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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歸 塞 北-《玉階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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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疆不同于西京,未入冬便飛雪連天是再正常不過的事,而這一年的雪又來得格外早。

    西京還是觀賞秋景的時節,北府卻已下起了大雪。雪一直下了三天,到這日的黎明時分才終于停歇。數日大雪,地上的積雪甚厚,人與馬踏于疏松的雪上,揚起一陣細白的碎屑,在微弱的陽光下泛起一陣熒光。孩童們仿佛感覺不到寒冷,雀躍地在路邊打著雪仗。北府都尉丘守謙清早出門時,看見的便是這樣的情景。

    他正在去大都督府的路上。楚王來北府之時,皇帝特意送信囑咐,要北府各輔臣督促楚王的課業,讓他不得松懈。北府官將不敢怠慢,楚王一到,丘守謙便領了蘇仁之命,每隔兩三日便要去都督府教導楚王的騎射和兵法。

    這日他剛到楚王府邸,卻被余朝勝告知,楚王天才蒙蒙亮就獨自出了府,還未歸來。

    坐鎮的親王獨自外出未免不合規矩,丘守謙奇怪之下,便多問了一句:“大王獨自出府,可是出了什么事?”

    余朝勝搖頭:“這幾日并沒出什么……”他似是想起了什么,頓了頓才道:“真要說起來,倒也有件事:昨晚京中來使,捎來賢妃親手縫制的寒衣并一封書信。可奴瞧著只是封普通的家書而已,或許是離京日久,大王有些思親了吧?”

    丘守謙點頭:“大王年幼,思念父母也是人之常情。不過近日多有風雪,大王千金之體,不宜過久地流連在外,某且去尋他一尋?!?

    余朝勝揖手:“有勞?!?

    丘守謙別了他,牽馬在城內轉了一圈,將楚王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卻并不見他的蹤影。他在街上停佇一會兒,想起楚王說起他剛來北府時曾和將官去城外的樹林里獵過兔子,便決定去城外碰碰運氣。

    出城西向,不過三里之地便遙見松林一片。幾抹松綠從重重的積雪中倔強地冒出頭來。丘守謙緩緩靠近,果見不遠處的小丘上立著一人一馬。

    黑馬膘肥體壯,低頭呼哧呼哧地對著碎雪噴著氣,不時搖頭晃腦地抖落身上的細雪;旁邊身著貂裘的人正伸手輕輕安撫著躁動的黑馬,不是蓮生奴是誰?

    丘守謙一喜,縱馬向小丘馳去。

    蓮生奴聽到蹄聲轉過頭,見是丘守謙,便微笑著靜立原地。待丘守謙馳近下馬,他方才迎上前來:“丘都尉?!?

    丘守謙與他相熟,并不拘禮,一揖之后便問道:“大王何以獨自在此?”

    蓮生奴不答,而是仰頭望天。疏淡的天色下,淺弱的日光透過幾縷浮云,映射在了雪地之上。

    “丘都尉,”他用悠遠的語氣問道,“漠北應該比這里還要冷吧?”

    丘守謙笑答:“是。聽說那里八月就開始下雪了。”

    “不知道舅舅怎么樣了?!鄙徤匝宰哉Z道。

    蘇儀帶兵追擊莫何、葉護等人已逾一月,初時尚有消息傳來,可隨著他們越來越深入漠北,信息傳遞也就慢了,近日又因大雪,徹底斷了音信。丘守謙看著蓮生奴心事重重的樣子,不禁暗暗稱奇。他原以為蓮生奴猶在稚齡,擔不得大事,可數月相處下來,他已察覺這年幼的親王說起政事來頭頭是道,絕非尋常少年。

    他聽蓮生奴之語,似乎對出征一事有些微詞,便急切地解釋道:“以往臨近入冬,無論狄人還是我們都會休兵息戰,這幾乎是雙方不成文的約定,極少例外,某很明白大王的顧慮??蛇@次有所不同。莫何、葉護實力大損,正是一舉殲滅的大好時機,否則郡公也不會選在這個時節帶兵出擊。如果讓他們在冬季休養生息,開春后一旦他們卷土重來,咱們就前功盡棄了?!?

