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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論撩世家子的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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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蔚嵐是悄無聲息入的長平郡。

    入城的時候,蔚嵐便察覺,長平郡中安靜得駭人。整個城池干凈整潔,但卻人煙稀少,來來往往路過的人無不面黃肌瘦,好像已經(jīng)是營養(yǎng)不良很久了。

    蔚嵐讓暗衛(wèi)分頭去打探消息,自己則和桓衡單獨去了客棧里去等所有人將消息打探回來。等到洗漱用膳后,打探消息的人都趕了回來,染墨是最先回來的,來的時候蔚嵐正在用飯,見染墨進(jìn)屋來,便道:“回來了?先吃點?”

    染墨面色蒼白,擺了擺手,一臉隨時都要吐出來的樣子。蔚嵐瞧著她的臉色,便猜出來:“瞧著死人了?”

    “豈止是死人,”染墨面色有些難看,把目光放在蔚嵐正在夾的肉上:“見過吃活人的嗎?”

    聽到這話,蔚嵐微微一愣,竟覺得有些下不筷了,染墨跪坐到蔚嵐身前,神色鄭重道:“世子,我覺得我們得趕快出城,這長平的災(zāi)情,遠(yuǎn)比我們想象得要眼中得多?!?

    “唔……有多眼中呢?”

    “十戶□□空,就城郊邊上,便有一個萬人坑,專門用來處理尸體,里面密密麻麻全是尸體?!闭f到這里,染墨面上又開始不大好了:“有些餓極了的百姓,便從那坑里……拉出來……吃……”

    聽到這話,蔚嵐倒不覺得十分詫異,她淡定從盤子里夾著酸菜,一言不發(fā)?;负饽樕呀?jīng)徹底變了,這樣的情形,他也大概明白了他們的處境。長平郡果然如蔚嵐所料受災(zāi)嚴(yán)重得多,卻隱而不報,證明這里的郡守怕是寧愿擔(dān)著掉腦袋的風(fēng)險,也不能讓人知道這里的情況。那他們貿(mào)貿(mào)然來,便是自投羅網(wǎng)了。

    “阿嵐,”桓衡皺起眉頭,亦是道:“我們走罷?”

    “唔……我也想啊,”蔚嵐瞇了瞇眼,卻是看向了屋外,有些無奈道:“可是,咱們走不掉了吧?”

    如果長平郡是有計劃有預(yù)謀的要隱瞞這件事,怎么會讓人隨隨便便來,又隨隨便便走?

    “這個長平郡守鐘南,和我大伯是同窗來著?”她又突然說了一句似乎風(fēng)馬牛不相及的話,桓衡和染墨都沒反應(yīng)過來,就聽見門外傳來了腳步聲。這腳步聲又穩(wěn)又快,桓衡立刻聽出,這絕不是一般百姓的腳步聲,同染墨一起,直接起身到了門前,將佩劍拔了出來,作出護(hù)衛(wèi)的姿態(tài)。

    “來者何人!”

    桓衡怒喝出聲,外面腳步聲頓住,片刻后,便聽到一個低沉的男聲道:“臣,長平郡守鐘南,特來迎接魏嵐魏大人!”

    染墨和桓衡面色一變,魏嵐已經(jīng)吃飽,放下筷子,提起酒壺,自己給自己斟了一杯酒,淡道:“鐘大人不必客氣,請進(jìn)吧。”

    聽了這話,桓衡和染墨對視了一眼,染墨卻還是上前開了門。門一打開,便看見一個穿著紅色官服的男人,恭恭敬敬跪在門口。他身后跟著上百士兵,從門口累成兩派,一路站到客棧外去。他行這樣的大禮,蔚嵐卻不為所動,跪坐在在桌邊,全一副從容淡定的風(fēng)流姿態(tài),口吻平緩道:“鐘大人來得倒是很快?!?

    “下官聞得魏大人前來,便立刻做了準(zhǔn)備。長平郡如今已無存糧,不知大人用得可好?”

    鐘南似乎一點都不想同她兜圈子,明明白白就告訴了她,從她進(jìn)城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她來了。可他不在意,而已不打算遮掩。

    客棧里早就被鐘南清空了,只有蔚嵐一個房里擠滿了人。蔚嵐抿了一口酒,見酒杯見底后,終于抬頭看向地面上跪著的男人。

    “鐘大人還跪著做什么?是打算做什么對不起蔚嵐之事,有愧于蔚嵐?”

    “魏大人聰穎?!辩娔现逼鹕韥恚嫔弦黄渚骸澳晴娔骋簿筒焕@彎了。鐘某備了薄酒一杯,”,說著,鐘南讓人將酒端上來,奉給蔚嵐,作出了一個“請”的姿勢道:“煩請魏大人賞臉飲下一杯?!?

