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萬籟俱寂。

    宋薇薇從兒童房出來，她給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端著酒杯踱步到落地窗前，窗外燈火通明，亮如白晝，襯得這小小一隅宛如陰森地獄。

    她抿了口酒，威士忌辛辣刺喉，她嗆咳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咳嗽聲才止住，宋薇薇抹了抹被酒液刺激出來的眼淚，想到醫生曾與她說宋晨晨的病來源于天生不足。

    天生不足！

    她植物人懷孕，自己半死不活地躺在病床上，僅靠輸液維持身體的基本需求，哪里能給晨晨提供多少營養，晨晨能順利來到這個世界已經是奇跡。

    然而造成這一切的都是厲柏寒和妙依人，他們母子倆還在地獄里掙扎，憑什么那兩個劊子手還能歲月靜好的活著？

    宋薇薇眼中恨意灼灼，燒得一雙眼睛血紅。妙依人，當年你沒能成功殺死我，如今該是你償還命債的時候了。

    擱在茶幾上的手機忽然鈴聲大作，宋薇薇瞇了瞇眼睛，眼中的恨意散去，她仰頭喝完杯中酒，轉身去接聽電話。

    看到來電顯示，她毫不意外，手指戳了接聽鍵，那端傳來男人低沉的嗓音，“羅浮宮，過來接我。”

    宋薇薇還來不及拒絕，那邊已經干脆利落地掛了電話，她瞪著屏幕暗下去的手機一陣氣悶。

    她剛喝了大半杯威士忌，不能酒駕，去接個鬼！

    然而對方顯然霸道得不給她任何拒絕的機會，她略思忖了一會兒，算了算自己的排卵期，還是拿起外套和包出了門。

    送上門來的機會，她要好好把握，說不定今晚就能成事。

    *

    羅浮宮外，宋薇薇從出租車里下來，差點沒被那水晶宮一樣的燈光效果給閃瞎眼，浮夸，也太浮夸了。

    羅浮宮一晚流水高達八位數以上，是北城名副其實的銷金窟，一到晚上，這里就成了全城最熱鬧奢靡的地方。

    羅浮宮前有一段臺階，厲柏寒倚在羅馬柱上，指間夾著燃燒了半截的香煙，他微瞇著桃花眼，注視著緩緩拾階而上的宋薇薇。

    她已經換下職業裝，穿著一身黑色運動服，頭上戴著兜帽，從黑暗走入光明，渾身散發出的冷漠與厭世氣息活似來自地獄的惡鬼。

    她走得很慢，直到視線與厲柏寒對上，她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眼中還帶著幾分困惑，似乎不能理解他明明很清醒，為什么非得叫她來接。

    “厲總，現在是下班時間，您占用我的私人休息時間，請您支付我1.5倍的加班費。”宋薇薇輕抬下巴，氣勢上一點也不輸給厲柏寒。

    厲柏寒啞然失笑，“你怎么不鉆錢眼子里去？”

    “錢有眼子的話。”宋薇薇說。

    厲柏寒：“……”

    他是真沒見過宋秘書這樣的女人，冷漠愛財，偏偏還毫不掩飾，直白得讓人完全沒辦法討厭她。

    最重要的是，他美色當前，她居然只愛錢，生氣！

    厲柏寒也不知道為什么面對宋秘書時，他會變得像個正常人，會有情緒，會下意識去觀察她。

    或許正是因為她與宋薇薇相似的側臉，哪怕只有千萬分之一的可能，他也想去探究這個人，看她是不是他要找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