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半夜,松露寺終于又恢復了寧靜,白天的香客盡數離去,剩下滿地狼藉與安寧,灑掃道士拿著竹掃帚在掃通寺臺階。 山下一輛車緩緩駛過來,停靠在路邊,一名身材高大的男人從車里下來,乘著夜色緩緩往山上走。 他行走的速度不快,一身黑色大衣仿佛要融入靜默的夜色中,行至半山腰,與灑掃道士相遇。 道士與他俯首作揖,似乎不解他為何半夜前來。 厲柏寒回以一禮,繼續往山上走去,沒了白日的喧嘩,四周顯得特別安靜,他走了大半個小時,終于到了寺門前。 寺門輕掩,他推門進去,被數十雙澄澈得不染塵埃的眼睛盯著,他嚇了一跳,好在素來沉穩,倒也并未露出詫異之色。 他對上那一雙雙眼睛,心中納罕,這么冷這群道士怎么在外面待著,不進屋里去避避風雪。 他道明來意,白日所見的那位仙風道骨的道士引著他去了內殿,殿內燃著香燭,一股很濃烈的香燭之味。 老道士把一枚姻緣鈴鐺交予他,“施主,這姻緣鈴鐺要是配上你親手編的金剛結,能保你心悅之人一生平安順遂。” 厲柏寒輕握掌心里那只小小的姻緣鈴鐺,手一動,就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極為動聽。 他虛心求教,“請問金剛結怎么編?” 老道士眉眼柔和,“金剛結不難編,施主若愿意學,半個小時即可學會,再誠心到菩薩面前開個光即可。” 厲柏寒看著殿內怒目自威的神像,與老道士坐在蒲團上,認真學習編織金剛結。 他編的金剛結歪歪扭扭不好看,但卻是他帶著誠心與極強的信念,天邊微微放亮時,他編好了金剛結,辭別了老道士,轉身下山。 大年初二,宋薇薇出門拜訪木一大師,才得知木一大師昨夜突發疾病進了醫院,她匆匆趕去醫院。 病房外,站著木一大師的家人,眾人神情凄楚,目含擔憂,看見宋薇薇到了,木一大師的妻子迎上前來。 “木一昨晚突發心梗,醫生說他也就這兩日光景,我昨晚就想通知你,又怕你擔心,進去吧,你師父想和你說幾句話。” 宋薇薇心中一空,她茫然地走進病房里,腳下像踩著棉花,一切都變得那么不真實,只余空氣中的消毒水味道在提醒她,她將面臨又一場生死離別。 她緩緩走到病床邊,師兄師姐們都圍在病床邊,看她來了,紛紛讓開了一條道,宋薇薇此時誰也看不見了,只看見病床上戴著氧氣面罩的老人。 他骨瘦如柴,似乎在頃刻間就老了十歲,他膚色蠟黃,眼神渾濁渙散,看見她來了,他抬起手來。 宋薇薇快走了幾步來到病床前,握住了老人的手,眼淚也不受控制的撲簌簌滑落下來。 “師父……”僅是叫出一聲師父,她就更咽得說不出話來,心里難受極了。 她是木一大師的關門弟子,他一生收了不少徒弟,唯有晚年收的這個徒弟惠心蘭質,聰慧過人。 他把一身的技藝全部傳授給她,連一絲壓箱底的技藝都沒有保留,因為他知道,她不是貪圖名利之人。 木一大師握緊她的手,奈何老人力氣有限,哪怕他已經用盡全力,對宋薇薇而言,只要她不握緊他的手,他就會馬上滑落下去。 “別哭,宋宋,人終有一死,不用悲傷。”木一大師慈祥地看著她,如第一次初見時那般和藹。 宋薇薇低垂下眼瞼,眼淚源源不絕地滑落,“師父,您怎么病得這么重,怎么不告訴我?” “人老了,本來就有心疾,宋宋別哭,師父這一生收了你們這么多好徒弟,不遺憾了。”木一大師輕輕拍著她的手背,眼神卻格外安寧。 他早已經做好了面對死亡的心理準備,活到他這歲數,人生不虧。 宋薇薇更咽著。 木一大師輕嘆口氣,“宋宋啊,在這么多徒弟里,我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你,你這孩子固執認死理,可我最放心的又是你,因為你始終堅持自我,不被外界所動搖,堅守本心,這很好。” 宋薇薇閉了閉眼睛,難過的情緒淹沒了她。 “師父,您再撐一撐,我哥是心外的主治醫生,他肯定有辦法救您。”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