    “這個我自然明白。可是長途奔襲,到底過于冒險了。若有不利,那些暫時降伏的部族里必會有人思變,中原好不容易占據優勢的局面就會變化。”

    丘守謙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便寬慰道:“大王所慮不無道理,不過兩位郡公皆是久經戰陣之人,用兵也一向穩健,想必出征前也反復權衡過,已有了應對之策。某以為大王不必過于擔憂?!?

    “可我擔心京里……”蓮生奴嘆息道,“此戰若是不能竟功,不知京中人會說些什么?!?

    “某看陛下并非不通兵事之人,自然能瞧得出郡公他們已盡了全力。兩軍交戰,勝負皆是常事,某想即便此戰未能取勝,京里也不至過于苛責?!?

    蓮生奴欲言又止。父親固然是通達事理之人,未見得會多加留難,可母親昨日來信,隱約暗示康王和宋遙大概揣摩出了皇帝有從蘇家收取兵權的意圖,現今正在京中四下活動。這就不能不讓人擔心了。

    倘若蘇儀這次追擊無功而返,甚至多有折損,康王一派怕是會借機做文章。若僅是康王一人倒也罷了,加上他背后的宋遙,事情就極為棘手了。宋遙既得父親信用,又素來狡詐多智,如今父親有了壓制蘇家兵權之心,他豈有不乘虛而入的道理?康王已握有雍京,自己豈會容他再染指北疆?

    丘守謙卻不知蓮生奴的心思。一陣風過,樹上殘雪便簌簌地直往地上掉落。他聽見聲音,抬頭看了看天色,見天邊濃云泛起,漸漸移向本已微弱的日光。他以手搭棚望了一會兒,轉向蓮生奴道:“晚些時候怕是又會有風雪,還是請大王先回府吧?!?

    蓮生奴本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忽被他一言驚醒,神色茫然地轉頭看他。然看到丘守謙后,他似乎是想到什么,忽然用一種奇異的眼神打量起了丘守謙。

    丘守謙被蓮生奴如此審視,不免有些惴惴。若是別的孩童,他并不擔心他們會對自己打什么主意,可這楚王一肚子的彎彎繞繞,遠非普通孩子可比,讓他不敢輕視。

    他猶疑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開口問道:“莫不是某臉上沾了什么東西?”

    蓮生奴搖頭,簡短地回道:“不,沒什么?!?

    他轉身上了馬。原本懶洋洋的黑馬在蓮生奴騎上來后忽然來了精神,發出一聲低鳴,馬蹄在雪地上輕跺了幾下。蓮生奴一挽韁繩,它便撒開四足奔了起來。

    丘守謙也翻身上馬緊隨其后,心里卻在不住地嘀咕,怎么楚王的興致突然就高了起來?難道真是年少的緣故,才會這么想起一出是一出?

    蓮生奴馳出一段,忽然勒住了馬頭,仰天笑了起來。

    丘守謙見狀更是莫名其妙,楚王今天到底怎么了?

    蓮生奴卻不理會他,一路急馳回到了都督府。余朝勝見他二人回來,喜笑顏開地迎上前來。他還未說話,便聽蓮生奴道:“筆墨?!?