    蔚嵐沒說話,桓衡和染墨警惕看著周遭,蔚嵐笑著接過那杯酒,在眾人警惕的目光下嗅了嗅,而后不免笑了起來:“好酒!真是千金難換的好酒!”

    說著,蔚嵐抬頭看向鐘南,眼里全是贊嘆道:“為了區(qū)區(qū)蔚嵐,竟讓鐘大人去尋了這千金難買的七日醉,鐘大人真是太看得起在下了!”

    “魏大人少年英才,一切自當(dāng)都是用得頂尖才好。酒是最好,毒,自然也要用最好。”

    鐘南似乎早已將蔚嵐所有舉止料到,又或者已是視死如歸,無論蔚嵐作出怎樣的動作,都不會影響他的決定。

    之所以和蔚嵐嘰嘰歪歪這么久,也不過是給蔚嵐一份體面。

    刑不上大夫,于鐘南這種世家出身的子弟,骨子里,總是想著要給世家子弟一份體面,哪怕是死,也要對方死得風(fēng)姿翩然。

    蔚嵐自然是明白鐘南的想法,她搖晃著杯中毒酒,卻是道:“下了這樣的血本,鐘大人是哪里來的信心,覺得蔚嵐一定會飲下此酒呢?”

    “魏大人最好還是飲下杯中酒,否則,鐘某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會做些什么了。”說著,鐘南抬頭看著蔚嵐,眼里有了一絲哀戚:“同為世家子弟,在下想給魏大人一份面子?!?

    “我需要你給面子?”蔚嵐嗤笑出聲:“你敢讓我喝下這杯酒,就不擔(dān)心你送往北方的妻兒老小了嗎?”

    聽到這話,鐘南面色巨變,蔚嵐心里便有了較量。

    事實上,來之前,她也不過是猜到長平有難,卻沒想過鐘南會這樣直接上來就給她難堪。鐘南這樣的行為,和不要命是沒什么兩樣的。

    可他到底這樣直接?整件事好像就是鐘南特意在這里等著她一般。早就準(zhǔn)備好的酒,早就準(zhǔn)備好的毒,便就是她到的時間,都被這位太守算得一清二楚。

    蔚嵐左思右想,覺得鐘南如今留在長平,明顯就是在等著她,而如今心心念念要殺了她的,無非就是自己大伯二伯,鐘南恰好又是大伯二伯的幕僚,不難想,他就是大伯二伯的人。

    可他一個抬手,她大伯二伯到底許了他什么,能讓他如此死心塌地?

    蔚嵐聯(lián)合著長平的事一想,便明白過來。

    此次荊州水患,長平受災(zāi)如此嚴(yán)重,極有可能是這位郡守失誤所導(dǎo)致的,這個失誤算起來,可能是抄家滅族的大罪,鐘南本就是走投無路。這時候,她大伯二伯再給他拋出橄欖枝,只要他幫忙他們殺了她,他們就保住這個人最重要的東西。

    一個人最重要的東西之一,大概就是家人了。無論是從感情還是責(zé)任,這都是比自己性命更重要的存在。抄家滅族的罪名下,唯一能幫他保住家人的方法,就只能是將他家人送往北方陳國或者其他小國。也只有這個理由,鐘南隱瞞災(zāi)情不報這件事,才會有意義。這樣大的災(zāi)情,明顯不能瞞住,鐘南也不過是在拖時間,只是為了等著……將妻兒送出大楚罷了。

    蔚嵐見唬住了鐘南,心中又不免覺得這個人有幾分可悲,端了自己原本杯子的酒,把玩著酒杯,談笑風(fēng)生道:“鐘大人乃我大伯同窗,我大伯許了你護(hù)你妻兒周全,鐘大人便就如此賣命,真是一個有情有義的人。可惜啊……”

    “可惜什么?”鐘南終于有些忍耐不住了,他本想急切詢問自己妻兒父母的消息,但又覺得如此一來,便在氣勢上落了下風(fēng),只能生生憋住。蔚嵐笑著打量著他,搖了搖頭,頗為遺憾道:“我那大伯二伯,怕是連自己都保住了,至于你的妻兒,那就更加保不住了。早在我來之前,我的人便已經(jīng)趕過去了,不然你以為,我敢就這么來長平?”

    說著,蔚嵐端起了酒,眼中帶著冰冷的笑意:“這杯酒,我是可以喝的?!彼⒅娔?,舉杯:“可就看,鐘大人,要不要我喝了?!?

    鐘南沒說話,他看著面前人似笑非笑的眼,心里不由得有些發(fā)慌。他之所以留在這里,就是因為魏嚴(yán)承諾他,會將他妻兒老小安全送往陳國。事出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在劫難逃,只希望自己家人不被牽連,可如今蔚嵐如此淡定告訴他,他的妻兒性命系在她手上,他突然,就不敢賭了。

    若他妻兒不在蔚嵐手上,那么他將蔚嵐困在長平,只要蔚嵐不出現(xiàn)在盛京,那么魏嚴(yán)自然會來找他交涉,到時候,他再印證蔚嵐的話就好。若他的妻兒在蔚嵐手上……蔚嵐死了,他的一切都前功盡棄了!

