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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位大富商的兒子奸殺婦人，被定為秋后問斬。其父花了近萬兩銀子，買通縣府書辦獄頭，暗中掉包，再把替換之人弄死在獄中，然后報了個瘐死。臬臺書辦收了賄賂，隨便驗查就草草結案。”

    “過了半年，風頭過去，那富商之子頂著他人名頭，大搖大擺地出來。最后還是其中一位書辦喝醉酒，把事情給說出來，又傳到富商對頭耳朵里，當即向御史衙門檢舉，這才爆出這驚天大案。”

    “老師說得沒錯，這些胥吏只要見到錢，膽子大得很，鋼板鐵壁也要給你鉆出個洞來。”

    “是啊。嗯，益之你繼續(xù)說說這個挾制長官。”

    “好的老師。現(xiàn)在地方堂官，多是進士出身；雜佐官，多半也是舉人出身。他們以舉業(yè)入宦者，雖然飽讀詩書，但是對律法、錢糧等實務一竅不通。又異地為官，對地方勢力格局兩眼抹黑。偏偏每地都有致仕的進士，沒有做官的舉人等鄉(xiāng)紳，關系錯綜復雜，不敢輕易得罪。”

    “這種情況，政事只能靠熟悉情況，世代居住當?shù)氐鸟憷魜聿俎k。久而久之，官員老爺們也樂得放權，自己風花雪月去了，卻不知被人牽著鼻子走。學生還是刑房書辦時，有次縣衙同僚聚餐喝酒，幾位年長的書辦吹噓道，這衙門就像一輛車子，我等胥吏好比趕車的人，堂官和佐官好比騾子。我們鞭子一揮，叫他們向左他們不敢往右。”

    王云聽到這里，不由哈哈大笑起來，只是笑容慢慢消失，露出憂憤之色，“難怪明玉曾經(jīng)對我說，‘前漢與宰相外戚共天下，后漢與太監(jiān)豪強共天下，景朝與后妃藩鎮(zhèn)共天下，陳朝與西戎北胡共天下，盛朝與閣老太監(jiān)共天下，本朝與勛貴胥吏共天下’。胥吏的危害，已經(jīng)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了。益之，你有沒有想過如何改變這一局面。”

    “老師，學生當然想過。首先我們得弄清楚胥吏為什么十個有九個壞，還有一個是膽子太小？”

    “你說說為什么？”

    “因為本朝胥吏地位卑賤，待遇低下，晉升困難。首先一旦做了胥吏，不能再應科試，除非升任九品以上官員，才可鎖廳應試。前朝還規(guī)定胥吏三代不得應科試，本朝雖然改了，但地位卑賤，被官員和大戶呼來喚去，視為奴仆卻是不爭事實。”

    “嗯，確實如此。”

    “待遇低下。胥吏俸祿不在朝廷支出之列，全靠當?shù)毓俑馁x稅結余支出。可是現(xiàn)在大多數(shù)地方官府能把賦稅全部收齊，都已經(jīng)阿彌陀佛，哪里有什么結余。所以胥吏的俸祿就微薄得可憐。而他們想晉升，卻是千難萬難，比登天還難。”

    “朝廷每三年要從胥吏中提拔若干卓異者為官。可是才多少個名額？三年一省才五個名額，而每次這五個名額都用不完，因為地方官府的老爺們不屑提拔胥吏。”

    “胥吏處境如此艱難，可是他們還得養(yǎng)家糊口，那就只能上下其手，從百姓身上榨取錢財，然后一發(fā)不可收拾。”

    王云贊許地點點頭，“益之，理是這么個理，你有沒有想過如何根除這種丑惡現(xiàn)象？”

    “老師，要想根除胥吏作惡多端的現(xiàn)象，也必須改土歸流。”

    “改土歸流？你的意思是讓胥吏換地任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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