    余朝勝一愣,向丘守謙看過去,丘守謙攤開手,表示不知。

    蓮生奴本已向書室走去,見余朝勝和丘守謙面面相覷,便停了腳步向丘守謙說道:“京中使者尚在等著我給家母回信,若都尉不介意,請稍待片刻,待我將回信交給使者帶走,再聽都尉授課。”

    丘守謙忙道:“大王說的哪里話?請慢慢寫,某在外面等著就是。”

    蓮生奴微微一笑,轉身入了書室。他先提筆給母親綺素復了信,然后又給父親寫了一份密奏,交予使者一并帶回。

    數日之后,密奏便經使者之手交到了皇帝手上。

    皇帝接到密奏并書信時,正攜綺素、瑤光在池邊賞楓。

    他坐在榻上讀完密報,抬眼看向不遠處的綺素。她正跪坐在紅線毯上,用小風爐煮水烹茶;瑤光則在不遠處跑動,四處搜揀可以燒火的枯枝。這并不是公主該有的行止,因此宮人們都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后,想攔卻又不敢攔。瑤光卻不在乎宮人們的眼色,沒多久便拾了結結實實的一小捆,搖搖擺擺地抱了回來,堆在綺素的身旁。

    綺素見了瑤光的雙手和臉上沾染的幾抹黑痕,不由得莞爾。她轉眸,視釜中水猶未沸,便對綠荷使了個眼色。綠荷會意,命人取了澡豆并清水來。綺素向瑤光招手,瑤光見了,提著裙子小跑到她身旁,乖乖地伸出雙手讓綺素為她凈了手臉。

    綺素剛用絲帕替瑤光擦干雙手,釜中水已沸如魚目。她便讓瑤光坐在身旁,細細地教她烹茶之法。初沸時她以輕鹽入水調味,待水沸如涌泉,便舀水一瓢置于一旁,復以竹筴攪于水中,并加茶末以育湯花;待茶水漸沸,則以先前所出之水止之。

    瑤光第一次見她親自烹茶,滿心的好奇。茶湯才剛分好,她便迫不及待地搶過一盞,灌下了一大口。誰料茶湯苦澀,瑤光一嘗之下,臉立刻皺成了一團,忙側身將湯汁吐在了盂中,又一迭聲地叫苦。四周宮人見了,無不掩口而笑。

    綺素也笑了,卻從她手里接了茶盞,加了曬干的紅棗和龍眼,又添了大勺蜂蜜在里面,這才遞回給她?,幑庥謬L了一口,滿口的苦味已被香甜蓋過,這才覺得滿意了,持盞小口小口地啜飲。這番小女兒憨態讓綺素又是一笑,她伸手在瑤光粉撲撲的臉上輕輕地捏了一下,才將分好的茶盞置于托盤上,親自端了向皇帝走去。

    皇帝向她一笑,將蓮生奴的書信示之:“蓮生奴又有信了?!?

    綺素將茶盞置于小案,從他手中接過了信。蓮生奴的信并不長,只說在北府一切安好,讓母親不必擔心,除此之外,再無他言。綺素讀罷,瞥見了案上蓮生奴給皇帝的密信。雖不知內容,但顯然比給自己的信要長得多。

    皇帝本是接了茶盞慢飲,見她神情怏怏,便放下茶盞笑問:“怎么了?”

    綺素斜了皇帝一眼,半真半假地嗔道:“這孩子給妾的信越來越短,給至尊的倒越發長了?!?

    皇帝大笑:“你還和朕計較這個不成?”他攬了綺素的肩:“蓮生奴給朕說的是國事,自然要詳盡些才好。”

    這話也牽動了綺素的心思:“北府那邊可還安好?”

    “蘇儀帶兵追擊,尚沒有消息?!被实壅f起也不無擔憂,“這個時節出擊,到底是艱難了些。如今也只有盡人事了?!?

    綺素心里一沉,沒有說話。

    皇帝見她眸色黯淡,怕她多心,便不著痕跡地轉了話題:“不過蓮生奴這次又給朕出了個難題?!?

    綺素聽見,果然關心,連忙問道:“什么難題?”

    “朕原想從京中府衛里挑選干練之人接掌邊軍……”說到這里,皇帝頓了一下,飛快地看了綺素一眼,見她神色并無不悅,才繼續說道,“不過蓮生奴說,邊軍的兵士戰力較強,性子也更為勇悍,若非久在軍中者,根本無法服眾?!?

