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落雪滿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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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一會兒,顧佩瑜才又出聲,笑說:“知遇怕我一個人閑著無聊,常讓教插花的、教油畫、教茶道的一些老師上來,都跟我年紀一樣大,幾個老太婆湊一塊兒,能聊些什么?搞得跟擱一塊兒等死一樣……”
蘇南心里一咯噔,忙說:“阿姨……”
顧佩瑜看向她。
蘇南在她面前蹲下,“我八歲的時候,父母離婚,十歲父親去世。斷了撫養(yǎng)費,我媽在工作之外,還得兼一份工……我跟姐姐都要讀書,學(xué)費生活費,一樣都少不了。有一天晚上,我睡得迷迷糊糊,聽見客廳里有人哭。起床一看,客廳里面沒有開燈,我媽一個人坐在門口的地板上……我什么也不懂,看她哭,就過去抱著她——那是第一次,她把我推開。后來,她告訴我,她上樓崴了腳,進門去拿拖鞋的時候,第一下沒夠著,就那一瞬間,情緒一下就崩潰了,癱在地上哭的時候,是真切地恨過我跟我姐姐。”
顧佩瑜安靜聽著。
蘇南伸手,握住顧佩瑜擱在膝蓋上的手。
這并不是一雙操勞的手,跟她媽媽粗糲,滿是薄繭的手不一樣,細膩白皙;然而也一樣的干癟,血管突出。
一雙,母親的手。
蘇南低著頭,“……我很無力,也很自責(zé),媽媽在哭,我卻不知道為什么,更什么都做不了——然而她卻能清清楚楚知道我每一次的不高興是為了什么。那個瞬間,我也是真正地恨過自己無能為力。”
蘇南頓一頓,“后來,我就盡量什么都不讓她操心,盡己所能幫她分擔負擔——我其實是害怕,那晚她對我的抗拒,我直到今天還清清楚楚地記得。我怕她哪一天真的再不接納我了,我應(yīng)該怎么辦……”
安靜片刻,顧佩瑜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嘆一聲,“……好姑娘。”
親情是一種刺痛又溫暖的牽連。
有時候,比真正剜心刻骨的痛苦,更讓人不知所措。
“聊什么呢?”門口傳來聲音。
蘇南急忙站起來,“……陳老師。”
陳知遇走進來,往畫上看一眼,“您又進步了。”
顧佩瑜笑一笑,“剛開始你還說呢,我這人沒有畫畫的天賦。”
“那是激將法,刺激您的。”
“你都這么大了,還跟小時候一樣幼稚,”顧佩瑜笑看他一眼,“湯應(yīng)該好了,你去廚房問一問,能不能開飯了。蘇南這么遠過來,一定都餓壞了。”
“好。”陳知遇一笑,瞥一眼蘇南,走出畫室。
這一頓飯,吃得和意融融。
顧佩瑜絲毫不給陳知遇留面子,把他小時候的糗事一股腦兒都倒出來,小到他大半夜從床上偷偷溜出去,跟另外幾個搗蛋鬼去樓頂上偷偷喝酒;大到?jīng)]拿駕照,偷了他爸的車,跟三四個玩伴一直開去了郊區(qū),嚇得他爸把他痛打一頓,零花錢扣了半年……
當說到陳知遇十四歲暗戀隔壁班的班花這一節(jié)的時候,陳知遇強勢阻止,“媽,媽,這一段掐了,別講……”
顧佩瑜笑說:“你自己干的事,還不讓講啦?他讓他那伙兒兄弟里,筆桿子最好的那個,幫他寫了一萬字的情書,偷偷塞進人家姑娘抽屜里。結(jié)果呢,他拿到情書檢都沒檢查一下。他那兄弟寫順手了,落款寫了自己的名……”
“后來呢?”
“……孩子都念初一了。”
蘇南使勁憋笑。
陳知遇投去警告的一瞥。
吃完飯,蘇南去洗手間。
陳知遇湊到顧佩瑜身邊,“怎么樣?”
“小姑娘家境不好,你多幫襯點。是個懂事省事的孩子,從小到大肯定沒少受委屈。”
陳知遇無奈,“我倒想,人自尊心強。”
“榆木腦袋!”顧佩瑜瞪他,“你非得直接給錢?以前把你那群兄弟指揮得團團轉(zhuǎn)的本事呢?”
陳知遇笑了,“您這就開始胳膊肘往外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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