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仲冬歲寒,磚瓦上積了厚厚的一層雪,院中松柏被落雪壓彎枝條,翠色掩映其中,不得窺探。丫鬟探頭看了看天上飄飄而落的雪花,心想今年真是冷,不知又有多少人要凍死街頭。 她跺了跺腳,哈口氣,正準備去廚房盛碗熱湯喝,誰曾想卻見一白衣少年坐在廊下,連忙快步跑上前去:“少爺,您怎么坐在這兒,凍病了可怎么好!” 那少年不過十一二歲的年紀,卻身形抽條,比那小丫鬟還高些。公孫琢玉坐在臺階上,腦子還有些糊涂,他明明和杜陵春躺在被窩里睡覺呢,怎么一睜眼又回到江州了。 公孫琢玉摸了摸自己的臉,又看了看自己稚嫩的手,發現這是自己十一二歲的模樣,心想該不會是在做夢吧? 他仿佛不知道冷似的,一個人坐在臺階上兀自納悶,撓撓頭,又拽拽衣裳袖子,看起來活像有什么大病一般。 丫鬟有些擔憂,在一旁怯怯出聲:“少爺?少爺?” 公孫琢玉聞言反應過來,下意識看向她,最后指著她樂了:“小桃?” 小桃連忙道:“少爺有什么吩咐?” 公孫琢玉從地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沒什么,就是沒想到你小時候還挺漂亮的。” 他說完,左右看了一圈:“老夫人呢?” 小桃愣了一下:“您是想問夫人吧?她去縣衙給老爺送飯了,估計過會兒才能回來。” 老爺? 公孫琢玉聽到這個久違的稱呼,愣了半天,下意識低頭去看自己的手,骨齡大概十二歲左右。心想果然是在做夢。父親明明在自己九歲那年就去世了,怎么可能活到現在呢…… 不過雖然是做夢,但如果真能見一見他,也是好的…… 于是小桃看見公孫琢玉忽然轉身跑出了院門,眨眼就不見了蹤影。她拎著裙擺追上去,焦急出聲:“少爺!少爺!外面還下著雪呢!” 公孫琢玉壓根沒聽見,他疾步跑出府門,左右看了一圈,試圖在白茫茫一片中辨別方向,無意中發現自家門口縮著兩個灰頭土臉的小乞丐,也沒在意。 “小孩,”公孫琢玉撣了撣身上的雪,笑意灑脫,一副少年郎模樣。他指了指自己家:“要躲雪進去躲,里面有個粉衫子的姑娘,讓她給你們幾個熱饅頭。” 語罷轉身朝著縣衙的方向跑去了。 其中一名乞丐是個小姑娘,她聞言猶猶豫豫的想起身,卻被另一名乞丐給拉了回去:“姐姐別信。” 那是一名清瘦陰沉的小男孩,尖尖的下巴,臟兮兮的臉。只一雙眼細長上揚,眉飛入鬢,瞳仁漆黑,不言不語便已帶了三分城府,同時還有滿心戒備。 小姑娘聞言只得坐了回去,將他抱入懷中,兩個人相互依偎著取暖。身上滿是落雪,連睫毛都白了。 公孫琢玉對兒時的江州已經有些陌生了,他跑了許久才找到衙門,徑直走了進去。值守的衙役認得他,也沒攔。 公孫琢玉下意識問他們:“父親呢?” 衙役拱手道:“大人正在牢中審問犯人,小公子不如去里面稍等片刻。” 公孫琢玉不想等,萬一夢醒了怎么辦。他嘴上應是,卻直接偷偷跑到了地牢門口,牢頭見狀連忙攔住他:“小公子,里面可不能進。” 公孫琢玉道:“我找父親,看一眼就走。” 牢頭將他提溜回來:“大人正在審問前些日子偷盜的犯人呢,可萬不能搗亂。” 前些日子江州本地的一戶員外家庫房被盜,足足失竊了上萬兩白銀。公孫廉鏡用計將那盜賊擒住,正在監牢審問,現在還沒出來。 公孫琢玉說:“我就躲在門口看一眼,不進去。” 他性子頑劣,那牢頭不敢強攔,一個錯神,竟是被他跑了進去。 公孫琢玉對地牢還算熟悉,他捂著鼻子往里面走,結果就見一名身著綠色官袍的儒雅男子正坐在桌案后,提筆記敘犯人供詞,赫然是公孫廉鏡。 他的對面是一間牢房,里面關著一名身穿白色囚衣的年輕男子,語氣狂傲:“爺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石千秋石大爺是也,狗官,你若有什么招數盡管使出來!” 公孫琢玉正在下臺階,聞言一個沒站穩,差點摔個狗吃屎。他躲在暗處定睛一打量,卻見那牢中關押的男子竟然是石千秋! 我的天吶。公孫琢玉震驚了,大師父為人俠義,居然也會做偷盜之事? #好像發現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公孫廉鏡絲毫不怒,平靜抄寫著什么東西,字跡端正:“石千秋,你三日前于陳府偷盜白銀一萬二千兩,依大鄴律法,當脊杖六十,刺字發配充軍。” 石千秋冷哼一聲:“有本事你就殺了爺爺!” 公孫廉鏡輕輕擱筆,吹了吹半干的墨痕:“你若能將銀兩歸還,可從輕處置,只可惜你把銀子都散給了那些窮苦百姓,只怕是收不回來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