    綺素聞言,隱約猜到了蓮生奴的用意,卻故作不覺,一邊折信一邊笑道:“他一個小孩子家能有多少見識?信口胡言罷了,至尊可別被他唬住了。”

    皇帝搖頭:“蓮生奴朕是知道的,他不是信口雌黃的人。他這樣說,必是有所根據。不過朕當年在北府,鄭公統兵已久,故朕未曾在此事上留心,考慮得也不夠周全?,F在想想,邊軍常年激戰,將士們都是在刀口上活命,統帥必得是他們能夠信任的人方可相安。若貿然從京里派人接掌,軍中恐有人不服,而且……”

    他沒再說下去,但綺素能猜到他言外之意:皇帝有心整頓邊軍,派遣之人難免要和邊軍的一些舊將沖突。若領命之人無法取信于軍中將士,舊將中又有人故意挑唆,激起嘩變也不是不可能的。此時戰事才剛結束,萬不可生亂。

    想明白了這點,她便放下了心來,蓮生奴畢竟還是有主意的,他信中提出了如此嚴重的警告,皇帝就不能不慎重考慮,那么宋遙想借機插手邊軍一事或許就沒那么容易了。只要蓮生奴能掌控邊軍,日后自然會有與康王抗衡的實力。

    “在想什么?”皇帝見她想得出神,便笑著問她。

    “妾在想,北疆那邊是不是已經下雪了?也不知那孩子受不受得了那里的冬天?!本_素回過神來,輕聲回答。

    “余朝勝雖然滑頭,但照顧人卻是極仔細的,這你可以放心。”

    綺素應了,抬頭看了看天色,對皇帝說道:“不早了,也該帶瑤光回去了。”

    皇帝點了點頭,過了一會兒卻道:“你先帶她回去吧?!彼闷鹕徤拿苄艙哿藫郏骸斑@件事要越早打算越好,朕還是先和遠邇、程謹商議一下為是?!?

    綺素應了,命宮人收拾了東西,帶著瑤光先自回了淑香殿。

    她們走后,皇帝便命人去召宋遙并程謹,自己則回殿更衣。等他步入紫宸殿時,宋遙、程謹皆已在殿中等候。

    皇帝將蓮生奴密奏的內容告知了宋程二人。程謹還在掂量,宋遙卻是心里一沉,暗忖這楚王的心智當真了得,竟又讓他搶先一步。聽皇帝的口氣,顯然已接受了他的提議,京中怕是不會再直接派人去接管邊軍,他們得另行謀劃了。

    果然,皇帝很快便說道:“朕以為,與其從京中選人入主邊軍,不妨從軍中提拔一些可造之材,以免兵將之間離心離德?!?

    “陛下和楚王所慮自有道理,只是邊軍在兩位郡公掌管下,恐怕提拔的人也……”宋遙緩緩地開口。

    “朕明白你的意思,”皇帝道,“朕擬多提拔年輕將領。年輕人有銳氣,受的影響少,城府也有限,更易于朝廷掌控。何況楚王現在北府,更可從中調停。畢竟邊軍肩負著守疆衛土之責,行事不宜過激,削弱守將的權柄,讓他們互相制衡即可。只要無人獨斷專行,朝廷的目的也就達到了。遠邇、慎之,你們以為如何?”

    宋遙啞口無言。皇帝口口聲聲要提拔年輕人,年輕人不可能身居高位,必然多為中下級軍將。朝廷對低階的將官不可能了解太多,最終多半還是要交給楚王處理。楚王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在軍中擴充自己勢力的機會,這豈不是意味著皇帝要將邊軍拱手相送?

    宋遙暗暗切齒,楚王縱有野心,但若沒有皇帝幾次三番地順水推舟,他何至于迅速坐大?事到如今,宋遙再刻意忽略也無法避免這個事實了——皇帝已屬意楚王。

    程謹對宋遙反常的沉默有些詫異,但皇帝問話,他卻不能不開口:“臣以為邊軍事關重大,此事還得從長計議才行?!?

