生見是肖洪書，便下了車。

    肖洪書拉著穆干生往路邊走去，邊走邊低聲說：穆副部長，韓娟丈夫在組織部。

    他干什么？

    好像晚上喝了酒，韓娟陪方部長去省里他不知道。

    那是工作。

    可他丈夫要找方部長算賬。

    算什么賬？

    他說自從韓娟當(dāng)上辦公室副主任，就變得經(jīng)常夜不歸宿，讓他懷疑的是他們結(jié)婚這么多年來韓娟一直沒懷孕，可現(xiàn)在韓娟突然懷孕了。

    這不是好事嗎？

    穆副部長，他講得很難聽了，說他到省里大醫(yī)院都查過了，他不能生育！

    他不能生育！穆干生愣住了，辦公室還有誰？

    檔案室的吳大姐，辦公室的老秦。肖洪書說，我也不知道韓娟愛人什么時候怎么來的。老秦說今天巧得很，****都不在家，他沒辦法就給我打了電話。

    走，看看去。穆干生說，這種事怕是我也處理不了。

    穆干生和肖洪書上了車，來到樓下那棵老槐樹下，穆干生抬頭往樓上看去，辦公室燈光明亮，心想快過年了，居然鬧出這種事來，這個年還怎么過！

    到了走廊里，見韓娟的辦公室門敞開著，穆干生想著該怎么處理這件事，無形當(dāng)中他又被推到尷尬的第一線。方之路是他的領(lǐng)導(dǎo)，韓娟雖然是他的下級，可是現(xiàn)在成了部長的嫡系部隊，韓娟的工作、行動，除了方之路，誰也管不著。

    進了門，只見一個瘦高個子的男人坐在韓娟的椅子上，看上去這男人很是儒雅，有些書生的樣子。穆干生沒見過他，更不清楚他叫什么名字，似乎還有點記憶的是韓娟的丈夫是中南師范大學(xué)的老師。

    這時吳大姐和老秦站了起來，吳大姐說：穆副部長，這位是韓娟的愛人黃偉華老師。

    穆干生伸出手說：你好黃老師。

    穆副部長，不好意思，這么晚了還打擾你。黃偉華握著穆干生的手，臉上的怒氣還沒有消去。

    坐坐坐，我到省委組織部去看一位住院的領(lǐng)導(dǎo)，剛回來，讓你久等了。

    不不不，唉，穆副部長！黃偉華尷尬地笑了笑。

    吳大姐和老秦站起來，說：穆副部長，你們談，我們在隔壁辦公室，有事叫我們。

    吳大姐輕輕地把門關(guān)了起來，穆干生看看黃偉華，說：黃老師，這么晚了，有什么事？

    穆副部長，我實在忍受不了這種窩囊氣了！黃偉華說，你說，這么晚了，一個女人跟著領(lǐng)導(dǎo)，你也是去省里看省委組織部那位副部長的，你們一起走，為什么沒一起回來？

    我們各人有各人的事，工作嘛！穆干生說。

    穆副部長，我真的不愿意丟人現(xiàn)眼，有些事我都難以開口。黃偉華說，我們結(jié)婚都五年了，韓娟一直沒有懷孕，我們倆人都去省里檢查過，是我的問題，這一點韓娟也是知道的，可是現(xiàn)在韓娟突然懷孕了，這也太奇怪了。

    穆干生臉上的表情凝重起來了，他不知道該怎么說。但他覺得黃偉華這樣的舉動不太妥當(dāng)，夫妻之間有什么矛盾也不應(yīng)該鬧到單位來。可是有些話他又無法表態(tài)，第一次和組織部工作人員家屬談話，特別是黃偉華還是大學(xué)老師，更應(yīng)該慎重一些。

    黃老師，有些事情盡量在家里解決，弄到單位來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韓娟是個女同志，有個面子問題。再說了，這種事，尤其注重證據(jù)，只憑現(xiàn)象，沒有證據(jù)的話是萬萬不可隨便說的。

    他們干這種事怎么不要面子了，我憑什么給他們留面子？黃偉華說，穆副部長，你不知道，自從這個姓方的來了之后，韓娟就像變了一個人，有時幾天不回家，有時半夜一兩點鐘才回家，哪個男人能忍受這樣的女人？

    黃老師，你說的都只是現(xiàn)象，一個女同志，工作不容易，韓娟在市委組織部這幾年，各方面表現(xiàn)都還是不錯的。

    穆副部長，別人怕他，我不怕，我也不想要個一官半職的，我非要把這事弄個清楚，韓娟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誰的。姓方的為了掩蓋他玩弄女人的本性，居然說自己是陽痿，天下還真有如此不要臉的男人、如此不知廉恥的領(lǐng)導(dǎo)！

    黃老師，現(xiàn)在天已經(jīng)很晚了，韓娟也不在，我當(dāng)然也處理不了，只能向你做一些解釋工作，希望你能夠理解我。穆干生說，黃老師，聽我的勸，等韓娟回來，你們夫妻之間心平氣和地把事情擺一擺，不要造成太大的影響。

    黃偉華站起來，握著穆干生的手，說：穆副部長，不好意思，耽誤你休息了。

    穆干生說著拉開門，站在門口，大聲喊道：吳大姐、老秦，送送黃老師。

    回到家里，見妻子坐在客廳里，穆干生看看墻上的鐘，已經(jīng)十一點鐘了，便說：怎么還不睡覺？

    怎么走這么長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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