    他不敢賭,也不能賭。于是想了片刻后,鐘南深吸了一口氣,看著對方篤定的笑容,終于道:“這杯酒不好,還是煩請世子到郡守府中,嘗嘗在下的好酒吧?!?

    聽到這話,蔚嵐朗笑出聲,徑直起身來,廣袖一甩,滿是風(fēng)流意氣道:“走罷!我們便去嘗一嘗這長平郡守府的酒?!?

    說著,蔚嵐便提步向前,桓衡和染墨等人這才收了劍,跟在蔚嵐身后。蔚嵐與鐘南并肩而行,雙手?jǐn)n在袖間,趿著木屐,面如玉冠,哪怕是這樣生死之境,也無半分慌張。這便是真正的世家氣度,鐘南不由得暗暗感嘆,雖然這蔚嵐出生在一個武將世家,那風(fēng)流氣度,卻不墮任何一個百年世家。哪怕是王謝蘭芳在此,怕也要為這份風(fēng)姿傾倒。

    這樣說起來,魏嚴(yán)和蔚嵐,確實不是一個臺面上的人。想到自己那位同窗,鐘南不由得嘆息了一聲,覺得自己莫名其妙攪進(jìn)了這長信侯府之爭,的確是有些冤枉。

    “鐘大人,這一次水患,長平受災(zāi)如此嚴(yán)重,怕是和堤壩興修不利有關(guān)吧?”蔚嵐同鐘南走在路上,看著路邊面黃肌瘦的災(zāi)民,頗有些嘆息道:“鐘大人可知,你這一壓,又是要多死多少百姓?”

    “我何嘗不知呢?”鐘南笑了笑,眼里有了苦澀:“可若鐘某一人獨身抵了這罪便可,在下自然不懼生死。可若我及時上報,我的妻兒老小,怕是連出大楚的時間都沒有。”

    “長平郡,受災(zāi)已經(jīng)近兩月了吧?!蔽祶共幌肱c他爭論是非對錯。興修堤壩的銀子也吞,這樣的官員,你和他談道德又有什么用?蔚嵐便只能趁他沒什么戒備,多套一些話罷了。

    鐘南看蔚嵐如此配合,心中戒備也少了很多,便如實道:“的確,長平郡其實是第一個受災(zāi)的城鎮(zhèn)?!?

    “水患過后,尸體若不好好安置,便容易產(chǎn)生瘟疫。鐘大人,那些尸體你是如何處理的?”

    想到今天染墨說的那些尸體就放在坑里,還有一些村民拿來分食,蔚嵐不由得有些憂慮,而鐘南似乎全然沒有想過這些問題,皺著眉道:“下官讓人將這些尸體全部埋在了城郊外面……”

    “這樣決計不可!”蔚嵐面色一凜:“大人應(yīng)立刻讓百姓讓這些尸體燒盡,再讓醫(yī)官分發(fā)藥材下去……”

    “魏大人,”鐘南聽到這些話,面上露出一絲古怪的笑容來:“你這是在勸我向朝廷求援嗎?你以為,如今長平郡還有多少存糧、藥材、以及日用?”

    聽到這話,蔚嵐便知道了鐘南的態(tài)度,搖頭嘆息了一聲,卻是道:“鐘大人,你真是糊涂啊。若事發(fā)之后,你立刻尋一個靠山,如今何至于此?”

    “靠山?”鐘南微微一愣,蔚嵐卻是笑了:“鐘大人覺得,這長平郡一個郡受災(zāi),那是滅族大事??墒沁@些事情傳到朝廷里,也不過就是奏章上的一句話而已。不說其他人,鐘大人便就是找上我蔚嵐,保下鐘大人一條性命,蔚嵐卻也是能做到的?!?

    聽到這話,鐘南不由得面色僵了僵,卻是艱難笑了起來:“魏世子就莫要誆哄我了。”

    “鐘大人,”蔚嵐搖著扇子,眼中勾起一抹譏笑:“在下大伯年近四十也不過只是個四品丞相長史,而在下不過十七便已是六品尚書郎,這不是沒有緣由的?!?

    鐘南沒再說話,他看著蔚嵐,心里卻有些不是滋味起來。他知道蔚嵐說的話,或許真的有那么幾分可信。蔚嵐這樣的天子驕子,走的路向來與他這樣的平庸之輩不大一樣。他在荊州呆了一輩子,從十幾歲外派到如今,也不過就是個六品郡守,蔚嵐這樣的人生路,是他一生無法企及的。

    看到鐘南的神色,蔚嵐便知道他已經(jīng)在想了。她如今就是要一點點說動鐘南,同時給外面發(fā)出消息,等著人來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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