    程謹不擅邊事,故多有持重之論?;实垡仓肋@一點,便不再問他,而是轉視著宋遙,緩慢地說道:“不錯,邊軍之事必要慎重。你們都回去想想,我們明日再議?!?

    宋遙心事重重地回了府。

    此前皇帝曾數次試探他對儲君的意見,他并未明確表態,然言辭中他的確有偏向康王的意思,皇帝聽過總是不置可否。而現在皇帝可說是公開表示了他的傾向,這讓宋遙頗覺苦澀。

    一直以來皇帝都極重視他的意見,可這次皇帝卻完全忽略了他的立場。宋遙覺得自己多年來的雄心壯志都突然化為了烏有?;实鄞蟾胚€不想放棄他,故而才頻頻試探??蓮乃c賢妃的齟齬開始,就確定了他很難支持楚王。何況他已數次設計楚王,楚王對他怕是也沒什么好感。即便他現在改變立場又能如何?還是……宋遙心里一陣狂跳,干脆效法先帝……不行,宋遙馬上就否決了這個提議。如果皇帝毫無準備,他或許還可一搏,可現在皇帝已向他示意,想必已是有所盤算??低踔挪槐认鹊?,讓他與今上相抗可說是毫無勝算,何況此時北疆還有一個楚王在虎視眈眈。

    宋遙長嘆,難道自己的路竟真的已經走絕?

    “父親?”宋遙聽到一聲輕喚,抬起了眼簾。面前的青年長身玉立,正是他的次子宋霆。

    宋遙雖然看見了兒子,神思卻還未回轉,不過胡亂地點了下頭。

    宋霆并未注意到父親的心事,滿面笑容地上前說道:“有件喜事要告訴父親?!?

    “嗯?”宋遙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

    宋霆的臉因為興奮而有些發紅:“公主不適,請了醫正前來診視,說公主有孕了!”

    宋遙聽了沒什么反應,仍是耷拉著臉往書室走去。宋霆對父親的冷淡有些不解,跟在他身后正要說話,卻見宋遙的腳步忽然一頓,用低沉的聲音問道:“你說什么?”

    宋霆見父親終于回過神來,激動地連聲道:“公主有孕了!我們要有孩子了!但愿這次是個男胎!”

    “公主……”宋遙有些茫然,仿佛完全不能理解兒子那高昂的情緒。

    “若這胎生男,父親就又能抱孫了!”宋霆繼續說道。他與臨川公主成婚數年,卻一直未有夢熊之兆。他的長兄如今已有二子,他卻還未有子嗣,一直引以為憾。這次公主有了佳信,他自然是興奮難抑。

    “抱孫……”宋遙喃喃著。過了很長時間,他才仿佛聽懂了這個消息,手輕輕地顫抖起來,抓著兒子的肩膀艱難地問道:“你是說,公主她……”

    宋霆連連點頭:“公主還說,明日要遣人往宮中報喜呢?!?

    “不,不,”宋遙忽然說道,“公主最好能親自入宮報喜?!?

    宋霆大惑不解:“這卻是何故?”

    “為父自有用意,”宋遙無暇解釋,“你先回去,一會兒我會去探望公主,有幾句話要囑咐她?!?

    宋霆仍不明白,但他素來敬服父親,也未有異議,答應之后便回去陪伴妻子了。宋遙看著兒子遠去的背影,心內五味雜陳。

    罷了!宋遙長嘆一聲,事到如今,還是想想退路吧!

    次日臨川公主入宮,親向其母趙修儀報喜。

    趙修儀聞訊喜不自勝,卻又不時地嗔怪女兒,說她應在家休養,不宜再四處走動。臨川公主挽著母親的手,如未嫁時一般撒嬌道:“女兒想著現在精神尚好,就多來看看母親。難道母親就不掛念女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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